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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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李老师,您的咖啡。”

    “哦,谢谢,每次米拉端的咖啡总是特别好喝。”

    “李老师,你真好。”

    “喔,真的吗?呵呵。嗯,不少人都觉得我是个好人呢。”

    之后,米拉沉默的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身后依然是有唏嘘不已的声响,不过她完全不想理会,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安静的坐下。

    李长东看出她情绪有波动,不过他认为是米拉还不适应电视台这种环境,因为自己对她是相对和气的一个人,所以这个女孩子就禁不住感慨了一下。不过,他从心里觉得,在这个圈子里,这个女孩的确是够单纯的一个了。

    秦羽柔进了办公室,打开抽屉的时候,一下子看见那个礼盒,她不知道是谁送来的礼物,好像办公室里没有人很确定的知道自己的生日,再说大家彼此也没有送生日礼物的习惯。

    包装上没有署名,她只好打开看看,里面居然是一条纯白色的低胸吊带睡衣,她有点惊讶地张了张嘴,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字写的很不错,但是也没有署名。

    是谁会送她这样一条睡衣呢?她抬起头,环顾了办公室一周,看着大家相当正常的表情和动作,更加肯定不是办公室同事送的,可是会是谁呢?

    秦羽柔正想着,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

    “喂?您好。”

    “羽柔,我是方言。”

    “哦,方台,有事吗?”

    “呃,生日快乐。昨天是你生日吧?”

    “难道是你?”

    “什么?”

    “你这会有时间吗?”

    “有,我在办公室。”

    “那好,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好的。”

    方言莫名其妙的挂上电话,他不知道秦羽柔究竟为什么突然急着来找他。

    秦羽柔小心翼翼的把礼盒封好,装进包里,悄悄的离开,去了方言的办公室。她把门关好,不等方言说话,便将礼盒从包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还给你。”

    “什么?”

    方言微笑着,有些不解的看着表情严肃的秦羽柔,他打开盒子,看见里面那条睡衣,更加疑惑了。

    “嗯,这条睡衣不错啊,款式很性感、很漂亮,也很适合你。”

    “什么意思?为什么送这种东西给我?我们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你凭什么送这样一条睡衣给我?如果被同事们看见,这会让我有多难堪?”

    方言看着秦羽柔,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等一下,我必须要说清楚的是,这个不是我送给你的。我想你弄错了。”

    “什么,不是你送的?那你早上为什么忽然给我打电话祝我生日快乐。”

    “呃,我想你误会了,我是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但是我没来得及给你,本来昨天你生日,我是想约你出来吃饭的,但是上星期我问你的时候,你说你有事情,所以我就没打搅你。我想星期一一大早再跟你说生日快乐,然后把礼物送给你。”

    方言说着,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咖啡色礼盒,微笑着放在了秦羽柔面前。秦羽柔顿时愣住了,她没想到一向处事冷静的自己今天居然这么冲动,冤枉了方言。

    方言看着有点尴尬的秦羽柔,笑着问了句:“不想拆开看看吗?”

    秦羽柔拿起方言送的礼物,不知道该说什么。接着,很认真的说了句:“真的很抱歉,我太冲动了。”

    “没关系,其实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严肃,看来幸亏我没有送那些让你敏感的礼物。”

    “我先走了,对不起。”

    秦羽柔说着,便把东西收拾好,放进包里,站起身来。

    “呃,等一下。羽柔,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您有事吗?”

    “哦,没有什么大事,但是确实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嗯,那好吧。”

    “嗯,那晚上下班之前等我电话。”

    “我记住了。”

    秦羽柔从方言的办公室出来,松了口气,脑子一直在来回的想一些事情,如果不是方言那究竟是谁呢?苏可可早上说的话究竟该不该相信呢?她思绪陷入混乱,一路走神,连几个同事跟她打招呼都没有听到。忽然,不知道被什么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羽柔姐?”许穆连连道歉。

    “是你?你走路都不看路啊!”

    “对不起。我急着给主任送新闻稿,光低着头小跑,没看你迎面过来?”

    “没事,算了,你走路小心点,别再撞到其他人。”

    秦羽柔说完,便往电梯的方向走,许穆觉察出她的情绪很不好,忽然想起自己送的那份礼物,不知道她看见没有。于是,他壮着胆子问了句:“呃,羽柔姐,你有没有收到我送的生日礼物?”

    秦羽柔一下子惊讶的转过身来看着他,恍然大悟:“难道是你?”

    许穆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开心的说:“是啊,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生日快乐。”

    许穆心想,她一定是收到了,太好了。就在许穆沉浸在自我想象的美好时,秦羽柔像是被噎住了似得,看了看四周,崩溃地说了句:“你,跟我过来一下。”

    “可是我急着给主任送稿子,再磨蹭一会儿,他会骂我的。”许穆一直低着头,自我陶醉般,不等秦羽柔说话,又接着说:“不过,没关系,羽柔姐找我单独谈话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了,我等会再去送了,反正已经习惯被主任骂了,没关系没关系。”

    “谁要听你废话,快点跟我过来一下!”秦羽柔简直无奈到极致,又不敢太大声被其他同事听到。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11楼的楼梯间。

    还没等秦羽柔开口,许穆居然笑眯眯的先问了句:“什么事啊,羽柔姐?”

