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散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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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第八章:恍然一梦

    在错乱的时空,荧仿佛回到那场魔神战争中,在无数个日夜里找寻着他的身影。终于,穿过尸横遍野的获花洲,她看到了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背影。

    他头带兜帽,神情不明,握着岩枪英姿挺拔地仁立于人群之中,发冠簇紧而垂落的长发飘扬着,风吹开额间碎发,露出脸上那抹刺眼的血溃,一身杀伐之相。

    浮合上前一跪,握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帝君,获花洲一战,杀敌八千,士气高涨,我方精锐尚存,是否要乘胜追击?”

    摩拉克斯回过头看着伤残的战场,蹙起眉头思索了几儿秒,“停下休息整顿敌方伤员,并救治。”

    随后隐去岩枪,径直走向了营地的主帐。

    摩拉克斯回到主帐,便看到归终在沙盘上演示着接下来的战略。

    “不可。”摩拉克斯夺过她手里的一支军队,冷冷地说道,“归离原,乃百姓安居之所。”

    “摩拉克斯,但这是唯一能大破敌军的战策,光华林地势险峻,我们对那块地方并非完全了如指掌,你这是让大家去送死!”

    归终咬了咬唇,推翻了整个沙盘。

    浮舍也进来了,看着一地狼藉便知道两位魔神又发生了争执,这天下怕是也只有归终大人敢这样和帝君说话了。

    “归终,你别忘了我们为何而战?”

    摩拉克斯挥手将沙盘复原,把手上的那支旗插回光华林最高的峰顶上。

    “我能想到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归终走到摩拉克斯面前,一字一句地揭露,“我们现在地处获花洲背靠归原离,敌方只箭一支精锐穿过城区,便可以轻而易举深入我们的主营地。”

    “到时,他们是否会像你一样怜悯百姓?”

    归终倔强地抬起头,似乎要钟离给她一个答案。

    “让我考虑考虑。”摩拉克斯不忍心去看她通红的双眼,可将战场扩展到归原离的城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的。

    “一天,你要给我答案。”说罢,归终垂下眼眸走出了帐外。

    “帝君,归终大人她也是为我们好,您别和她置气。”

    浮舍挠挠脑袋,上前缓和气氛,可奈何一个大老粗,说出的话却像在责怪帝君一样,随即又闭上了嘴。

    忽然,画面一转。

    少年凌空而立,双手环抱胸前,兜帽掩盖半张面容,隐隐露出绯红微勾的唇角,似乎并不把面前的魔神奥罗巴放在眼里。

    风偶尔撩起兜帽,露出兜帽之下那双无欲无求的眸,眸底金色流光溢彩,溢出缕缕轻蔑嘲讽与暴戾恣睢,衬得眸角那抹绯红萦绕出丝丝邪魅狂狷!

    少年眸光闪烁之际,周身浮起数道巨大岩枪,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风止云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实质,一招制敌!

    一枪镇诸魔,以战止杀伐!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明才有的威严与无情!

    突然,面前场景突然破碎,荧恍然回神,半梦半醒中,恍惚听到有人在争吵。

    “你知道的,摩拉克斯,她并不太想见你!”

    “起开!”

    很快,声音又被下一轮场景淹没!

    “双子从星空之外而来,维序者将其束缚,少女旅者从五百年后醒来,却发现兄长已为复国而战,她并不知晓为何兄长要向维序者拔刃,不知晓辉光未曾降临毁灭的坎瑞亚。她在寻找兄长的旅途中与七国神明作伴,在得到兄长的答案之前,她已站在了维序者的面前,如同当初兄长那般向着维序者拔刃。”

    祖母抱着小小的蓝眼睛男孩,语气柔和缱绻。

    她没有再继续讲下去,但利多湿夫知道后续,那是即使在课本上经过了代代美化也足以让幼小的孩童窥见那残酷一角——旅者的兄长在与维序者拔剑的过程中死去,少女旅者抱着她的半身的尸体,她忘记了哭泣,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替兄长擦拭眉问鲜血。

    她继承了兄长的王冠,继承了那毁灭的国度,神格在凝聚,深渊的魔物向她俯首,天理的维系者于世间消亡。

    旅者将重现生机的坎瑞亚与璃月相连,她将曾经佚失现在复得的国度交还予人民。

    年幼的利多涅夫握着祖母粗糙的手指,他抬头,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看着祖母:“她去哪了呢?”

