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两难之境
魔蛇张开大嘴,猛然下探,锋利的毒牙闪烁着寒光,虚都城有人已恐惧得闭上双眼。
不过,当魔蛇的大嘴下探到苏啸头顶时,却诡异的停下,六只腥红蛇眼一呆,随即咕噜噜转了两圈。
“不对啊!”魔蛇忽然想起,“我是干嘛来了?是找魂的,这一口下去,这小子是死定了,可是魂也没了。”,这么一想,魔蛇却陷入了两难之境,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大嘴张着,腥臭的涎液顺着嘴角不住的滴下。
“啪嗒。”
“啪嗒。”
“啪嗒。”
苏啸迷迷糊糊中感觉数点清凉拍着脑门,“好像是雨滴”,心中暗道,旋即一股腥臭扑鼻而来,“什么味?”,苏啸直感觉一阵恶心,若不是气血不足,只怕胃里的存货早已喷薄而出。
艰难的睁开双目,赫然发现巨大的蛇嘴罩在头顶,两排森白牙齿近在眼前,苏啸顿感头皮发麻,想要后撤时才发现自己已被大蛇禁固,动弹不得。
“小子,交出魂瓶,饶你不死。”见苏啸醒来,九婴一咧嘴,森然道。
“要魂没有,要命一条。”,虽然身陷绝境,苏啸也不低头,况且魂液早已用完,刚刚亮出的只是空瓶,糊弄魔蛇而已。
“嘴倒是挺硬。”,九婴冷笑,随即禁固之力陡然增大。
苏啸顿时面如紫肝,全身骨骼“啪啪”直响,不断碎裂。
“啊”,苏啸犹如刀割,疼得不住颤抖。
危急关头,“万象归魂经”全力发动,刹那间,周围群魂震动,千魅呻吟,万鬼啼哭,涌向苏啸,九婴首当其冲,百丈蛇躯中大量的神魂之力被突然分解抽离。
“啊?!他竟然是魔!”,有化神境的人忽然叫道,凡是化神境以上强者皆可“看见”,众多魂魄被吸引向苏啸,而吸食魂魄是魔的主要手段。
“苏啸竟然是魔!”,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虚都城。
“我就说他不是人,他是魔,他是来祸害我们虚都城的!”,欧阳文莹抓住时机,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一旁一直旁观的尤惊天也是惊凝不定,按理苏啸是和他一起从首阳村走出来的,不可能是魔,可眼前情景看,苏啸和魔没什么两样,“哼,不管是真是假,总之,你死定了。”,尤惊天和苏啸从小就针锋相对,有种天生的敌意,为了扳倒苏啸,可没少使阴招。
刚刚由紫树林回来的安澜、王胖神色大变,也是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啊~”,九婴一声惨叫,全身如遭电击,巨痛无比,不由得蛇躯一松,禁固之力大减,苏啸“轰然”坠地。
此时的苏啸五内俱焚,全身多处骨骼断裂,强烈的刺痛使得他不住的颤栗,勉强站起,神魂锁定九婴,快速的分解吸收其神魂。
九婴本是虚实之体,全靠神魂之力凝聚肉身,现在神魂不断遭抽离,自己对此却几乎没有一点抵抗手段,直吓得亡魂皆冒,这时才想起黎山的提醒:肉身为本,神魂是虚,本固神自坚,本亏神自散。这小子的魔功修为并非很强,若自己俱备完整肉身,以金丹境修为足以抵御其魔功的吞吸。
想归想,这里不能再待下去,再不走只怕要变成蛇干了,“好小子,算你狠!以后再找你算账。”九婴撂一句狠话,急忙腾云而起,狼狈的快速逃离。
不过就算九婴站上云端,苏啸也未放过他,强大的神魂力量一直锁定其身影,直至其彻底消失才放松下来,强忍体内巨痛,原地盘坐,深吸两口气,开始调息。
“大蛇飞走了,我们得救了。”有人开始欢呼。
“谢天谢地,老天终于开眼了。”
“魔蛇只是逃走,会不会再回来?”有人担心。
“感谢苏啸啊,是他救了我们!”
“快去看看苏啸怎么样了,看他一定受伤很重吧。”
“快去救救苏啸!”民众如潮水般涌向苏啸。
“他是魔!”,忽然,欧阳文莹尖着嗓子大喊,化神境强者音质的穿透力还是很强的,犹如在众人耳边敲响一面破罗,震得所有人都是心底一颤,前冲的势头一滞,有人收不住脚直接摔倒。
在虚都城普通人的心中,对魔的恐惧不下于那大蛇。
“对啊,他是魔啊。”
“苏啸怎么会是魔呢?”
“魔会不顾性命来救我们吗?”
“可是刚刚他吸食魂魄是真的呀!”
“吸食魂魄?!”有的人把头一缩,开始后退。
此时,王胖心里是五味杂陈,难以接受如此结果,最亲密、最值得信任的铁哥们,竟然是魔,是整个人族最可怕的敌人。
安澜更是不愿相信眼前事实,远处,那个让自己最为依恋的人竟然是大魔头。
此时的苏啸力战魔蛇,已是摇摇欲坠,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若是以往,两人早已飞奔过去,可此时犹如脚下生根,难以挪动。
苏啸略作调息,稳住体内伤势,便缓缓起身,自己血脉中依然存有部分不死树叶的能量,只要时间充裕,恢复如初不是问题,不过时间不等人,还有三个人等待自己去救,越早越好。
苏啸步履蹒跚,走向虚都城,而城中的万千民众,却在缓缓后退,无形的压迫感,不断积聚。
苏啸注意到前面虚城如临大敌的异样,加之人群中不断有人小声嘀咕,不由得眉头一皱。
“澜儿,胖子,我们快去紫树林救治城主他们,迟则有变。”强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来到众人面前,苏啸开口道。
“苏啸哥哥。”看着重伤之下的苏啸,安澜心疼不已,泪如雨下,有心上前,可是人魔不两立,自己是朝阳国公主,人族一分子,必须以人族为重。
“你是魔,这里是人族领地,请你离开这里。”,欧阳文莹冷冷的道。
“正是,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人群中附和之声此起彼伏,能够动动嘴皮赶走一位极度危险的魔头,何乐而不为?谁又在乎刚刚正是眼前的魔头在为虚都城拼命?