    秦羽柔简直气疯了,正准备把他痛骂一通的时候,他又紧接着说:“哦,对了,其实礼物的事情,你不用太客气了,不用谢我的。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送你什么生日礼物才好。羽柔姐,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就像那件纯白色的吊带睡衣那么圣洁。所以当我看见它的时候就想到了你,我觉得你一定很适合,于是我不惜花了500大洋把它买下来送给你,就是希望当你看到它的时候,心底会开出灿烂的花朵……”

    秦羽柔冷笑了一声,她实在被弄的有点哭笑不得,没有心情也没用精力听着许穆神经质的如同写作文般的表白。从包里拿出装有那条睡衣的礼盒,狠狠的塞到他的手上,然后愤愤而去。

    许穆一时间傻了眼,他停止了他的表白,脸上露出欲哭无泪的委屈表情,依然不明白地自言自语了句:“怎么了这是?”

    这时,何子舟刚好在下面10楼的楼梯间抽完最后一根烟,碰巧的看到这一切,他站在一个他们看不到的位置,沉默的笑了几下。

    米拉一上午都在试图让自己集中精力,可脑子不听使唤的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与安全的每一次相识。

    想着想着,她又觉得是自己莫名其妙。

    自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或许连朋友也算不上,干吗要相信或者不相信他曾经说的那些鬼话,他那种花花公子,不知道跟多少女孩子说过类似的话,自己又没喜欢他,何必这么在意。

    可自己居然答应了秦羽柔和她谈谈,其实有什么可谈的呢?又没和那个男人怎么地,难道还真要扮演成类似第三者的样子,去听秦羽柔的数落?凭什么呀?总之这一切都是那个混蛋造成的,这笔账早晚有得算。

    米拉出神地想这些问题,将手里一打文字资料来回地翻,心里相当不痛快,一不小心将其中一页撕了下来。刺啦一声,她才惊了神,赶紧抬头看了看了四周,还好没人发现。她从抽屉里拿出透明胶带把那页粘贴好,深深地喘了口气。

    忽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旁边的一个女孩烦躁地看了她一眼,她赶紧接起电话。

    “是米拉吗?”

    “是的,您是?”

    “我是何子舟。”

    “哦,你好,有事吗?”

    “你这会有空吗?”

    “你说吧,这会没什么事,只是下午要录节目。”

    “我知道,我想请你来看看我录节目,待会就开始,你到4楼记者档案的演播室来。”

    “真的吗?我真可以去看吗?太好了!”

    “是啊,我知道你下午要开始录节目,你以前没做过电视节目,所以我想叫你过来看一下。不过记得进来之后保持安静。”

    “我记住了,太谢谢了,我马上过去!”

    米拉兴奋的挂上电话,和责编打了声招呼便去了四楼。

    记者档案的演播室空间不是大,旁边还有一个少儿节目的录制背景。米拉轻手轻脚的进来,热情的跟陌生的录制工作人员打招呼,只有一个人勉强微笑了一下,其他的鲜有回应。何子舟在里面,透过隔音玻璃看到米拉来了,赶紧从里面出来了。

    他脸上有妆,嘴上稍微上了唇彩,以前电台的同事阿同因为是同性恋中的女性角色,所以经常化妆,常常令她难以接受。不过,这次看见何子舟的妆,并不觉得反感,只是很简单的粉底和一点腮红,整个人看上去很有神采。

    “我跟我们领导商量过了,你可以进到里面来看,不过你要把手机关掉,不能发出声响,知道吗?”

    “好好好,我一定照办。”

    米拉开心的点点头,接着立即关掉手机,随着何子舟一同进了演播室。她在一个很昏暗的角落坐下,旁边有很粗细不同的电线。

    何子舟正襟危坐,灯光亮起的时候,显得很有气势。他主持节目的时候非常放松,台词都是一气呵成,不过他还是要求每一段都录两遍,很认真的样子,工作人员都夸他很专业。米拉在旁边看的羡慕不已,用心地揣摩他面对镜头的坐姿和表情。

    半个多小时就录完了,大家互相道声“辛苦了”,便各自散去。米拉觉得何子舟这个组的同事对他特别客气也特别热情,比起自己所处的环境,她更加开始羡慕何子舟。

    “你主持的真是太好了!”

    “咳,我这水平也称不上好,只是经验上比起新手稍微多一点点。放心吧,你一定也能做到的。”

    “我?唉,我一点信心都没有,我觉得也难怪她们会议论我播新闻这件事,说实话,我真的觉得我播不了像你这么好。”

    “嘘!小女孩,不要在这里给自己泄气,隔墙有耳。你一定做的到,我看好你!方台长是非常有经验和远见的人,你一定行。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米拉点点头,两人一同打车去了离广电大厦较远一点的餐馆吃水饺,何子舟说,避开同类人群,这样说话方便一些。

    吃饭的时候,何子舟忽然问起米拉跟许穆关系如何,米拉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何子舟这才放了心,说要跟她说件事。米拉问什么事,何子舟先是笑了笑。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担心你那哥们儿会想不开,我是觉得你应该开解开解他。他是不是喜欢秦羽柔?”

