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课，顾哲航打算请李颖吃个午饭。想到那个依旧坐在外面玩手机的助教，大步走出教学区，敲敲桌子：“喂，我叫了娘娘一起吃午饭，你要不要一起？”

    陈澈抬头。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脸上，莫名的好看。这个样子的顾哲航，比上午那个黑脸的顾哲航，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然而……第一，我不叫喂，第二……我靠我靠！等一下！刚刚金主大少爷说啥？一起吃饭？

    一起？吃饭？我靠这要是去什么人均一千多的西餐厅的话，AA一下岂不是要她老命……靠靠靠！娘哎！这特么想都不敢想啊！

    “我中午跟别人约了吃饭。”

    顾哲航丝毫不生气，淡定地转身就走。

    妈的早知道就不来问了，还跟她一起吃饭，真搞不懂他自己当时在想什么。约饭还能碰壁，他也真是佩服自己。

    呵呵。

    不过陈澈中午确实约了小苏一起吃米线，小苏的学校离这栋金碧辉煌的大楼并不远，一起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还能聊会儿。

    无非就是吐槽。

    顾哲航请李颖吃了一顿确实贵得要死要活的西餐之后，把李颖送回大楼下面，自己开车回家睡午觉。下午提前来给贵妃娘娘买星爸爸的时候，正好在大楼底下这家星巴克里面碰见了……也不算熟的人。

    坐在角落里的大橙子和小苏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那一道视线，依旧愉快地聊着天。

    “哎刘祀回来了你知道不？还说要请我们吃饭呢。”小苏用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你什么想法？”

    “关我啥事？”陈澈淡定地戳着盘子里的糕点。“这男的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高中毕业以来这么多次班聚，只要有刘祀你就不去，这得多尴尬啊？上次难得大家全凑齐了，结果就差你一个。而且这次好不容易叫到了当年的老师们，你要再不去的话，我们跟老师都没办法交代嘛。”

    “看心情。”陈澈耸肩。“爱去不去。”

    “喂，还没走出来呢？”小苏抬头看着她。“也该放下了吧。”

    顾哲航突然来了兴趣，拿了点好的东西之后，一个人拎着纸袋端着小盘子坐在她们旁边的沙发上，竖起耳朵听着。

    正好有隔板把两张桌子隔开，他不需要担心被她们发现。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件八卦，而且八卦的主角是陈澈。

    这要是以后这位助教再对他甩脸色的话，他好歹能有她的把柄。指不定趁着换助教之前还能整她一把，挺好挺好。

    天助我也。

    “为啥要走出来？”陈澈茫然地看着小苏。“就这样呗。”

    “别一提到刘祀就那么激动嘛，他是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之下跟别的女生搞了，我知道他是渣得可以，你不相信任何男人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至于这个同学聚会，你要这么想，一呢，这事儿已经是高三毕业那会儿的事情了，而且那女的主动给你发视频还跟你嘚瑟，都那么久了，你也别总是惦记。二呢，这次聚会有老师，你就当是去见见老师，刘祀在不在都跟你没关系。”

    顾哲航差点噎着。

    听前面还以为就是男的劈腿这么点破事呢，顶多嫌弃那个男的就行了。一听后面，原来当时劈腿那个女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啊？也是，从别人脚上扒人家穿过的破鞋的人，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连接盘和穿破鞋都算不上，撬墙角可能还好听点。

    发视频嘚瑟？什么视频？难不成是当时搞在一起的视频？嘚瑟？嘚瑟那个男人的功夫？这有什么好嘚瑟的？不都是别人穿过的破鞋么？

    这么一想，是挺恶心人的。不过……不相信任何男人？这事儿的后遗症这么严重？难怪陈澈动不动给他甩脸色呢，这是把他也归为“那种男人”的行列了？哦，一个男人渣就等于所有男人都渣，这女的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么明显的性别歧视，猪脑子么。

    话说回来，原来这个助教还有这么个八卦啊，牛逼，看来这人的高中生活也是挺刺激的。

    顾哲航看了眼腕表，大口把糕点吃完，起身拎着袋子往外走。陈澈掐准时间把小苏送到地铁口，然后转身跑回大楼。

    再次走进留学考试分部，却发现顾哲航已经坐在上午那个位置一边转笔一边背单词了。暗暗惊讶的同时，无声走到另一张桌子边坐下。

    “我跟你有仇？”

    陈澈依旧愉快地刷着微博。

    顾哲航老半天没听见她说话，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注意到这人正面带笑容地玩手机，大概也明白她完全没听见他刚才那句话，直接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手拍在桌上。

    大橙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抖了一下，抬头。

    四目相对。

    “我刚刚在问你话。”顾哲航耐着性子再次开口。“没听见？”

    “哦抱歉，没注意听……你刚刚说啥？”

    “这就是你对待工作的态度？你个助教就这么当的？进门之后不是先问学生的情况，自己走到另一张桌子边坐着。学生提问你也不听，一个人坐这儿玩手机。我就好奇了，到底是手机有那么好玩，还是你真的看我不爽？”

    陈澈茫然地眨眼。

    不是……这人是不是哪儿有点问题？你们有钱人的脾气都是这么阴晴不定的吗？

    “说话。”