王胖则一脸痛苦的看过来,嘶哑着嗓子,艰涩的道,“苏啸,我知道你对我们有多好,可是你为什么要修魔?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她正是在黑森林被那些魔头害死的,我们拼尽全力拜入魁星武道院,不就是为了斩妖除魔,为亲人报仇吗?可你为什么要修魔,变成一个魔头?”,王胖心痛不已背过身去,不停地挥拳击打旁边的残垣断壁。
苏啸默默的看着这个儿时的好兄弟,却无言以对,其中内情实在复杂很难解释,深深的愧疚不断在心底积聚。
突然苏啸一阵晕眩,此时的识海中,原先缺少的三颗神魂因吸收魔蛇的大量神魂已经快要补齐,只是最后一颗神魂还差一点,不太饱满,而那由大量神魂颗粒组成的四方体有相融一体的趋势,同时有阴冷气息溢出,游走于识海之内,无形中影响着苏啸的心神。
尤惊天见苏啸颤颤巍巍,一阵风都要吹倒,不禁上前耍起威风,“苏啸,虽然我们都来自首阳村,可现在你是一个魔头,虚都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滚开,否则,哼哼~。”
“如何?”,苏啸淡淡的道。
“我只有除魔卫道!”,尤惊天一晃手中长剑,高声道。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其实你什么都不是!”,苏啸冷冷道。
“找死!”,尤惊天大怒,欺身向前,一拳击向苏啸前胸,他没有用剑,想要用最原始的手段击倒苏啸,自从进入武道院以来,还没有人如此轻视自己。
嘴角露出一丝冷酷,尤惊天那闪电般击来的拳头,在苏啸眼中慢的犹如蜗牛,伸出三根手指,在尤惊天惊恐的目光中牢牢叼住其手腕,稍一用力,“咔嚓!”,其腕骨应声碎裂,随后手掌顺势前探,印上其胸膛。
尤惊天如遭重锤,一口血雾喷出,倒飞十余丈摔倒在地。
“天哥!”,欧阳文莹一声悲呼,飞身扑过,抱起尤惊天,“天哥,你怎么样?”
这时的尤惊天再无开始时的嚣张气焰,已是气若游丝,面如金纸,虚弱的摇了摇头。
“苏啸,我要杀了你!”欧阳文莹疯了一般扑向苏啸。
“滚开!”,苏啸脸色微沉,一股阴冷气息弥漫而出,他不能在此浪费时间。
安澜急忙上前,“师姐,苏啸只是想办法救活城主他们。”,其实安澜主要是怕苏啸一不留神杀了欧阳文莹,那样对城主可没法交待。
欧阳文莹一滞,不过却不太相信苏啸的能力,安澜又一番开导才将其安抚下来。
虚都城之人虽然对于魔抱有深深的敌意,不过慑于苏啸的威势,也只是呈口舌之利而已,并不敢真正的阻止,纷纷后退让路。
紫树林。
欧阳湛、闫东槿、周遥三人并排存放于临时搭建的石台之上。
苏啸环视一周,寻找那不死神树,欲再次讨要三片树叶,以救城主院长和周遥,可是虽说当初熟悉的场景历历在目,就连那烧烤摊也依稀可见,却唯独未见不死神树。
没有不死神树,城主他们怎么办,苏啸这下真的犯了难。
“用自己的血液试试吧。”,苏啸思忖,自己的血液中还存在不死能量,希望可以救活他们。
安澜、王胖、欧阳文莹等人围绕紫树林外面守候,见苏啸原地徘徊,不明所以,有人忍不住道:“他晃来晃去在做什么?”
“听说魔只吸食魂魄,难道对肉身也感兴趣?”
“我们赶紧走吧。”,幻阴谷地势凹,少有光照,常年冷气森森,这时,一道凉风吹过,众人只觉背后一阵发寒。
苏啸绕石台徘徊片刻,看着昔日的师长与兄弟冰冷的躯体,终于下定决心,缓步上前,来到周遥身旁,将其盘膝坐起,右手轻轻打开其口,左手掌指轻弹,一道血线流淌而下注入其中,一息过后闭合。
原本重伤之躯再次失血,更是雪上加霜,苏啸一阵恍惚,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几晃,勉强稳了稳心神,还是坚持依样画葫芦,将自己的血液输入欧阳湛与闫东槿的口中。
一缕神念飘入黑牌异界,苏啸找到周遥与欧阳湛、闫东槿的神魂,一个个引导而出,“城主,院长,周遥,神魂归位,覆压之痛,万望忍耐!”,三位神魂连连拱手施礼,不胜感激。随后苏啸启动“万象归魂经”锁定周天,将神魂压向各自己躯体。
半个时辰过去,当三人都露出剧烈痛苦神情,苏啸知道他们已可以感受到自身的伤痛,神魂合体成功,剩下只需推动气血疗伤,慢慢恢复即可。
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身疲惫的苏啸缓缓走出紫树林,淡漠的看着众人,平静的目光扫过安澜、王胖、欧阳文莹等人,“城主他们正在恢复,不要打搅,告辞!”随后穿过人群绝然而去,从此人魔两分,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