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脸色成绛紫色，倒在地上。

    双手拼命掐着脖子，眼睛惊恐地看着沈迟锦。

    “……我，我说。”

    沈迟锦凌厉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原不原谅你，不是我说的算，还要看夫人的意思。”

    关玖玖实在不想救这个言而无信的老头。

    可是一想到沈之临，她只好妥协，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关玖玖还是警告了一句。

    “这是最后的机会，再敢投机取巧，我保证你今天不能活着离开沈家。”

    话音刚落，一个枣核不知又从哪里弹了出去，砸向老者的胸口，力道之大，直接让老者匍匐在了地面上。

    关玖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然而并没有任何发现，按理说以她的警觉性，不可能如此，看来沈迟锦是在沈家隐藏了内卫，身手都在她之上。

    老者从地上爬起来，态度三百六十五度的转变，对待关玖玖，堪比是哈巴狗。

    “说吧，你为什么会和沈家扯上关系。”

    老者缓缓道来：“三十多年前，沈家祸事不断，霉运连连，就请我为沈家逆天改运，我当时探寻了一番，发现沈家的族运之所有急转直下，是因为沈家子嗣的缘故……”

    听闻，关玖玖皱起眉头，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沈家三男且都是至纯阳至刚之男，所以你就杀了沈之临，再命他们收养一个女儿，两男一女刚好凑个子女缘好，龙凤呈祥，正好改变沈家的族运。”

    老者脸色惨白，拼命的摇头：“不，我没有杀沈之临，我虽然为了赚钱，不择手段了点，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干这些非法的事啊。”

    关玖玖敛下眸光，陷入沉思。

    “不是你，那是谁，难不成还是沈家人自己干的？”

    “这可不能说啊，姑奶你就饶了我吧，我知道就这么多了。”老者搓搓手，面容尴尬，“我唯一干过的事，就是在小鬼死后，害怕他变成厉鬼索命，办了场法事，将他禁锢在了浴缸里。”

    “用这种歪门邪道敛财，你良心过得去？”关玖玖朝着老者走了几步。

    老者下半身全是血，连后退都没办法做到，连连摇头，“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我真没动过这孩子啊。”

    ……

    这时，一旁的沈之临单薄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有失落，恐惧，迷茫……

    “我不想投胎了。”

    他声音更咽，向关玖玖张开怀抱，关玖玖不知他这是怎么了，愣了两秒，将他抱了起来。

    随后，听到肩头沈之临丧气地小声嘟囔道。

    “姐姐，我不想投胎了，也不想解开执念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连你怎么死的都不想知道了吗？”关玖玖觉得他可能太小了，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才四五岁大就死于非命，还无法投胎。

    飞灰湮灭！

    意味着永世不得超生，人就会变成空气，灰尘，水……一切没有灵魂和生命的物质。

    空气静寂了一瞬。

    “姐姐，你把我关回浴缸吧。”

    沈之临把头脸在关玖玖的肩膀上蹭了蹭。

    “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只想娶你。”

    沈迟锦黑着脸，看不下去，一把将沈之临提溜起来。

    然而，他触碰到的瞬间，手掌直接穿过了沈之临的身体。

    他的头，手足，都在飞快得变淡消失。

    沈迟锦僵在原地。

    沈之临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缓缓睁开双眸，眸光流转。

    “弟弟，我好像快要不行了。”

    “他这是……”沈迟锦闻言色变，眸色凝重。

    “看来他是想起来什么了，执念已解，只是不想说罢了。”

    往常关玖玖特别嫌弃小鬼，小鬼难缠这话不假。

    在接触沈之临的这段日子里，她越来越不想让它离开，甚至觉得在身边养个活蹦乱跳的小鬼也挺好。

    但人各有命，转世轮回是他的最终宿命，天命不可违。

    见沈之临嘴角扯出的微笑，期待的目光落了过来。

    关玖玖淡淡道，“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我想……”

    沈迟锦握住关玖玖的手，举起来在沈之临的眼前晃了两下。

    “他是你弟妹，你想都别想。”

    “好吧。”沈之临被他们秀了一脸恩爱，蔫了吧唧地垂着头，伸出一只手，“那你把橡皮鸭还给我吧，它陪了我好久好久，我不想把它送给你了。”

    沈迟锦走进房里，很快把床头的橡皮鸭拿出来，放到了他的掌心。

    沈之临苦笑的捏了两下橡皮鸭。

    他的身体越见消失，几乎到了透明的地步。

    眼睛没有再看向关玖玖和沈迟锦，低声问了句，“我去那边，会把你们忘了吗？”

    关玖玖鼻子有些发酸，“会的。”

    “那你别忘了我。”沈之临挺直着背，负手而立，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沈之临，在国际小学二年级上学，家里的佣人都叫我二少爷，你可以叫我的小名之之。”

    关玖玖无奈的笑了笑：“好的，之之。”

    沈迟锦蹙眉，心里突生起一种无力感。

    “你真的什么都不愿透露？”

    “我怎么能让弟弟伤心呢……”沈之临昂起头，甜甜的笑了一下，“我可是你的哥哥啊。”

    他扬了扬橡皮鸭，身体融进空气里，消失不见了。

    关玖玖久久的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注视着突然被风吹开的窗外，那一片蓝蓝的天空。

    沈迟锦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关玖玖的脸颊：“你哭了？”

    关玖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相处的这段日子里，难免会有感情存在，喜怒哀乐不是人类正常的反应吗。

    看着女人鲜艳的眉眼，哭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长翘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往日媚人的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兔子，眼睛显得格外的亮。

    他一时不忍，伸手扶着她纤纤细腰，将她拦进了怀里。

    这么近的距离，关玖玖心里猛地跳动了一下。

    为了掩饰，她毫无犹豫的揪着他的衣服狠狠地擦了把眼泪，擤了把鼻涕。

    沈迟锦含笑，大手扣住她的脑袋，将她抵在胸口。

    “他把橡皮鸭带走了，是要把你留给我。”

    关玖玖见他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闷闷地问，“你不难过吗？”

    沈迟锦漆黑的眸子里笑意渐凉。

    “难过，他是因为我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