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四章:前往稻妻
窗棂外传来的焚香让她一睁眼便知道她在何处,即便她刻意忽略,也依旧不能无视房中存在感极强的钟离。
窗外一支桂花树枝跃进屋内,荧神情微怔:“桂花开了啊……”
正在出神之际,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影靠近,将她扶起,熟悉而怀念的气息让荧身体一僵,微微闪躲。
男人的手僵在空中,又缓缓收回,沉声问道:“身体如何?”
荧垂了垂眸,不敢直视他暗沉的眼眸:“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钟离欲说什么,荧却毫不犹豫的打断。
“你知道我不可能在璃月停留的,摩拉克斯。我已经有过一次旅行,看到了旅行的终点,所以这一次,我也必须到达不一样的终点。”
所以,她不可能留下休养!
钟离无语凝噎,他活了近七千岁,而眼前看起来稚嫩的少女才不过近一千五百岁,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茫茫时间长河中的一颗星,他去所见证的人或事太多太多。
然而,就是这颗小小的恒星,却改变了当今尘世七执政的心!
钟离一时间内心复杂,他分明冷硬心肠,他身边的人都知道。
然而此时,胸腔内不停跃动的心脏让他尝到了人生百味。
他之前是神明,神不需要感情,只需履行神职,审判人类,可他如今退下神位,平时也不免以神的角度观世人,而像如今这般,实属少见。
“空呢?”
荧一愣,抬眸看向如今的钟离,昔日的摩拉克斯,掩盖住心底的伤痛和苦涩,忽然笑了。
“帝君,我竟分不清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钟离瞳孔微缩,身躯微僵,抿唇沉默不语。
他一直都知道,坎瑞亚之所以覆灭的让所有人措手不及,是因为当时归终传回了坎瑞亚背叛天理的消息。
而天理的命令紧随而至,令尘世七执政不得不出手镇压坎瑞亚。
钟离视线转移到窗外,坎瑞亚灭亡之后,尘世七执政曾聚在一起,思索着这令人细思极恐的一切。
归终身为魔神应与尘世七执政一同商议,而她刚带回消息,天理便下了绝杀令,这一切都太过迅速!
见他陷入沉思,荧在微微心底叹了口气,她怪七神做什么,分明七神也被蒙在鼓里!
“我饿了,钟离。”
钟离手指紧握,欲言又止,但还是起身给她去拿吃的。
荧静静看着他离去,她必须去稻妻一趟,她得和巴尔泽布谈谈。
于是,她叠好被褥,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养生堂所有人,离开前往璃月港。
而她并未注意,窗边的桂花树下掩映着一抹修长的身影,身影的主人眼尾透着一抹绯红,宛若黄昏的彩霞,而眸心却压抑着某种不得了的情绪。
璃月港轮船遍布,她很快便找到了她想找到的轮船。
只见轮船上载着不少货物,很显然这是一艘跨国交易的货船,她随便拉了个人。
“你好,请问你们是去稻妻吗?”
那个伙计惊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您是想去稻妻?您去找我们船长吧。”
荧微微一笑,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熟门熟路的来到船舱,扣响了船舱门,很快便有人开了门。
开门的是个俊美少年,衣摆上的枫叶十分耀眼。
少年面容微沉:“愚人众?”
他突如其来的敌意让荧一怔,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笑着歪了歪头:“这位……友人,你说什么?”
少年神色微冷地看着她:“女士在将军面前大肆宣扬的愚人众第十二席双子,你不承认?”
荧很快理清了前因后果,扯了扯唇角,女士,呵,反正她好日子也快到头了,这笔账日后再算!
荧无奈地笑了:“我是双子,但你似乎对我有些误解!”
“万叶,谁啊?”
从船舱内走出一位玫红色穿着的女人,女人看到荧后愣了一下。
“愚人众?”
女人双臂环抱在胸前,若有所思:“愚人众想去稻妻应该有的是办法。”
荧无奈:“是我想去,与愚人众无关。”
两人对视一眼,女人还是笑了笑:“我叫北斗,既然你想去稻妻,我没理由不赚你钱,只是你若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我这位小友可不会袖手旁观!”
荧勾了勾唇,自己找了处桅杆,轻轻倚靠在上面,微微闭着眸,感受微咸的海风。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冷箭忽然迎面而来,她歪了歪头,轻而易举地躲过,半睁着眸,眸底还绽放着慵懒冷漠的锋芒!
海面上风平浪静,如果忽略掉滑翔而来的愚人众士兵的话。
荧扯了扯唇,唇畔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胆子真大啊女士!
她翻身下桅杆,来到船舱告诉北斗和枫原万叶:“有人杀我,我待会动静会大一点,别介意。”
枫原万叶抬了抬头,纵身一跃,跃上桅杆,远远便瞧见了气势腾腾的愚人众。
就这样,三人静静地等着愚人众落在船上。
北斗不解:“愚人众自相残杀。”
荧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总有人不服气。”
“来了。”
万叶清朗的嗓音从上面传来。
愚人众皆拔刀相助,这让荧低低一笑,叹息了一下:“敢对执行官动手,罗莎琳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先遣队队员纷纷对视一眼,有些迟疑,但还是动手了。
然而,他们似乎都低估了这位执行官的能力,在他们出手的前一刻,荧便抬起手,手心青色风元素闪烁。
只见几道风元素光柱拔天而起,围绕着先遣队形成一道风墙,荧纵身一跃入其中!
