“冯磊！”王泽林招呼了一声然后向前冲去。

    冯磊立刻会意，随手将几只触须斩断，回首说道：“你们注意安全。”

    朱芸点了点头说道：“你也是。”

    冯磊追随者王泽林的脚步，组成一个二人小队，次第前进。

    这是训练基地教的一种二人战阵，就是如果当你的队友都失去了联系，仅有二人该怎么突围撤退。

    便是这种次第行进的方法，一人前进然后另一人把住背后，接下来换位，换另一个人前进然后交换位置，能最大限度的保证二人的体力和安全。

    只不过在这儿天空都被那些触须遮挡，更别提下面更是触须的海洋，不过大部分都并没有活动能力，在这黑域笼罩的地方，汲取着普通人发散的精神。

    ……

    在现实世界，留驻在紧急集合点和家里的普通人们逐渐感觉到，大脑逐渐的刺痛，眼前一点点发黑，身体素质和精神强度差的此刻已经晕倒在地，其他的也只是在强撑。

    整个城市的恐惧瞬间达到顶峰，反馈到表世界里，那就是活化的触须愈发的多，【孽子】孕育完成的速度愈发的快。

    ……

    王翰林，作为公共市政紧急服务部的工作人员，每天的工作就是穿好工作服，检查每个紧急集合点和社区内的场域限制器。

    虽然对外宣称是用来传递信号实现全市高速信息通道全覆盖，但很显然，覆盖了但只覆盖了一点点，该卡还是卡。

    显然这个东西不是让你们连wifi的，而是防止黑域入侵的限制器，能最大限度的将市民保护在立场内，保证其生命安全。

    普通市民骂着政府拿着纳税人的钱搞这种生孩子没屁眼的事，也不想着为人民发发福利。

    但是谁又能想到如果没有这个东西，黑域袭来，又有几个人能撑到适格者军团到来，又有几个人能支撑到憎恶被消灭，黑域消失。

    张翰林，他的名字就代表了他的家人最好的期盼，希望他能好好学习考上编制，然后进“翰林”。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还更强一筹，普通“翰林”可接触不到这样的设备，更别提知道它的功能了。

    公共市政部和公共市政紧急服务部虽然差了四个字，但权力范围可是天差地远，作为公共市政下的特殊部门，哪怕是一把手领导也不甚了了，只不过是挂靠在它的位置上，做的事情与公共市政没啥大的关系。

    作为第一“吹哨人”当黑域展开时，就会立刻有场域限制器进行工作然后报警。

    下一刻黑域的位置和范围就会被各地的场域限制器探明，然后上报特殊事务安全管理部简称特安部。

    特安部下达通知市民进行避难和疏散，同时告知最近的空天平台，下一刻适格者小队就会通过雨燕飞行器进入黑域，投射适格者对憎恶进行清除。

    张翰林此刻也已经眼前一阵阵发黑，虽然他知道这个世界恐怕不是像表面上这般安全，但是绝对是他想象不到的凶险，但当务之急眼下有更凶险的事。

    紧急集合点的避难所中，当所有人都处于痛苦和灾难中，指责和谩骂就成了发泄的最好办法，更严重的话就有可能演化成大多数对少数人的单方面暴力行为。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蛮多诞生时，此刻所有的人都仿佛来了精神头，目光熠熠，头也不晕了，眼睛也不花了，哪怕躺在地上的人也能微微抬头看着情况。

    只不过，相顾两相厌，看着对方愈发面目可憎。

    有的时候问题的产生根本不在于怎么解决，而是借这个问题产生对立，发泄情绪，仿佛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让他们认同自己的看法，驳倒了对方，这个问题就能解决一样。

    不诉诸于解决，而是诉诸于对立，意识形态的争锋反而会加剧问题的扩大，而双方却反而看不到这一点，或者说看到了却视而不见。

    毕竟问题再严重又能死几个人？就算死几个人？那几个人中就一定有我？

    无论是战前的瘟疫还是战后新纪隔三差五的戒严，演习，紧急播报……

    他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理念绝对正确，自己阵营的绝对优势，只要赢了问题就解决了，这样的观念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

    从古纪的官场宫斗？还是从旧纪的意识形态倾轧？张翰林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观念，也同样不懂为什么眼前的这些人为什么下一刻就要几乎动起手来……