    顾哲航简直不能理解这种人。

    他都给她带了星巴克还帮她把沙发搬回去了，她走进来没看见桌上放着的杯子？没看见被搬回来的沙发？几个意思？

    “我为什么要看你不爽？”陈澈依旧不太理解。“我们无怨无仇的。”

    “从上午我抽烟回来你就给我甩脸色，把沙发搬到这边来也是你做的，跟小学生闹脾气一样。娘娘说你讨厌烟味，行啊，那你自己为什么不说？下午来了之后我给你把沙发搬回去，你老人家一来就直接往这边坐，我还应该请你坐回去是吧？用轿子把你抬回去？”

    陈澈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

    听上去好像确实是她的错啊……一直都没想惹这位金主大少爷，谁知道这货居然真的被她惹毛了，而且是第一天……

    好害怕。

    顾哲航简直完全受不了她这种动不动就不说话的态度，嗓门不可避免地大了些：“我又不是那种跟别人搞了还会让她给你发视频嘚瑟的人，你到底在排斥我什么？有哪儿不爽你说出来行不行？别动不动一副我欠你八百万的样子行不行？难不成我还会拿你怎么样吗？给我当助教很为难你就别来啊，甩脸色几个意思？”

    殊不知陈澈的脸色瞬间就冷下去，眼神里甚至多了一丝嫌恶。

    “你从哪儿知道的那件事情？”语气里已经没了任何温度。“谁跟你说的？”

    她真的很少会被人的毒舌刺激到，然而顾哲成功跻身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

    从来都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曾经那些破事，除了小苏。她不喜欢自己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尤其是这种垃圾事件。

    所以他是怎么知道的？谁跟他说的？

    顾哲航突然沉默。

    好像……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毕竟这人的表情好像已经冷得能杀人了。

    陈澈暗暗深呼吸一次，懒得再跟他鬼扯。

    爱谁谁去，妈蛋，她才懒得接这个烂摊子。当这的助教真是能折寿，上午满身烟味，下午居然还跟她提之前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换助教？下节课行不行？”努力保持冷静地跟他说话。“或者立刻？”

    “不知道。”

    “那我现在能走吗？”

    “随你便。”

    陈澈收起手机，拎着包起身就走。

    “喂！”顾哲航急急忙忙喊她。“你什么意思？”

    什么情况，这人闹脾气还没个度了？真把自己当小孩子呢？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有点二十多岁的样子？

    站在电梯里的陈澈有点恍惚，整个人靠在墙上，双手捂脸，努力让已经陷入某种漩涡的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她真的不知道他是从哪儿知道的那件事情，很绝望也很烦躁。

    当初高考结束之后没几天，谢师宴前一天中午，她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上面写着跟刘祀有关，她就同意了。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给她发了n段小视频，基本上都能看得清脸。发完了视频，那个女生还发了一段语音，大概说的就是刘祀的功夫很好并且她很爽之类的话。

    当时她还不太敢相信，跟小苏说了，两个人当天晚上去找刘祀问情况。真相直接给了她当头一棒，她在谢师宴上喝了很多，最后还是小苏把她送回家的。

    从那以后，那件事情成了她心里的刺，除了小苏，谁提起都不行。这也直接导致她对男人的信任直线下降，甚至基本到达完全不相信的地步。

    不过还是想不明白，顾哲航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刚走出电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

    “陈澈！”

    现在听到这个声音都能让她立刻皱眉顺带翻个白眼。

    合着金主大少爷您是不打算放过我了对吧？

    顾哲航见她没任何反应，迈着大步追上去，拦在她面前：“我在叫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

    “你尊重过我吗？”陈澈抱臂。“有过吗？”

    顾哲航瞬间沉默。

    也是……之前只是想拿那件事情作为以后威胁她的把柄，没想到自己嘴一快就全说了。

    暗暗在心里骂自己蠢的同时，还是搞不懂这女的为什么脾气这么大。不就是提了前男友么？不都过去了么？还学不会往前看？

    陈澈也懒得继续跟他扯，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做这种人的助教真是会折寿，不是气死就是猝死。

    “喂，地球上这么多男的，你凭什么就因为那一个渣就否定我们所有人？我们男的惹你了？”顾哲航转身看着她的背影。“你睁开眼睛看看别人行不行？实在不行你看我啊，我哪儿惹你了？你别把你对你前男友的气撒我身上行不行？”

    陈澈并没有care这人的话，甚至默默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老娘diss你就diss你了，还要分你是谁和你是男是女吗？滚。

    哎这句话好像还不错，一会儿留着发个微博。

    “陈澈！”

    被点名的人再次顿住，似乎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那你那什么同学聚会是去还是不去啊？”

    陈澈无奈地合上眼睛，差不多知道是谁跟他说的这些事情了，在心里大喊一声“娘娘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坑我”之后，迈开步子继续往前。

    顾哲航叉着腰站在原地，目送她走出大楼，直接走向地铁站。冲着空气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到电梯口。

    生平第一次碰见这种奇葩，他是真的很想撬开这人的天灵盖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装脑子。

    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