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个烟屁股砸上他额头。

    “哎哟我去！”

    徐清时下意识地抬手：“有话好好说，别打脸！”

    季霆深已经起身，瞧着他护脸的臭美样，也是笑骂：“满脑子投机取巧，白长这副面孔！”

    “这又管我的脸什么事？”确定不会挨打，徐清时放下手，神情茫然又无辜：“论资排辈，那丫头就得叫你一声叔，我思来想去，也只有扶个阿斗上去，你才能安心做摄政王，大房多好拿捏啊！”

    季霆深没再理他，拿起一旁的外套。

    “这就走啦？”徐清时诧异。

    他在草坪上劈着长腿，两手交叠举过头顶，边做热身边扭头看季霆深：“我还一杆没打呢！”

    回应他的，是季霆深坐上球车的背影。

    季霆深在中午饭局上喝了酒，此刻酒气未消，所以回去的时候，由着俱乐部安排司机。

    刚上车，接到季晗电话。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天是周末。

    季晗打这通电话，还是叫大伯去帮她签字。

    高尔夫球场在郊外海边，再辗转嘉园，花了近两个小时。

    季晗等到大伯，太阳已西落。

    她搂着猫猫跪在矮几前，把试卷从素描纸底下抽出来，递给落坐的季霆深。

    季霆深很快就从试卷上看出问题。

    这不是学校统考的试卷。

    季晗瞄了一眼大伯，不打自招：“数学老师帮我们买了一套模拟试卷，这是我昨天做的，嗯……老师说，必须让家长亲眼看过，然后签字。”

    试卷上，80分写得扭扭歪歪。

    一看就是出自孩子的手笔。

    季霆深没去拆穿，配合地签上大名。

    小丫头悄悄松了口气。

    拿回试卷，听到大伯问：“上面的错题都会做了？”

    “嗯。”她点头：“大山已经教我。”说着，又特意告诉大伯：“大山是我的新同桌。”

    小脸蛋微红，是交了朋友的雀跃。

    季霆深看在眼里，拍着她脑袋，也笑：“今年的生日，是不是该请同学回家？”

    小丫头没正面回答，反问：“大伯晚上在家吃饭吗？”

    得到允诺，她开心一笑：“我去给猫猫拿零食。”

    话落，噔噔跑出房间。

    季霆深闲来无事，踱步到飘窗前的那台望远镜前，这是他前年买给季晗的生日礼物，小丫头不喜欢毛绒玩具，只爱看星星。

    调整高度，发现上面架着的，是普通倍镜。

    他随意地往里张望一眼。

    然后，捕捉到了前方洋房内的身影。

    淡淡的青草香，与风过庭院。

    纱帘垂延的卧室里，女孩一双雪白长腿搭在栏杆处，她靠着懒人沙发，因为刚洗过澡，身上只着一件宽大的海马绒毛衣，手拿吹风机，乌黑的中短发半湿不干，映着窗前冒出翠绿的枝叶，点缀出袅袅风情。

    正值青春惹慕艾的年纪，宛若黎明揭破夜色的第一束晨光。

    有些回忆，也涌上季霆深心间。

    困顿阑珊的酒意里，他明确意识到，这个九年前他亲自抱过国界线的女孩已经长大。

    如今，她是叶项荣的外孙女。

    也是苏家的长女。

    那个越南女孩，早就成为时光淹埋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