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当家
在放学的这段时间里，李仍然在旧城区的附近寻找了很多地方，包括在烤肉店服务员、咖啡厅侍者、网咖网管、快递小哥之类的基本工作但不论工作多么的普通，他们的工资都实在是太夸张了！
李仍然咋舌道：“妈耶，在街上发传单都能一个月给两万？你们怎么不去抢？不是，你们怎么不去做慈善？”
他揣摩过这些人的动机。
得到的答案很简单。
他们受自己家族的势力影响了！这是必然的结果，既然爷爷不希望他赚到三百亿，作为反方的家族势力自然就希望帮助他赚够三百亿！
那可是三百个亿！
不是三百万。
不是三千万！
一个月两万算什么？
李仍然怀疑如果不是他们还在刚刚的试探阶段，说不定就拿着麻袋上门给自己送钱来了！
“呵呵，正常的兼职多少钱？按照小时来算也就是几十块钱。按照高三的紧密日程来看，一个月撑死不到两千。”
在这一方面李仍然精明得很！
或许不应该用精明来形容。
连秦如倾都说他学习速度很快，触类旁通。
“不论是开头的抠门水果店老板钱呼，还是费轻轻费姨，一个个街坊邻居都被金钱所腐蚀了！唉，这就是人性！他们为了利益，不惜放弃自己的尊严来招揽一个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孩子......可悲，太可悲了！”
李仍然想起了这些旧城区老板们的模样、借口。
一般来说他们的借口都很统一。
什么街坊之间的相互帮助。
什么和你爷爷关系很好。
什么你长得像我失散多年的儿子......
即便是失散多年的儿子，一个月花两万块钱去进行爱的供应说不定也会爆发矛盾冲突，更别提他李仍然还是个外人了。
“呵呵，想要骗我，门都没有！”
李仍然再次走进一家蛋糕店，问道：“你好，我来找份兼职。”
“小然呐......”
“告辞！”
他一定对方的语气就不对劲，殷勤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以前自己是个傻子还好，现在他又不傻，当初他傻的时候没见这老板如此的讨好，要知道李仍然从小就在漂亮女人和糖衣炮弹中长大。
虽然不算是视金钱如粪土。
但对于常人而言很有意义的美女、跑车、奢侈品、美食、人与人之间的阿谀奉承对他来说都具备很高的免疫力。
甚至于这些老板开头想说什么他都明白，于是果断离开。
李仍然再次走进一家理发店，说道：“我来找份兼职。”
“托尼哥！”
“托尼老师！”
“托尼......您就是从芮国回来的托尼大师么？”
一看他走进理发店，门口的两个洗头小弟向两旁散开，向着中间的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人激动的喊道，那演技之恶劣，手段之粗糙，让李仍然瞬间关上了打开的门，说道：“对不起，打扰了！”
坐在中间的托尼，连忙跑出来，打开门，对李仍然喊道：“小兄弟，我托尼刚刚从芮国飞回来，怎么样要不要亲自来做个造型让我对你的人生进行一下改变？”
李仍然头也不回就跑了。
托尼说道：“月薪十万！”
李仍然被吓得发抖。
他走街串巷，在旧城区来来回回的寻找着兼职。他必须找一份兼职养活自己，顺便提前存一下大学生活的学费，不然等待他的不是继承三百亿了，而是被饿死。现在李仍然无亲无故。
爷爷离开。
父母从小就对他进行放养策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这让他对亲情的概念有些寡淡，所以在李仍然的眼里，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为了完成爷爷的遗愿，为了追求苏凤栖。
他就需要在这目标之间维持平衡。
“旧城区是不能呆了，太危险了，到处都是敌人想要害我，他们相用大笔的金钱对我进行腐蚀，一个月十万对于普通高中生而言，那是一笔巨款了！手游的全皮肤、各种潮牌、手表、甚至有驾照的话都能完成一期轿车首付了......花钱找漂亮小姐姐约会，在线请高手陪自己玩游戏，去知名的餐饮店铺打卡，买个手机......”