    “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张翰林连忙抓住最为激动的两人，安抚他们冷静。

    二人看着张翰林穿着制服，起码也是个公家人物，而且他在紧急集合点整理秩序的时候也看到了，便停了手各自撇头愤懑不语。

    眼下虽然也有几位同事，但都是普通人，对内情也是不了解，只能帮着维持秩序，但是万一暴动这几个人就相当于杯水车薪。

    张翰林给同事使了个眼色，同事了然，赶紧去拿医疗箱。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的？都新纪二十二年了，怎么还能觉得光有力量能能解决问题！”王翰林安慰道。

    “可你说说这问题怎么解决？大家被封在这儿，一个个头晕目眩都要死了一样，外面什么演习不演习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想出去呼吸一下空气怎么了！”左手边一个平头穿着背心的中年人说道。

    “你出去了！别人就不跟着出去了？你这个样子社会秩序怎么维持，既然市里要求了紧急集合在避难所中，你还在这个城市生活，你不遵守这样的政令，你只顾着自己爽了，你有考虑过别人吗？啊？”张翰林右手边一个穿着得体戴着眼镜的人说道。

    “嘿！你这个四眼仔！这么会抬杠呢，演个习避个什么难，谁家演戏会避难！我就出去瞅一眼怎么了，我去看看他娘的什么玩意让我避难，你管得着我么你！什么东西！”平头大哥继续嚷道。

    眼见这个人没法讲理，戴着眼镜的青年对着张翰林说道：“你看着是个政府的工作人员吧，这样的人你就不管管？这样的渣子就得关他几天让他冷静冷静！”

    “你他娘的管我！”平头大哥立马就又要上手。

    “新纪条件好了他来飘了！吃肉的时候他拿刀了！尿手上才知道骚了！”戴着眼镜的青年躲在张翰林的旁边嘟囔道。

    张翰林揉了揉脑袋，心烦意乱，大声吼道：“闭嘴！都特么干什么！造反啊一个个的！”

    这发作一下反倒镇住了二人，这时同事拿着医疗箱走了过来，张翰林接过，帮着二人处理好伤口。

    “干什么一个个的！不都是一个市的？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今儿你们闹红了脸，下次见面了不寒碜吗？”张翰林说道。

    “现在是特殊时刻，相忍为公，你觉得你们受委屈了，可谁欺负你们了？你们觉得国家欺负你们了？”

    见张翰林搬出国家来了，自知辩不过，殴打市民顶多寻衅滋事，进去待几天，赔点钱。

    殴打公职人员，万一真碰上背景大的，你可能就因为第二天左脚进门就被扫地出门。

    “你说的都对，没人欺负我们，那我们这个委屈受也就受了，那战争都结束咯，都二十二年咯！

    怎么还演习嘞？怎么还有事儿没事儿还戒严嘞？”

    场面异常寂静，所有人的目光盯上了张翰林，接下来平头大哥继续问道。

    “我是经历过旧纪瘟疫的！那会瘟疫传染那个厉害呦！那会儿我还小我也认了，现在嘞？你倒是解释解释！”

    “……”

    张翰林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人们的目光灼灼，视线在他的身上来回扫着。

    张翰林才毕业两年，也只是一名普通的部员，刚才也只是凭着一腔热血才做了这样的事。

    眼下这样的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怎么事情发展的重心就到自己身上了？

    张翰林还是年轻，当同事都当鹌鹑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作为公职人员有责任引导，但是事情的后续又该如何发展，张翰林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眼下一紧张更是两眼一抹黑。

    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开始的时候劝住二人，只要互殴不要蔓延就是最好的结果，也都发泄了情绪了，接下来就会有一段冷静期。

    其次就是当平头大哥开口和眼睛青年互怼的时候，直接转移矛盾，直言政府决策有问题，把锅甩出去，可是张翰林喜欢这份工作，而且与有荣焉，况且年轻的他也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最后的机会就是现在，只要他能编一个故事，哪怕逻辑不自洽，哪怕漏洞百出，哪怕是个笑话，都不应该在此时沉默，更不能在沉默后说出那句话。

    “我……不知道。”张翰林说道。

    安静的地下场所，张翰林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回荡，。

    “？”

    光头大哥此时和眼睛青年对视了一眼，都是疑问，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

    “咋可能呢，你看你这制服，你这袖标，这一看就是政府公职人员嘞，上面政策下来，你们能一点风声没有？这不拿我们当猴耍嘛！”

    “没有，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张翰林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气氛不太对劲，因为保密条例，真的不能说出新纪以后世界的真相，稳定胜于一切，只有稳定了才有发展，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华国在战后新纪发展的这么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