    “我的小狼孩。”祖母笑着念他的爱称,她浑浊的眼睛透过厚厚的窗户,她的声音如同窗外飘飞的白雪。

    “我们的王,去往了七国。”

    有时候在混沌间荧会断断续续的想起千年前,尚且作为人的时候。

    想起那最后的夜叉,想起铜雀庙,想起蒙德城的猫和酒,虽然那时候在昏暗的酒馆里她只能喝果汁。

    在还未饱受磨损折磨时,荧前往了蒙德的晨曦酒庄,原本她只是想远远的看一眼迪卢克的酒庄被他收养的孩子们打理的怎么样。

    却不曾想在离去的时候被一个金发的小孩子拉住了衣角。

    “我抓住你啦!”

    小小的洋装女孩弯着眼睛看她:“格雷爷爷在找你。”

    已经脚步蹒跚的庄主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来到荧的面前,他仔仔细细的看着荧的面貌,像是要将荧的容貌深深刻印在心里。

    格雷小心的将怀中的盒子递过去,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来:“这是父亲在离世之前让我交予您的,幸好,幸好,我还能亲手将它交给您。”

    荧没说话,她只是长久的注视着格雷。

    迪卢克葬礼的那儿天,她太忙了,忙到只能在这位亦师亦友的暗夜英雄葬礼的最后一天,在所有人都离去的时候匆匆赶来在其棺木上放上一朵因提瓦特。

    她没见到年轻的格雷。

    如今,他已经老了,不再年轻了。

    眉眼已经不复以前的意气风发,皱纹在脸颊上堆起,岁月雕刻出了沧桑的疤。

    最终她打开了那个盒子,那是一封信,一封极简短的信,只有一句话,在这个盒子里走过了一百年多年,最终来到了荧的面前。

    笔触相当犹豫,根本不像是那位雷厉风行的迪卢克的的风格。

    [我仍旧记得那天的酒。”

    荧已经不记得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只是记忆里模模糊糊的有个印象,颜色鲜亮的果酒,被解开的红色长发,酒保先生震惊的神色。

    他在写下这句用一生凝聚的爱意的话,

    将其放入盒子里,在离世之前叮嘱养子将它交给荧的时候心里是否百般挣扎过?

    既想让这位时光漫长的旅者记得他,将他最后披露的爱意藏进心底的桌匣,又不想这位时光漫长的旅者为其难过。

    等到荧回到了坎瑞亚,将盒子小心的放进柜子里不久,就手下说说蒙德晨曦酒庄的庄主格雷去世了。

    他强撑着眷老得发脆的骨头,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守在葡萄藤外,执着的捧着盒子度过一个又一个白天黑夜,所幸,他等到了那位披着风雪而来的旅者。

    何必呢?

    荧只是沉默不语。

    她又前往了风起地,跟日新月异的蒙德城相比,这里还是一千年前的模样,那棵被温妮莎亲手种下的大树在几千年后仍旧枝繁叶茂。

    在大树下,她看见了一排坟墓。

    她走过去,念着上面的名字。

    “琴。”

    琴做到了,她做得相当好,她从代理团长正式转正,领导着西风骑士团走向巅峰。但她总是看着蒙德城自言自语,说着什么还不够好。这个成熟稳重的,总是与咖啡作伴的团长在逝去的最后一刻释怀,她握住了荧的手,一边说着“我已经很圆满了,只是有点遗憾,不能陪你度过这剩下的孤独而又悠长时光了。”

    一边在荧的怀里渐渐停止呼吸。

    琴是她送走的第一个人。

    “凯亚。”

    这位坎瑞亚的后裔,会用各种的花言巧语,假话夹在真话里,把荧哄得团团转。在与天理一争中终于和养兄和解,虽然之后双方仍旧看对方不顺眼,但比之前箭弩拔张要好的多。凯亚是在迪卢克离去的第二年逝世。已经老去的凯亚摸着依旧年轻的荧的头,怀念的念叨起从前,最后俏皮的冲着荧眨眼睛说什么“下辈子见。”