荧轻而易举地落地,垂了垂眸,收敛了眸底疯狂闪烁的光,略带轻蔑地笑着。
“总会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来吧,我给你们机会!”
这句话让高处的万叶愣住了,他紧紧盯着荧,神情恍惚,似是怀念!
先遣队队员对视一眼,纷纷拿起武器冲了上来,荧低低一笑,手中风元素凝聚出一柄神剑,她身姿灵巧地躲过他们的攻击,手中神剑微转。
其上幽紫色微微闪烁,当他们发现不对时,惊骇的发现,长剑之上闪烁的是惊人的雷霆之光!
她能使用两种元素力,而且,应用自如!
没等他们惊骇多久,荧清丽的眉宇间惊现杀意,手中长剑凝聚出的雷霆竟致使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阵阵!
她冷冷开口:“我本无意在意罗莎琳,她却私下杀手,意图斩杀执行官,女皇会惩罚她的!”
说完,便狠狠劈出一剑,雷霆般的光弧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所过之处,人,触之即死!
北斗与万叶愣住了,他们看着那些化作灰飞的先遣队,便知她下手一点也不水分!
她是真的狠辣,仅一剑,便时愚人众先遣队溃散,她的实力……恐怕不只在末席!
眼看着到了稻妻港口,荧淡淡地收回长剑。
“稻妻到了,再会吧,两位!”
万叶伸手,话还没出口,人就已经不见了。
“大姐头,她能使用两种元素力,对吧?”
北斗看着他含着一丝期待的枫叶红眸,不忍心打击他,而且不管符不符合常理,她确实使用了两种元素力。
“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万叶手指轻轻收拢,攥住了腰间那个黯淡无光的神之眼!
荧随手从旁边摊位买了件银白色斗篷,兜帽之下遮盖住她清丽漂亮的脸,身子被拢在斗篷之下。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天狩阁,却被告知将军大人闭关的消息。
她眉心一动,不对劲,闭关怎会来的如此之快?
懊恼地思索了一会儿,决定拜访神里家族。
“一位小姐拜访?没说是谁?”
神里绫人惊讶地问道,平日里谁会无缘无故拜访社奉行?
“是的,家主,要见见吗?”
“院内见吧。”
神里家的樱树受神樱树影响似乎一年四季都开,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少女肩头,又顺着斗篷落地。
少女看不清面容,仿佛光明与黑暗交织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神里绫人一出房门就看到这等惊艳的美色。
“失礼了,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他温柔一笑,看上去无害而温和,但荧知道,这个少年时便稳坐社奉行的人并不温柔。
荧微微回头:“双子。”
此话一出,神里绫人的笑容微微凝固,开始慢慢收敛,直至变淡。
“愚人众执行官光临寒舍,不知所谓何事?”
荧无所谓他的态度,自顾自走到石桌旁坐下,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茶壶,发现温度刚好,便风轻云淡地倒了一杯。
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最近很忙,跟我做个交易,我能让你的工作少一半。”
“我与愚人众没什么好交易的。”
“若我能让雷神解除眼狩令和锁国令呢?”
神里绫人如海一般深邃眸子彻底沉了下去:“我凭什么信你?”
荧耸了耸肩:“若我办不到,愚人众就此退出稻妻!”
神里绫人眸色沉沉,心底不定,这两样,无论哪一样都对稻妻无害,他无法拒绝!
“好。”
荧微微一笑:“别那么仇视愚人众执行官,他们虽然可恨,但也很可怜。俗话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若你们真的了解过他们的过往,你们恐怕也未必能比他们好到哪去。”
神里绫人沉默:“为什么解释这么多?”
荧微微一愣,抬手一瓣樱花落在她的掌心,眸底闪烁着悲痛:“大概是因为,我也有个哥哥吧。”
直到荧离开,神里绫人微微出神,特别命人调查执行官的精细过往。
是啊,每个人在人生的不同阶段,都会遇到顺境与逆境。
顺境之中,大部分人都是鲜衣怒马,笑看人间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心里充满着太白“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豪情壮志。
逆境之中,有的人悲伤难抑,终日以泪洗面,滂沱泪眼中透射出的是心灰意冷,和对生活无尽的绝望。
有的人,根本就不懂你,却会在你心灰意冷的时候跳出来,对你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一会劝你要大度,要看开点,一会劝你不要斤斤计较,不停地强调做人要宽容。
甚至有的人会假装好心,实则爱看热闹,一转身就将你的痛苦当作生活中的笑料,一次又一次地揭开你还未愈合的伤疤。
其实有时候,有些话从旁人嘴里说得轻巧,听的人却早已经心口滴血。
每个人的人生中都有得失,更有别离与聚散。
得失之间,有的人看开了,相信前路虽然崎岖,却充满希望;有的人沉沦了,觉得人生追求名利不过过眼烟云,一切都是索然无味。
别离之间,有的人看开了,相信海内存知己;有的人沉默了,觉得岁月何其残忍,让自己的人生徒留许多遗憾!
因此,一个人如果没有经历过你的生活,就没有权利评判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没有权利劝你在遇到痛苦时一定要大度宽容,更没有权利为你做出决定来原谅一切。
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自己不易之处,面对陷入痛苦的人,我们应该去包容,去温暖,而不是凌驾于道德水准之上批判别人。
起风时,我们应做一个帮别人披上大衣的人,而不是一个站在旁边指责他没穿好衣服的人。
这才是这个寒凉的世界里,最能温暖人心的地方。
世界就是这样,都很虚伪,要是不虚伪,又怎么叫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