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下的学生们仿佛集体定格一般，位于后排马茄神情震惊的看着李仍然，四班的宣传委员，钱晓乐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仍然，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跟苏凤栖突兀的表白？

    同学的们的反应并不重要。

    李仍然的眼里只有坐在前排，那位神情恍然，眉如远黛，目若含烟的穿着二中蓝色校服的绝美少女。苏凤栖看着李仍然和黑板上的字迹，鲜红的嘴唇扬起笑容，说道：“擦了吧。”

    李仍然看着她。

    苏凤栖在众多人的目光之中，平静的说道：“你似乎因为昨天的事情误会了什么，我不喜欢你，况且高三学生也应该以学习为重，不能早恋。”

    “哦。”

    四班的男生们听着苏凤栖平静的话，也都平静下来。

    他们女神的反应的确和自己想象的一样。

    也打消了很多表白的人的意图。

    站在讲台前的李仍然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她，说道：“苏凤栖，我喜欢你。”

    苏凤栖说道：“大学之前不能谈恋爱。”

    “哦。”

    苏凤栖看着他将黑板上的粉笔字迹用黑板擦擦掉，低下头，继续做题，站在讲台上的李仍然问道：

    “那大学之后呢？”

    苏凤栖温婉的笑着，没有回答。

    四班的学生们都清楚以苏凤栖在全校名列前茅的成绩，跟李仍然对比，他根本没有在大学和苏凤栖产生半点交际的可能性。

    李仍然神情有些落寞的回到后排。

    同学们都有些庆幸他的失败。

    一场插曲很快便过去。

    或许是因为李仍然的情况特殊，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四班作为二中的实验班，没有人选择在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报告给班主任孙嶒。

    后排的马茄认真的上了一节物理课，课间对李仍然说道：“你真喜欢苏凤栖？”

    李仍然认真的说道：“不。”

    不知为何，听见这句话的马茄心里松了口气，他问道：“那？”

    李仍然说道：“她很漂亮，学习成绩也很好应该，很适合帮我还债。”

    “还债？”

    马茄没想到李仍然这个看似憨厚的家伙，竟然是这种人！？

    “是啊，如果苏凤栖能够成为我的女朋友的话，应该能帮我偿还掉不少钱吧。而且在这段时间里我一定要好好学习，然后多交像马哥一样的朋友，让新结交的朋友们也加入我们，一起还债。”

    马茄沉默了约莫两分钟。

    他看着李仍然的模样，说道：“三百亿太夸张了，你告诉我个准数。”

    李仍然说道：“三百亿。”

    话题被终结，马茄看着蔫坏的李仍然，不觉得以他的心机能够做出这种选择，或许真的是被现实所迫？他打算找机会再跟李仍然谈谈心，苏凤栖在李仍然表白时的话，展现出的气场让多年在外摸爬滚打的马茄也有些觉得招架不住。

    “李仍然。”

    “马哥。”

    “我要考上北部都市大学，追求苏凤栖，她注定是我的女人。”

    “恩。”

    李仍然平静的点头，书页簌簌翻动的声音在马茄的面前传来，他不清楚李仍然说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忽然有些看不透这个小弟了。

    ......

    ......

    晚上的光影很暗淡，昏黄的街灯照得摇曳的树影，发出沙沙声。

    李仍然走在街上，朗读课文。

    “我一点都不饿，爷爷的卡上还剩下很多钱，有三百亿呢，负数。”

    朗读着文言文的李仍然翻箱倒柜，在空荡荡的冰箱里翻找了个遍，但依然没有找到吃的，于是走到楼下，用朗读的声音挡住他肚子传来的咕噜咕噜声音。

    咕噜咕噜的声音有的时候意味着街边野猫的叫声。

    有的时候意味着饥饿。

    LC区的很多热气腾腾的餐馆都在营业，他们的烟雾在城市上空飘荡，盘旋，消失，味道自然也传了很远。

    李仍然有些后悔的想道：“如果今天不跟苏凤栖表白，是不是又能去她家蹭饭了？”

    三百亿的负债偿还的流程很简单。

    将钱打给李妍媸。

    她会替李仍然负责处理好所有事情，包括爷爷李守的后事，包括复杂的合同和关系，但那仅仅只是在大学之前，在大学毕业之后，他将面临更多比现在还要严峻的问题。

    “距离直面那些人，还有不到五年的时间。”

    李仍然的眼神里闪烁着明亮的光。

    他的眼神不再像往日般木讷。

    呆滞。

    而是泛着智慧和冰冷的光。

    在爷爷死后。

    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一连串的事件后，他的意识和记忆便逐渐的清晰起来，尤其是在早晨遭遇的那辆跑车时，更是让他触景生情回忆起了曾经的那场七岁的车祸，想起了那位赵阿姨的法拉利在被撞成一片粉碎，自己浑身鲜血飞溅，钢条在地上摩擦出火光的危险画面。

