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商场一楼，两个人端着热乎乎的牛奶，各自打电话给不同的人。

    “我逛完了。”

    “在一楼找个店坐下来，我大概一刻钟就到。”顾哲航起身收拾东西。“我现在出发。”

    “好，注意安全。”

    陈澈目送拎着好几个购物袋的小苏坐进张睿风的车里，笑着冲车里的两个人挥挥手，转身走进星爸爸，找了位置坐下，拿起手机继续看微博。

    ——啊真的累死了。

    她才看到波塞冬评论了她的微博。

    妈呀这也应该是波赛冬第一次发评论吧？联想一下之前又是关注又是点赞的……看样子他还为她破了不少戒，不过这句“YourMajesty”……

    ——噗，顾哲航真的无敌可爱了。

    这群人也是，估计是为了要让她看见他的评论，疯了一样把他的评论推到了最上面，把小苏的评论都压到了第二位。

    笑着给波塞冬的评论点赞之后，想了想，回复了个狗头，继续去看其他微博。

    之前那组约拍的照片已经修完了，正好波恩刚发出来。陈澈仔仔细细地把那些图都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因为害怕这个约拍的姑娘会被曾经在她评论里撒野的人再次diss，所以没敢让那个姑娘注明是她掌镜的照片。现在看到这组图的反响还不错，她也能放心了。

    殊不知某些一直在刷新评论区的网虫们立刻就看到了回复。

    【等到了！！！！！！铜矿了铜矿了！！！圆满了！！！】

    【护城河给我一直甜下去！！！！！！】

    【呜呜呜突然有一种把自己家小白菜送出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前面的胖友你说谁小白菜？？？开玩笑可以，别在海神的二级评论里说这种话啊…………你真不怕被某些整天sj橙子微博的疯狗看见？？？】

    【我不管铜矿就是糖！！！！！】

    【我的cpszd！！】

    ……

    顾哲航的电话打来，陈澈起身出门。

    刚坐好，一个长长的吻。

    “味道也不错。”顾哲航随意抹掉自己嘴角的红。“可以。”

    陈澈红着脸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一下：“瞎说什么呢你，晚上吃了什么？”

    “把家里的小牛排做完了，一会儿去超市一趟。”顾哲航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怎么没看你拎购物袋出来？”

    “因为没买什么东西。”陈澈笑着歪歪脑袋。

    ——其实在包里。

    “我喜欢那条裙子。”顾哲航吸吸鼻子。“很好看，效果不错。”

    还以为她会直接买回来呢，他甚至脑补了这条裙子的无数材质，还想亲手摸摸看的。看照片应该是轻纱质地？

    算了，他又不懂这些，万一闹笑话了岂不是很丢人。

    “我也喜欢啊，但是不经常穿，买了只能扔在衣柜里了。”

    顾哲航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这个小傻子。

    车子停在离小区不远的一家超市门口，陈澈跟着他下车，大步走进去。

    推着小推车穿梭在一排排货架间，大橙子暗暗咂嘴。

    妈蛋！不能仗着开在富人区附近就把所有东西都卖这么贵吧！这是对小穷人自尊心的暴击好吗！连市区超市里卖五块一瓶的矿泉水都能两位数起步，难道来这儿买东西的人都是跟顾哲航一样买东西不看标价的吗？

    ——吐槽归吐槽，想想还是觉得好难过噢。

    “想吃什么？”顾哲航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

    “你不是要买菜么？先去看你要买的东西呗？”

    两个人推着车走到蔬菜区，陈澈默默看着他挑好蔬菜拿去称重，然后把装好的菜放进车里。

    “看着我干什么？”顾哲航终于察觉到她的视线。“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居家，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平时什么样？”顾哲航一脸无所谓，继续看着货架上的蔬菜。

    “啧。”

    “怎么？”

    “平时就像那种精神可能不太正常的艺术家，谁怼你都不行，不然会被揍。”陈澈笑着后退好几步。“我想想，就是那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的艺术家？”