    “嗯?你怎么知道?”米拉惊讶的反问了一句,接着就开始后悔不该这么问,这样就等于出卖了许穆,这种事本不该让另外的人知道。

    “这么看来是真的喽?”

    米拉低下头,嘴角动了动,后悔至极,没再说话。

    “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所以我才问你跟他关系如何。我让你开解他,是为他好。他年纪跟你差不多大吧,这种小男孩总是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而且脑子稀里糊涂,一点都不清楚。”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你挺了解他啊。”

    “你最好让他以后不要随便跟女人表白,尤其是比他年长又是他的上司的女人。像秦羽柔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你劝劝他,而且让他不要在台里乱说话,被我听到没关系,被其他人听到,对他和他喜欢的女人影响都是很恶劣的,人嘴有毒,尤其是媒体这个圈子,搞不好,惹恼了人家,连饭碗都保不住。”

    “他做什么了?”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他好像是送了一条纯白色吊带睡衣给秦羽柔,结果把人家气的怒不可言。要是我,我也气晕了。在这种是非之地,又不是关系很熟的好朋友,平白无故送人家女人一款名牌性感睡衣,换了是谁都会觉得难以接受,被爱事的同事看到,一定会传的面目全非,后果可想而知。”

    “天哪!真的吗?你说他送的睡衣?”米拉简直不敢相信,许穆居然这么没脑袋。

    “是的。据我所知,秦羽柔是有男朋友的,就是安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叫什么不清楚,那男人从国外刚回来,秦羽柔都27岁了还没结婚,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条件优秀、眼光高而已。”

    何子舟说到这的时候,米拉一下表情严肃起来,何子舟似乎看出端倪,问了句:“你认识吗?”

    “哦,不,我怎么可能认识羽柔姐的——男朋友呢,再说像我这种放在人堆里完全不被发现的人,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那种富二代?”米拉努力地笑着解释着。

    “no,no,no!你怎么把你自己说的这么差?说实话,其实你很特别。”

    米拉抬起头,看了看何子舟。何子舟笑了笑,接着说:“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很特别,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你是个特别的女孩,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与众不同的特点,男人看见你都会愿意多看两眼,视觉也很舒服。”

    “是吗。”米拉淡淡了说着,笑了笑,只当他是安慰自己。

    何子舟这番话让人绝不会有其他暧mei的猜测,语气表达的很合适,因此米拉非常佩服他与人的沟通能力,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误解,又让人心里舒服。

    下午上班的时候,责编李长东交给米拉一份在她看来很长的播音稿,足足两页,段落稠密,要求她尽快熟悉背记,最好能脱稿,实在不行,有提词器,但是看提词器会影响主持人的形象,眼睛没有神采。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他打电话让化妆师带着箱子从一楼上来给米拉化妆。化妆师是个年轻女孩,技术很娴熟,不一会就完成了。

    她谢过化妆师,站起来的时候,办公室的很多同事都瞪大了眼睛,表现出情不自禁的赞叹与惊讶,虽然他们之后又埋下头,什么也没说。

    李长东看了看大家反应,笑着走过来,赞美地说:“very,very,very漂亮!看来我们的头儿是非常英明的,居然给我们派来了一位如此出众的女主播,收视率一定会上去的!不错!还有,你身上这套白色套装也很好,以后上镜的服装就比照这种,很适合你。”

    他对于米拉的形象肯定了一番之后,紧接给秦羽柔打了电话请她过来监督指导,然后带着米拉一同去了2楼演播室。

    晚间8点新闻的录制室比记者档案栏目大了很多,并且是独立的一个空间,没有其他节目共享。

    秦羽柔最后一个到场,米拉看见她,客气地打了声招呼,秦羽柔用官方笑容点了点头。

    米拉一直在做深呼吸,她有难以克制的紧张,这种紧张不亚于那天安全从她背后走来给她戴上项链的时候。

    “放松点,没必要那么紧张,我们都会帮助你的,第一次录节目心态更要放轻松,只是录播而已,录错了是可以重来的。”责编李长东看见她的样子,有些担心的开导她。

    “是,我会尽力的。”虽然这样说,可是她心里真的没什么底,这不比当初面试的时候那种场面和心理。

    秦羽柔看了看米拉,虽然她心里肯定她的形象非常适合晚间8点新闻,但是还是禁不住对她的紧张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也许从听到苏可可那番言论的时候开始,她过去对这个女孩为数不多的几缕好感就开始挥发了,最终还能剩多少,秦羽柔自己也不知道。又也许,对米拉,她原先竖起的那架相对理性的天平,从此就要失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