李仍然越想越觉得这些人太可恶。
竟然想用金钱来诱惑自己。
他李仍然怎么可能不受控制？
他强行忍住回去找托尼老师的冲动，坐上了一班通往市中心的公交车！
“旧城区附近被你们占了，市中心总不可能出现像之前那样的状况了吧？”
李仍然上车打开。
戴着墨镜的公交车司机朝他笑了笑，问道：“小伙子长得不错，我听说旧城区这边都在招聘，你看我这边空车，对面那条路线的人都爆满了，全都去应聘了，人山人海的啊！听说还能见到大明星，要个签名啥的。”
“？”
这不就是他刚才遭遇的情况么？
他问道：“司机师父，你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那公交司机说道：“还能咋回事？护守集团今天财报在官网上公布了，我听我一个从事金融行业的朋友说的，那涨了老多钱了，今天整个北河江城的护守集团都在庆祝，那些个大明星什么的都是股东，买了人家集团公司的股票的......还有啊，听说那边的旧城区是护守集团前任董事长的发家地......”
“这......”
“这什么这，这就像是P县和刘邦！你历史课本上读过刘邦没有？人家当初就是个混混......”
李仍然坐在前面，听着司机师傅在前面侃大山，咒骂声不时传来。
默默的下车。
“太可怕了！这个世界太可怕了，还好不到四个月之后高考就结束了，到时候去北部都市大学，我就不信你们的势力还能渗透进来，强行骗我赚钱。”
车流在街巷涌动。
李仍然看着市中心的北河购物广场上行走的人潮，有的学生正在跳跃着拿着奶茶、冰棍对着手机谈着游戏。
有的情侣手挽着手，还有的人提着大包小包从购物中心的超市里准备回家，还有的年轻妈妈推着婴儿车......
五光十色的灯光在透明的几何形透明奢侈品购物大厦中折射而出。
照映在李仍然脸上。
“我饿了......”
李仍然到现在还没吃晚饭，他从兜里掏出两枚钢镚，买了瓶水，心想道：“核心商圈肯定是不可能拿A4纸张贴招聘信息的。网上招聘不是不行，但我又没有手机，即便对方回消息我也看不到，这就很麻烦了。”
他穿梭在市中心的商业街的街巷里。
这边的人流如织。
灯火辉煌。
他看着一间位于商圈边缘的外贸服装店，敲了敲门，问道：“您好，请问一下，我是一位高三的学生，想找一份短期兼职......”
那位女店长正在整理衣物，问道：“高三学生？”
李仍然没有感觉到谄媚的气息，心中一片了然，心想果然是来对地方了。
女店长说道：“还有不到四个月高考了，小兄弟你现在找兼职不是胡搞么......呵呵我们店暂时也不缺兼职员工，不好意思啊。”
李仍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拒绝，感动的看着她，说道：“谢谢阿姨！”
女店长有些摸不清头脑。
看着李仍然的模样。
心想自己是说话太过直接了么？要不要下次再委婉一些？
市中心商业街边缘，零售商店里，李仍然问道：“您好，我想找一份兼职......”
“不好意思，我们要关门了。”
儿童玩具店里，李仍然问道：“您好，我想找一份兼职......”
“店长出去吃饭了。”
“请问店长什么时候回来呢？”
“大概......呃，明天吧。”
李仍然感慨的看着那位收银台的员工，心想果然这才是熟悉的味道，这才是真正的自由和现实！
不论‘店长出去吃饭，明天回来’的借口多么拙劣。
不论店员多么不通演技。
但李仍然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一个封闭的小屋里呆了很久，突然来到空旷辽阔的大草原一样，空气无比的清新，无比的令人放松。
那名玩具店的店员说道：“那个人......好像被拒绝了还挺高兴的样子？”
“呵呵，哪有那种人，肯定是你看错了。”
“......”
