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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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周日晚上,安全又约了骆驼和祥子出来喝酒,地点依然是小半生,可这次却让人觉得火药气息很浓。喝高了,就蹦跶到台上吼几嗓子。

    楚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跟几个熟客打过招呼,紧接着看见他们几个。骆驼和祥子站在台下胡乱地鼓掌,安全从台上蹦下来,喝得太多,差点摔倒,多亏骆驼上前扶了一把。

    安全瞪着楚然,目光像露出锋利牙齿的猛兽。楚然试图跟他寒暄几句,却不料安全直接从他身边蹭了过去,背对着他们吆喝了声:“走了!”

    “等一下啊,安全!”骆驼晕头转向地说了句。

    楚然无奈地笑了笑,说:“骆驼,你们仨都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

    “没,我们没喝多少,别担心啊,哥,那我先走了啊,哥!”骆驼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拉着祥子追上安全。

    半路上,安全突然急刹车,下了车,对着路边的垃圾箱呕吐起来。祥子和骆驼打开车窗吆喝着问了句,安全说了句没事,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地灌下去。

    兴许是喝的太多,骆驼却半开玩笑似的拨通了秦羽柔的手机,告诉她安全喝的太多,快爬不起来了,让她来帮帮忙。

    秦羽柔来的火速,“安全,安全。”秦羽柔轻推了推他,安全上半身伏在方向盘上,完全认不得人。骆驼把安全从驾驶座上背了出来,将他放在秦羽柔的车上。

    “羽柔,安全就交给你了,他的车,我和祥子开回去,你带他去醒醒酒,照顾好他啊。”骆驼自作主张地说着,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哥们先走了,好好把握机会!”

    “你还能开车吗?”

    “行,我和祥子酒量都比那家伙好,放心吧!”

    秦羽柔无奈地看着骆驼开车载着祥子离去,她上了车,看着副驾驶座上一醉不醒的安全,心揪着疼。

    骆驼开车驶到半路的时候,祥子突然发疯似地大喊了一声:“停车!”

    “疯了吧?神经个什么劲哪?”骆驼瞥他一眼,继续开车。

    “我他妈是疯了!如果**别总是狗拿耗子管那么多闲事,我他妈也不会神经!”

    “嘴巴不干不净地骂谁呢!”

    大概是酒精开始对大脑产生作用,骆驼猛地停了车,和祥子两人居然下了车,在路边动手打了起来,骆驼先动的手。直到他们都累了,直到耗尽了脑子里那股热血,双方的脸都负了伤,他们停了下来,瘫坐在路边,一根根地抽起烟来,谁也不跟谁讲话。他们大概都想起来过去,那段简直称得上是同生共死的日子,那样的日子,他们根本就是形同一人。

    祥子将烟头按灭在地上,只丢下一句:“我喜欢秦羽柔,一直喜欢。”

    骆驼猛然抬起头,一脸惊愕地看着祥子愤愤离去的背影,一切恍然大悟,这一架打的骆驼伤在脸上,痛在心里,甚至颇有些悔意。

    人有时候一念间会蹦出一百种想法,但是最后只留下一种作为行动指南。秦羽柔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有手腕的女人,就好像电视剧里那些强势的女二号,为了爱情,似乎做出什么举动都可算是编剧合理的情节。

    秦羽柔就这样带着安全去了酒店开房,安全一直处于迷醉状态,完全没有知觉。安顿好安全之后,秦羽柔去药店给他买了醒酒药,在回酒店的路上给米拉打了电话。

    米拉躺在床上,接到电话先是很意外。

    “羽柔姐?”

    “是的,你想不想知道我现在和谁在一起?”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是出来给你打的电话,一会我就要回去,回到属于我和安全两个人的世界。你如果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直接来顺化路盛世大酒店1303房间。”

    秦羽柔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她凭着女人直觉相信米拉一定会来。

    “喂?喂?”米拉听到那边嘟嘟的断线声。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她去了也毫无意义。米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真希望乔荞在身边,可以与之商量。可乔荞出差去了广州,米拉拨通乔荞的电话,却又一字也没提就匆匆挂了电话,内心感到慌张。

    犹豫了半天,她终究还是选择去看个究竟。

    “出租车!”她忘记换鞋,穿着拖鞋急切地搭上一辆出租,直奔盛世大酒店。

    秦羽柔在浴室里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这才给安全吃下解酒药。可能是药物反应,安全坐起身来想要呕吐,秦羽柔赶紧拿来垃圾桶,气味难闻的让她也不住干呕,她打电话叫来服务员清理。

    安全吐完之后,漱漱口,整个人才开始渐渐有点清醒。头开始感到剧烈的疼痛,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才看清楚身旁坐着一个裹着浴巾的女人,女人的两只手正抱着他的脸庞,问了声:“感觉好些了吗?”再看的仔细一点,才发现竟是秦羽柔。安全吓了一大跳,一下子将她推开。

    电梯一路直上13楼,整个楼层像一条深的巷子,1303,米拉一个一个地找寻。

    “羽柔,你这是在干什么!”安全有些愤怒,眼前还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可硬是撑起身子,准备离开。

    “安全!你别这样对我好吗,我爱你,真的爱你,我可以为你做一切的事情,我不要看着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被一个米拉轻易地瓦解掉!我说什么也不会把你让给她!”