    顾哲航大步走上前，把她拽进自己怀里，狠狠地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是真的咬了一口。

    “那你错了，居家的时候也可以揍你。”

    陈澈恨不得挠死他。

    在超市里还这么不正经的吗！

    “晚上有没有吃饱？“顾哲航往车里扔了两盒黄油。“点了些什么？”

    “吃饱了，点了好多肉！真的差点撑死我，为了和小苏凑满两百硬是点了好多，而且我没有乱吃东西。”陈澈乖乖回答。“说明书上写了不能吃辛辣的，我没敢吃。”

    顾哲航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揉揉她的脑袋。

    这事怪他，脑子一热就忘了其他事情了。没保护好她确实是他的问题，连药都是她自己买的。

    “还想吃什么？”顾哲航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不想吃……现在还是好饱，饱到还有点想吐。”

    波塞冬无语地笑。

    这人还真的是一点都搞不明白他的心思啊。

    把超市从头逛到尾，陈澈只往购物车里扔了一盒巧克力饼干和一袋糖。顾哲航扫了一眼车里的东西，大概在脑子里把要买的东西都过一遍，确认没有漏掉之后，推着车往收银台的方向走。

    结账的时候，一直乖乖站在他身边盯着收银员扫条码的大橙子突然注意到她拿起购物车里某盒特别贵的东西，愤愤地在身边人的腰上拧了一下。

    “干嘛？大庭广众之下谋杀啊？”顾哲航一本正经。“我干什么了？”

    陈澈满脸通红。

    收银台的工作人员也看多了这种场景，笑着耸耸肩，继续扫条形码。顾哲航当然知道这人在害羞什么，伸手把她的脸按进自己怀里。

    这么可爱的人，还是别让外人看见比较好，小傻瓜啊。

    回到家，陈澈拿了衣服去洗澡。顾哲航把东西放进冰箱里之后，直接上楼去继续工作。

    虽然那件睡袍真的贼软贼舒服，但真空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在逛街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路过内衣店的时候还是拉着小苏进去买了两套家居服。

    大橙子吹干头发之后，穿着家居服从卫生间出来。本来打算直接去卧室休息的，注意到楼上有光，轻手轻脚地上去。

    顾哲航背对着她坐在书房里，大概是在画画。

    第一次看他工作的样子，突然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想抱一下。

    陈澈无声地抱臂靠在门框上，扬起嘴角。

    还是算了，不要打扰他工作吧。

    刚想转身下楼，他像是终于察觉到她的存在一样，突然喊住她：“过来。”

    陈澈走到他身边，被他直接拉进怀里坐下。

    “你不是在工作吗？”陈澈轻轻抱住他的脖子。“我会不会影响你？”

    “明天要不要去分部管那几个小屁孩？”视线依旧落在画作上。

    “不用，我之前跟娘娘说过了，工作交接昨天结束了。”陈澈打了个哈欠。“接下来就可以一直咸鱼了。”

    “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现在这样。”顾哲航小声开口。“太不真实了。”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境的话，那还是不要醒过来吧，就让灵魂一直一直陷在这个梦里，不要回到现实世界。

    他不想面对那种动辄就跟她吵架冷战的生活，不想看到她跟别人有说有笑，不想看到她接受任何除他之外的异性的东西甚至是好意，不想面对她的离开。

    她只能属于他，要么变成他的，要么被他装在颜料盒里随身带着。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小姐姐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后来才发现，他喜欢看到她，他期待着看到她，甚至他受不了见不到她的生活。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困难呢，为什么每次他试图跟她说些什么，或者解释什么，都会草草收场，甚至再次挑起口舌之争。

    还有，明明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把骂名加在她头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的是这样的吗。