    根本就没有转世一说。

    “安柏。”

    这位西风骑士团的侦查骑士,荧的小兔,活成了最热烈的模样。后继的侦查骑士为拥有这样一位前辈为荣,并为侦查之大业而前赴后继。如果安柏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吧?这位在当时的西风骑士团唯一的侦查骑士在离世前亲吻了荧的额头,哽咽着说着:“你会受不住这长久的孤单的,但我没办法陪你了。”

    “丽莎。”

    丽莎是她唯一没有能够参加葬礼的人,她的骨灰被雷光接走,在漫天的雷光蔷薇里飘向远方。她给荧留下了一句话

    小可爱,孤单的话,就来和我说说话吧。

    荧走到了大树的树千旁。

    原本这里总是会被悠长的琴声环绕,但是现在这里寂静无声。

    她的手掌贴到树干。

    这是迟来的晚安。

    向曾经的西风骑士团,向已经磨损消逝的风神巴巴托斯。

    荧最后去了璃月,准确来说,是融合了坎瑞亚板块的璃月。

    世界漂亮温和,大片大片的花在此盛放,“死兆星”大船迎着大浪前进,只是没有了那位豁达的北斗船长,和那位敢于直面雷霆的浪子。

    璃月七星仍旧存在,但都已经物是人非。

    长生的半仙兽也逃脱不了时间的磨损,那头毛发已经不再光洁柔顺的麒麟见到了她所期盼的帝君一面,最后用头颅蹭了蹭荧的肩颈,她阖上了那漂亮的眼晴,然后再也没有醒来。

    荧将甘雨埋在了流云真君遗留的洞府内,三个墓碑齐齐的摆成一行。

    最先离去的是申鹤,红绳为束缚,她是在离去前最不甘心的一个人。她拉着荧的袖子,眼晴睁的大大的,喉咙里嗬嗬的发出破风箱似的响,五指攥紧了荧的袖子,手指攥的发白,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逝去之时,她仍旧睁着眼睛,将荧的身影死死的印刻在眼里。

    第二个离去的是流云真君。

    那只漂亮的仙鹤,用长长的喙轻轻的蹭了蹭荧的脸颊。她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尘世七执政,天理,以及她所守护的璃月人民。

    她什么都忘记了,于是这只漂亮乖张的鹤就乘着风飞入了地底,与她的弟子一同安眠。

    在那天,荧将这头磨损的麒麟埋入地底,风早已失去了主人,从此漂泊如浪人。

    荧去看了凝光,和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她摸着墓碑上的刻字,缓缓的抿上唇。

    她偶尔也想哭,想在这茫茫人间扑到兄长朋友的怀里大哭一场。

    但兄长早已逝去,融入这万千世界。

    她将一个又一个朋友送归,最后只余她一人独守千年。

    突然,她一个激灵,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不知哪里不对。

    她茫然地来到归离原,一座陈旧的七天神像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她一下子怔住了,这个人是谁?七天神像必然是尘世七执政的七天神像,可是……

    她不认识这个人啊!

    但她又总觉得这个神像上雕刻的男人很熟悉,她好像忘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大抵是被磨损的没脾气了吧,荧并不打算深究这个人的身份!

    可就在她转身之际,周围一下子黑暗下来。

    “阿荧。”

    一声低沉磁性,温和平淡的声音带着几分叹息轻轻呼唤着她。

    你是谁?

    “阿荧。”

    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一点愧疚和莫名的情绪。

    她向前走了两步,突然,面前光芒四射,待光芒消失,她突然一愣,一位身穿黄褐色长袍的俊美男子正立于养生堂前,男子微微回头,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熟悉的面容让她浑身一震,往后推了两步:“你是……”

    “阿荧,是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这四个字仿佛踩在了荧的神经上,她猛然惊坐起,抬手捂住了头痛欲裂的额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

    她似乎察觉到身旁有人,刚想回头,就被他一把搂入怀中,平缓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没事了,都结束了!没事了!”

    荧乍一松了口气,再也遏制不住的泪水就像水珠一般溢出,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