李仍然笑着继续问着。
渐渐的。
他被拒绝的次数越来越多，新鲜感也在褪去，他茫然的走在街上，那些人一听到他说还是学生，没多少时间后就果断拒绝了。
李仍然心想道：“我现在面临的情况和之前在旧城区完全是两个极端，一种是直截了当的拒绝，另一种是热烈欢迎......就没有折中一点的情况么？”
......
......
李仍然走进一间快餐店。
落寞的走了出来。
“唉。”
天空中飘起了朦胧的毛毛雨，毛毛雨汇聚成水洼，滴滴答答的沿着屋檐落下。
李仍然说道：“万事开头难，回家吧，明天再找马哥蹭饭就好了。”
湿漉漉的地面上。
折射着整座城市的街灯和光影。
购物中心的巨大落地透明玻璃展窗里，一件件精致的奢侈品手表、箱包、服装、皮鞋泛着光亮。
他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矿泉水瓶也见底了。
就在此时。
一位身高一米七，穿着淡绿色山水旗袍高跟鞋，气质温婉动人的高挑女人问道：“你好，同学，请问一下这个市中心大厦的B座17门怎么走？”
李仍然抬头，有些惊艳。
他之前忽略了来往的车流，发现如今一辆茶色的超跑停靠在街边，那个漂亮的女人打着竹伞，拿出车钥匙关上了车门。
李仍然问道：“你要去这间餐厅？”
“是啊。”
“手机导航软件上没有位置标示么？”
“没有的，他们店刚刚装修好不久，还没正式开业。”
李仍然点了点头，笑道：“哦，那跟我走吧。”
他在附近逛了很久。
知道这里的情况，在问了几位导购小姐后便找到了位置，领着那位身高约莫一米七，鹅蛋脸，穿着旗袍的女人来到地下室的门口，说道：“就是这儿。”
那个女人说道：“谢谢你了，同学。”
“咕噜......”
李仍然尴尬的笑了笑，准备离开。
那个漂亮女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仍然。”
“我叫曲夜湘。”
李仍然的情绪并不很高涨，或许是因为他没有找到兼职的缘故，又或许是被雨淋湿觉得有些冷，换做正常状态，他至少也要跟这个开跑车的漂亮姑娘好好聊聊才是，但现在却没那种心情。
曲夜湘看着这名穿校服的青年，察觉到他对自己没有企图，于是说道：“姐姐请你吃饭？”
“啊？”
曲夜湘微笑的问道：“怎么了，不愿意么？那太可惜了......”
李仍然顶着被雨水淋湿，锅盖般的头发，本能的有些不自信，但他在漂亮女人面前从来都很平静，小时候的经历让他见过各式各样的阵仗，从容的说道：“既然你强烈要求，我也就勉强的答应了，家里人告诉过我，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曲夜湘笑了笑。
地下的餐厅里，正在准备开业，许多工人正在搬着竹子，门口的两个巨大的瓷瓶、镂空的木椅、凤凰屏风、小溪和假山清泉衬托得这间餐馆格调很高，然而当李仍然看到餐馆上的一个标志的时候，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曲夜湘说道：“服务员，点餐。”
她看着菜单。
试探性的问道：“你想点些什么？”她只是随口问问，没有打算得到李仍然的准确回答，他毕竟只是个高中生而已。
这间叫做竹家的餐馆，不论是从设计风格还是装修选配都是她一手完成的。
她今天约好了闺蜜晚上一起来吃饭。
毕业之后两人就很久没有聚过了......
对面的李仍然听着她的话，却接过了菜单。
“还是我请客吧，毕竟我是这里的超级特价大会员。”
曲夜湘笑了起来。
摇了摇头。
她拿着泡好的龙井喝了一口，看着李仍然悠然的在对面点菜。
“龙井虾仁来一份。”
“蟹脚面一份。”
“北极虾不错，来两份。”
“生蚝一份。”
“你们这儿的鳌虾最大的是多大？”
“太小了......算了，也来一份吧。”
曲夜湘逐渐张开嘴，她看着李仍然基本上将一本菜单点了接近三分之一，连忙拿起手机看着自己的消费账单，心想这下惨了......
