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已经开始进山了。”为了驾驶安全，山脚下博浩就戴上了耳机。

    “这不是开玩笑的，现在的情况你去了又能做什么！”陈凯的语气透着焦急。

    博浩说：“你忘了，连环碎尸案咱们在那儿呆过一个月，我地理位置比他们都熟。”

    罗山虽然海拔不高，但是山体坡度较陡，而且延伸很长，坡面高低不平、土石松散，就是大晴天走在山路上偶尔也会有碎石滚落。

    知道再说什么已经没用了，陈凯叹气：“保持联系，千万注意安全！”

    大雨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景区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的紧张，几辆停在较低地势的私家车已经被淹到车门，眼看着开不走了，就被扔在原地。

    游客们披着雨衣、塑料布，总之一切可以防水的东西都被拿来遮雨了。

    几十个披红挂绿的游客拖家带口地冒雨往山上去，走到半路又听到有人喊山上不安全，随时会有泥石流和滑坡，那些人又往回跑，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啼，令坐在大巴车里的葛潇一行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巴车上是含县区在内的26名财务人员，24名是女同志。现在加上领队和司机，车上只有4名男性。领队明显缺乏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只是茫然地看着乱纷纷的景象不知所措，每看到一个胸前挂着工作中牌子的人都会无助地跑过去问：现在该怎么办？谁都无法答复他。

    于是，他只能按照别人的做法，一个劲让司机把车往高处开，车开到了紧挨着上山台阶的旁边停下。

    有一些游客求情到大巴车上避雨，领队打开车门，瞬间大巴车里便没有了瞎叫的地方。

    为了节省空间，小薇和葛潇挤坐在一个位置上，她们身边挤坐了两个刚上车的游客，因为冷，她们的嘴唇是青紫色的。

    “姐，咱们不会淹死在这儿吧?”瑟缩在身边的小薇怀里紧紧抱着手机，地葛潇耳边低声问。葛潇握着她的手，令人同时红了眼圈儿。

    “不会，不会的。”葛潇的心里开始变得不安，她摸出手机，想给爸爸妈妈留言，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犹豫间，妈妈的电话就来了。她不由感慨真是母女连心啊。

    妈妈担心地问天气预报说罗山有大雨，情况还好吗？信号很不好，车厢里都是亲人打来的记挂，葛潇几乎是用喊在告诉妈妈，让她不用担心，这里是景区，进去正在安排她们返回呢！

    好像，车厢里所有接打电话的人给予亲人的回答都是：别担心，我们正在返回！

    窗外的雨并没有按照人们心里所愿减小，反而越发的迅猛，击打窗玻璃的声音里夹杂了敲击声。

    “快看，冰雹！”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果然，冰雹击打车顶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身处在一个倒扣的锅里，还不时有人在用棍子疯狂击打着锅底。

    恐惧的气氛逐渐在蔓延。

    突然，车厢里又是一阵惊叫。被阻挡了视线的人同时问：怎么啦？

    原来停在大巴车不远处的一辆越野车因为地面塌陷，竟然侧翻在泥水里，车里避雨的一家三口艰难地爬出车后，满身泥水孩子扑在妈妈怀里哇哇大哭，妈妈的手好像受伤了，流着血。

    另一辆自驾车里跑过来两个人，拉着这一家三口人躲进自己车里。

    看见、听说了这一幕，大巴车里的人变得更紧张了，都在担心大巴车会不会侧翻。恐怖的气氛更加浓重了，一个大姐带着哭腔说：“这座山，不会塌吧？”

    车里瞬间一片死寂，稍倾，传来几声低低的抽泣。

    真的会死吗？也许明天网站上会出现“某局财务人员培训期间遭遇暴雨造成山体滑坡，全部遇难！”的帖子吧？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死得也太惊悚了，爸爸妈妈以后怎么办呢？自己真的会被活埋而死吗？还是被冲入滔滔洪水里淹死？天哪，太痛苦，太可怕了！

    葛潇手里死死的捏着手机，她想把最糟糕的情形告诉爸爸妈妈，可是现在她什么也不敢告诉他们，她知道，一旦她告诉父母自己目前的真实处境，他们会不顾危险赶过来的。

    说不清是恐惧导致的慌乱还是难得一遇的危险局面带来的凛然，她居然想到了遗书和遗言。

    于是，她给叶子的邮箱里发了封邮件，大概描述了山里的情况，嘱咐她万一自己遇难了，千万要多多照看自己的父母。

    说到关照父母，葛潇有想哭的冲动，小薇一直在流着眼泪疯狂地给家人发微信，实况转播这里的状况。

    博浩的车进入盘山公路没多久，就看见了养护抢险人员和清障车、挖掘机。

    “师傅，前面情况严重吗？”博浩下车问一位负责人模样的人，那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说：“这一段在做清淤，听说福寨段有一块巨石，估计道路清通得三个小时以后，你看这天，跟漏了似地，关键是周边都在下雨，很难说还有没有新的滑坡，你还是回去吧，今天想进山，希望不大。”

    “您说的巨石，是在福寨的北段还是南段？”博浩问，出口的话立刻被狂风裹挟着扔得老远。

    “南段！”负责人侧耳连听带猜，知道博浩问的是什么，便打量着博浩：“你是本地人？”

    博浩笑了笑：“在这住过一段！我从福寨绕到山腰，应该可以上山吧？”

    “不好说！你试试吧！我建议你还是先回去，你一个人，万一有什么事更危险！”负责人好心地劝他。

    博浩看看瓢泼大雨中热火朝天的清障现场，笑着说：“你们辛苦了，我绕道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