    但是现在这样呢，是真实的吗。怀里的人，碰过的皮肤，都是真实的吗。

    “我也是。”陈澈在他怀里蹭了蹭。

    不敢想象现在的生活，也不敢去回忆以前的日子。以前觉得自己在完成工作之后就再也不会见到这位大少爷了，甚至可能没法顺利完成工作，谁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陈澈。”顾哲航把脑袋埋在她的肩窝。

    “嗯。”

    “杀了我吧。”

    陈澈倒吸一口凉气。

    “把我拆成一块一块带在你身边，好不好。”

    “顾哲航你在说什么？”

    被点名的人突然沉默，抱紧了怀里的人。

    陈澈能感觉到他现在的恐慌，下意识轻抚着他的后脑勺：“你是不是工作太久累了？去睡觉好不好？”

    顾哲航闭上眼睛。

    “我不会杀了你，也不会离开你，所以不要想那些可怕的事情，好不好？”陈澈小声开口。“你别吓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说实话，相比于害怕，她更多的是心疼现在这个样子的顾哲航。

    或许艺术家大多是这样的吧，因为需要不断的灵感，所以精神世界很乱，时而想到这些，时而想到那些，甚至容易想到极端。只有在陷入自己的世界的时候才是最最正常的，才能肆意发泄自己的所有情绪。

    因为只有在自己的世界里，艺术家们才是彻底自由的。不需要在乎现实世界里那么多纷杂混乱，也不需要在乎那么多过路人。

    什么时候才能挣脱这样的精神束缚呢，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用这么疲惫呢。

    顾哲航在她的脖子上轻轻蹭，多少有些从狂乱的精神世界跑出来的释然：“陈澈。”

    “我在。”陈澈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一直都在呢。”

    可别再说什么胡话了吧，她真的害怕。

    “我喜欢你。”

    比全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加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情绪，就算在画里，也还是没有任何办法准确表达出我对你的所有感觉。我不知道怎么画你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你的神韵，在你面前我就像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曾经无数次听到别人说这四个字，或者还有那庄严郑重的三个字，我也很认真地想过自己什么时候能说出来，但是做不到。

    不仅因为觉得她们配不上，也因为我自己说不出口。以前和不同的人在一起，我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她们很烦，想让她们离我远点。

    但是你不一样，我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也不想让你身边出现别人。我真的爱你，或许是病态的爱，但我是真的爱你。

    陈澈顿住：“顾哲航……”

    被点名的人再次沉默。

    “去睡觉好不好？明天再工作，今天先休息好不好？你真的累了，工作太久了对不对？我们去休息，明天再工作。”

    陈澈突然被打横抱起。

    “哎哎哎顾哲航……”大橙子慌慌张张地抱住他的脖子。“你干嘛？”

    书房的灯被关上，两个人回到卧室。

    陈澈被按住。

    “我不喜欢这件衣服。”顾哲航吸吸鼻子。

    “为什么？”陈澈一脸茫然。“很难看吗？我觉得泰迪熊的图案还挺可……”

    “扣子太多了，不好扒。”

    陈澈无语了。

    ——这他妈跟刚才那个深情告白的人是同一个么？

    “顾哲航你是不是精神分裂啊你。”陈澈按住他的手。“你好烦！刚刚那是啥！”

    “是又怎样？”

    陈澈直接被呛到说不出话。

    Fine，您是艺术家，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对你专一不就行了，你管我分不分裂。”顾哲航一脸嫌弃。“躺好，不许乱动。”

    “顾哲航你真的很烦人，刚还那么深情，现在这又是啥？”

    “刚刚那是一时没从画里出来好不好？”

    “啧，所以说喜欢我是假的咯？”陈澈眯眼。“男人啊。”

    “你试试不就知道真的假的了？”

    “关灯啊……”

    “关什么灯，身材这么好还不让我看看了？凭什么苏瑜萱还能跟你用同一个更衣室？”

    “我靠顾哲航你居然吃小苏的醋？”

    “你今天话很多。”

    陈澈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阴险狡诈！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