她没有后悔的意思。
这个青年帮自己找了很久的路，请他吃一顿饭是正常的，即便贵了一些......但的确是太贵了啊！
李仍然笑着问道：“多点一些，准备打包明天当早餐吃。”
“没关系的。”
曲夜湘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计算价格，即便他作为这个室内设计的设计师，和老板的关系很不错，但也仅仅只限于不错而已，打折是可以打折的，但免单绝无可能......更何况李仍然点了这么多海鲜，哪怕是普通的食材价格也便宜不到哪去吧。
大概五分钟后。
曲夜湘的大学室友披着小西装，提着黑色的羊皮手包，面容画着妖娆的浓妆，说道：“湘湘，想死你了......”
“纤纤。”
“好久不见都开始跟小帅哥约会了，可以啊湘湘？！”
“你好，我叫李仍然。”
“你好，我叫桑纤。”
她将长发揽到耳朵后面，将包和外套挂在衣架上，吃着吃着，忽然发现桌上的菜实在是太多了，问道：“湘湘，你点了多少啊？这也太多了吧，吃不完的。”
曲夜湘想到自己的账单有些苦恼。
李仍然笑道：“我买单，随便吃。”
桑纤看着李仍然，心想这家伙莫不是哪家的富二代，这么有钱？她又转头看着曲夜湘，心想不对啊，既然他买单湘湘担心什么？他看什么账单？
李仍然的形象在她心里一时间朝着小白脸、渣男方向移动，一时间朝着富二代、土豪方向移动。
但土豪出来约会为什么会穿校服？
这是新潮流？
我落伍了？
李仍然说道：“服务员，结账。”
那位穿着唐装的服务员拿着账单，走了过来。
李仍然说道：“帮我叫一下你们的行政主厨，或者经理、老板随便谁都行，让他帮我免一下单。”
“先生...您......”
那位服务员原本想叫他同学，有些茫然。
但为了不惹麻烦，还是老老实实的听陈成的话去询问后厨的主厨了。
很快，一位蓝眼睛、金头发，身穿黑色厨师服的外国主厨走了出来，恭敬的说道：“你好，我的中文名字叫贝冽，你们也可以叫我贝冽安·阿尔提，也是竹家餐厅的新主厨，请问你们对今天的菜还满意么？”
李仍然笑道：“我听说竹家是护守集团投资的餐饮店？”
贝冽说道：“是的。”
李仍然笑道：“帮忙把剩下的食物打包，谢谢。”
他只字没提结账的事情，那位主厨也没提，于是坐在旁边的曲夜湘和桑纤对视了一下，满头雾水。
心想旁边的这个青年什么来头？
贝冽恭敬的说道：“好的，先生......您有没有考虑过来我们店里兼职的事情，一个月的月薪不高，十五万，考虑到您高三的学业问题，每天的工作时长大概是一到两个小时左右......”
李仍然笑道：“让我再考虑考虑。”
一旁的担心账单的曲夜湘直到离开竹家餐厅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随便问路碰到的青年。
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是特级厨师小当家么？
主厨亲自过来问他要不要兼职，一个月十五万薪酬？
那年薪不就是破百万了？
她和桑纤挽着手，离开地下室，桑纤漂亮的瞳孔似乎在泛光，问道：“学弟，你真的不用姐姐送你么？”
“不用了，谢谢。”
李仍然有些萧索。
他觉得人生有的时候很无聊，他提着打包好的精美餐盒袋，那袋子根本像是外卖盒，而是送礼的礼盒。
天空的月亮很圆。
他不饿。
于是开始思考人生应该怎样开始，一旁茶色的女款跑车离开，两张名片被他随意的扔进旁边的垃圾箱里。
“我要考上北部都市大学......我要摆脱控制，我要找到当初车祸的真相，我要战胜整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