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杀……把你们都杀了……死……”

    “妈妈，为什么……”

    黑暗中，沙哑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如泣如诉，同时伴随着婴儿的啼哭与嘻笑声。

    “爹~好疼啊~”

    “别打了，我再不偷吃了，都给哥……”

    伴随着哭嚎声的逼近，一个披散着头发，扭曲着四肢的消瘦身影，伴随着阴森的寒气，在黑暗的边缘处显露出身形。

    绝望开始蔓延。

    ……

    黑暗中，人影绰绰，很快便将那一点火光包围。

    地面上，村民们跪在地上，请求仙师救命，哭喊、求救、咒骂声不断。

    半空中，许多人露出不忍之色，想要出手解救，但是却被身旁的人拉住。

    林书航站在领头处，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察觉到身后师弟师妹们的躁动，他出声道：

    “都别躲，看清楚了。”

    “这世间之事，无关对错，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林书航话音落下，他身旁那人突然发出一声呐喊。

    “啊~”

    “你们算什么仙人？”

    “眼看恶鬼害人，竟如此漠视……”

    天师王虎好像是忍耐了很久，被一位结出了金丹的的师兄提在手中，对着他们发出控诉。

    他双眼流泪，声音沙哑，虽然虚弱，但发出的呐喊却震耳欲聋。

    但是面对他的呐喊，林书航却只是冷漠以对。

    王虎也不再看他，转而面向那些年轻的面孔，对着他们控诉道：“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恶鬼害人，难道就真的无动于衷吗？”

    “你们也是人，即便踏上修行之路……难道你们就没有亲人吗？”

    “如果今天是你们的亲人在这下面，你们还能做到如此漠视吗？”

    “那是鬼啊！有鬼害人，你们为什么可以做到如此……”

    “够了！”

    林书航看着他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王虎控诉的声音一顿，然后转头看向林书航，眼神中带着愤恨之意。

    林书航对此也不在意，只是反问道：“你觉得那些凡人不该死？”

    “如果他们不该死，难道该死的是那个宁愿变成鬼，也要报仇的富商之女？”

    “她就应该被囚禁？”

    “她就应该被折辱？”

    。。。。。

    王虎脸色一僵，沉默了一瞬，然后这才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愿意可怜她……但她不应该害人，而且她已经变成了鬼。”

    王虎声音低沉的说着，然后猛然抬头，看向林书航认真道：

    “杀鬼诛邪是我身为天师的的职责，也是你们的！”

    林书航并没有反驳，而是平静的回复道：“你错了。”

    “仙门的职责是守护世间的平衡，无论是人、妖、鬼、邪、灵……都是这天地的一部分。”

    林书航说着，转头看向那些稚嫩的脸庞，他们的眼中多有迷茫，需要有人指引。

    “这世间有阴就有阳，有善就有恶，我们无法做到抹除一方，而且这也有违天道，我们能做的，就是维持着世间的平衡。”

    林书航说着，便收回了目光。

    他这么说是因为他的师父就是这么说的，这也是他们行事的准则。

    而王虎听到这话后脸色略微扭曲，愤怒道：“这就是你们不作为的理由？”

    “那可是整整一个村子的人啊！”

    “你们明明有能力，却高高在上，站在这里冷眼旁观，看着他们被恶鬼吞噬殆尽？”

    “这就是你们tmd狗屁仙……呃……放开我……啊……”

    王虎控诉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而成为一种呜咽声。

    林书航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看着他的眼睛，冷声道：

    “我仙门行事，不用向任何人作出解释，也不需要任何人理解。”

    “不过今天我愿意给你一个解释。”

    林书航说着，微微侧目看，向身后自己的那群师弟师妹们，轻声道：“你们也都好好听着。”

    林书航转过头，看着在他手中不断挣扎的王虎，解释道：

    “他们折辱了那个姑娘，逼死了她，让她变成了鬼，这是他们欠她的。”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理。”

    “那些村民死有余辜，那姑娘能在变成鬼后，那么快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就证明了那些村民也没少干有违天理的事。”

    “这是报应。”

    “同样的，她变成了鬼，杀了人，那我们自然也不可能放她离去，但是……要等她报完仇以后。”

    林书航说着慢慢收紧了手，让王虎涨得脸色通红。

    王虎在他手中不断的挣扎着，感觉自己在一点一点的窒息，即将殒命。

    那濒死的感觉折磨着他，却也在此刻听到对方继续说道：

    “而且你凭什么指责我们？”

    “你怪我们不顾凡人性命……怪我们高高在上，那你可知，这是我们应得的。”

    “万年前第一只妖魔诞生，自此凡人沦为血食……难道万年后，那些妖魔就全都死绝了？”

    “在你们这些短视之人看不到的地方，唯我仙门前赴后继，寻找、镇压、驱逐那些真正恐怖的妖魔。”

    “你们这些人就只能看到眼前，于自己不利就横加干涉……妖魔诞生于人心，放任那些内心阴暗之人，将会催生出更恐怖的妖魔。”

    林书航说着，扭过头，让王虎看向地面上那群人。

    “人心复杂，有好有坏，就像天地有阴有阳，平衡，懂吗？”

    “这群人为私利，就能做出囚禁、虐待、折辱之事，内心已然偏向于黑暗……如果世人都像他们这样，那让善良之人又如何自处？”

    “那只女鬼的诞生，就是天道给予他们的报应。”

    “就算你今日阻止了她，那你敢保证他们不会继续之前的事吗？”

    “如果下一个被他们掳走的，不是富商之女，而是你女儿呢？”

    “你是否还会像今天这样，在这里指责我，不应该罔顾他们的性命？”

    林书航越说越生气，语气不断加重，到最后突然警觉，有所察觉一般，摇了摇头。

    “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你也只不过是个短视的凡人而已，即便是已经踏上修行之路，但眼界却依旧限于眼前这三寸之地。”

    “报应你不懂，善恶你不分，天理你不顾……你也只不过是个凡人，只在乎自己，只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完全不去思考这背后的道理。”

    林书航说着，微微放松了一些，让王虎能够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看着不断大喘气，眼神惊惧的王虎，林书航不屑的一笑，“你放心，我不杀你。”

    “虽然你蠢而不自知，且辱我仙门……但你是个好人，尽管你让我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