    安全转过身来,看着秦羽柔,说:“羽柔,对不起,我们之间的情谊只是朋友与兄妹而已,我早已澄清过。以后,请不要再做这样愚蠢的事情,以免彼此难堪。”

    就在安全说完这番话,正准备开门走人的时候,终于找到1303房间的米拉已经站在门外,她极为紧张,手心里全是汗,终于决心按了门铃。

    安全拉开门的那一刻,两人惊诧地四目相对,转眼便看见房间里裹着浴巾的秦羽柔。

    安全惊呆在那里,来不及解释,米拉便已消失不见。

    “秦羽柔,是你安排好这一切吧!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安全愤怒地离去,他并没有去追上米拉,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回家了,回想起米拉刚才的反应,他内心反而感到一丝平衡。

    米拉七魂丢了三魄,与其说是受了惊吓,不如说是像受到侮辱。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回到家里没有开灯,抹黑进到卧室,坐在地板上,整夜地发呆。手机就在身旁,不过彻夜都很安静,她或许期待点什么,但是短信也不曾有。

    直到第二天下午,秦羽柔约米拉在广播大厦附近的咖啡店见面。

    “你都看到了吧,不用我再多说什么吧,我和安全已经是很多年的恋人,我们的父母也是世交。”

    “你其实不用这么费心,你这样看起来好幼稚。”

    米拉接的很快,口气沉稳,弄的秦羽柔疑心她是看穿什么破绽。心虚地问了句:“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把我当成你的情敌完全不值当,我不如羽柔姐你漂亮,不如你有钱有势,更不如你有才干,安全他没有理由喜欢我,他喜欢的人应该是你。我跟他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秦羽柔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那你昨天为何要去,为何又愤然走掉?你难道不喜欢安全?”

    “是,我一点也不喜欢安全,他也没说过他喜欢我,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不要把我拉进来,我没有兴趣。”

    “那你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作何解释?”秦羽柔死盯住那条项链,问的米拉一下子有些错愕,不得不装作不知情地说:“项链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项链与我的生日礼物曾被安全弄错了,我本来很喜欢,谁知不是送我的,后来才知道女主人是你。”

    米拉别转面孔,事实既然已破,也终究是要面对,可是秦羽柔的咄咄逼人让米拉实在感到委屈,凭什么?

    “是,我承认项链是安全送给我的,而且我会一直珍藏。但是我和他之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作为我的上司和前辈,我一再地对你保持应有的礼貌和尊敬,所以希望你以后不要把我拉进昨晚那样的事情,也请你自重。”

    米拉语气坚定,表情平静,这令秦羽柔非常不爽。

    “你还真是会说,是有做主持的天分啊,我才是希望你洁身自好,不要看到别人的东西好,就想要去抢,不属于你的东西最好不要去想。”

    “是啊,羽柔姐你说的很对,不属于你的东西最好不要去想。对不起,我先失陪了。”

    秦羽柔简直气绝。

    外面阳光实在太好,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座光芒四射的大厦,米拉的眼睛就会湿润,真想大哭一场。

    安全的手机关了三天两夜,闭门不出,整理所有的思绪,他觉得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应该找到米拉,告诉她他所有的思念,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一定要让她答应与他修好。他们应该去恋爱,光明正大地去爱,时间,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去商厦的金店里选了一枚翡翠戒指,他知道她不喜欢钻石这种俗气的东西,这是一枚定情戒指,他特意让销售员戴在手上看看,翠绿莹润,看上去像夏日里的一抹苔藓,他很满意,已经想好了一堆台词。

    于是,湖心广场的中央,米拉在情绪焦躁的世界里看到这样一个人,他衣冠楚楚,风流倜傥,正带着复杂的表情冲着她微笑,并一步步走近,正想要伸出右手抚摸她的脸庞时,她却给对方一记响亮的耳光。显然,他有些触不及防,那枚隐藏在拇指和掌心之间的戒指险些掉落,他还是那样笑,丝毫没有愤怒,等待着她接下来的一番斥责,他已经开始有些了解她的脾气。

    “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侮辱我吗?先是被你的女二号陷害差点丢掉工作,接着被你的女一号羞辱,你是不是觉得还不够,现在我完全不期待和你还有什么故事继续下去。我的人生越简单越好,我想,我们以后不必再见面,我真的不想再跟你这样的人有什么瓜葛。”米拉背对着安全,说的字字坚定,左手却紧紧攥住脖子上的项链,已是泪盈于睫。

    “米拉。”

    安全的声音里夹杂着温柔和特意为她准备的各种宽容,他伸出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他要像法**的犯人做最后的陈述那样,把所有的台词一气完成。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忽然响起,他正打算挂掉的时候却发现是精神病医院打来的电话,某根神经一下子敏感起来,他转过身去接通了电话,医院的护士说安泰林的病情发生了些奇怪的状况,请安全务必来一趟。

    安全挂上电话的时候,米拉已经走掉,他有些懊恼,他必须赶去医院看看父亲。

    这一别意味着什么,他们大概谁也不能料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