    他朗读着课文，背诵着诗词。

    LC区的街巷里有很多老鼠。

    每到夜晚。

    这里将成为野猫们最佳的狩猎地点，也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在这儿发生着，李仍然很饿，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黑猫一般，摇曳着身躯，没有发出声响逐渐的靠近一只只猎物。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LC区的阴影里，很是清晰。

    但没有人来。

    更没有人敢来这边。

    “你这个贱人，下次再敢和明度哥哥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是他来找我的。”

    森冷的女声传来，七位画着烟熏妆，染着头发，衣着各异的女人们在街巷深处，将一个看不清具体容貌，穿着卫衣的女人堵在里面。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郎朗的诗声从阴暗的街巷外传来。

    李仍然的身影出现在街巷扣。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李仍然成功吸引了那些正在欺凌着女人的众多少女们的注意力，说道：“我现在没有钱，但是肚子很饿，我需要好好读书才能努力的考上大学，给谋害我的人一个教训，所以......你们能帮帮我么？”

    “呵呵，帮你？”

    为首的扎着脏辫，穿着兜帽，牛仔裤的少女看着李仍然，示意旁边的姑娘去将他送走。

    送走有很多种。

    也有很多去向。

    有的时候会被送去医院，有的时候会被送回家，有的时候送走仅仅只是希望让李仍然离开这片街巷的区域，不要阻止她们对这个女人的欺压。

    李仍然笑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神经病。”

    烟熏妆的女学生的一记凌厉的鞭腿倏然侧提，折叠，接着舒展开来。

    “我是黑带四段。”

    李仍然的左肩豁然被鞭腿扫中。

    他甚至能够在破空声中，看到那个女人小腿肌肉跳动的线条，看着她流畅到极点的动作，心想为什么这样的女人要足足七人才能压制住那个姑娘呢？

    她们在忌惮什么？

    在他倒地的一瞬间。

    被围堵在角落里抱头的女人忽然动了，她像是一只灵动的飞燕，转身侧肘撞在了为首的脏辫女人的腹部。

    那名女人豁然吐了出来。

    砰！砰！砰！砰！

    地面与身体碰撞的声音不断传来。

    “无为在岐路，儿女共沾巾。”

    李仍然倒在地上，微笑着背诵完最后一句。

    他的嘴角流血。

    视线的上方，一个面容极美，神情很冷漠高傲的少女穿着带兜帽的黑卫衣，黑牛仔裤，身上有些脏乱，伸出手，搀扶起他的胳膊，向着街巷外走去。

    ......

    ......

    LC区的一间烧烤摊旁，羊肉串、烤茄子的油脂正在锡纸上四溅着，香味很浓烈，李仍然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早上的煎饼被淤泥溅满。

    中午吃了一顿。

    但高三的学生，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饥饿在夜幕来袭让人根本无法控制得住。

    李仍然说道：“谢谢，我真的很饿。”

    “下次不要多管闲事。”

    戴着兜帽的少女战斗力极其惊人，仅仅是依靠李仍然分散注意力，便一个人解决了七个人。泥泞的地面和街道上，李仍然看着她消瘦的身躯，很难想象能够拥有这么强的力量。

    “我只是凑巧想要找人请我吃顿饭。”

    “哦。”

    李仍然伸手，说道：“二中，高三四班，李仍然。”

    “秦如倾。”

    “我好像认识你。”

    秦如倾同样认识李仍然，两个人在小的时候就见过很多面，但后来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兀，车祸过后李仍然就这么成了一个傻子，但现在看的话，他似乎状态很好，并没有像是外界传闻的一样真的变成傻子。

    她的瞳孔呈现出淡褐色。

    手臂的皮肤有着很多淤青，那是被私立学院的同学殴打出现的痕迹。

    她看着李仍然狼吞虎咽的吃着肉串，喝着羊杂汤。

    竹签很快便堆满了桌上。

    秦如倾说道：“我走了。”

    李仍然说道：“等等。”

    秦如倾问道：“什么事？”

    李仍然笑道：“你去哪儿？”

    秦如倾说道：“回家。”

    李仍然说道：“我家里没人，去我家吧。”

    他的话引来了烧烤摊上一些顾客的侧目。

    正在闪着扇子的烧烤摊的老板也看着这一幕。

    在他的认知中，拒绝是唯一的结果。

    因为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好，贸然邀约往往不会得到肯定的答复，甚至反而会引来少女的反感，落得空空荡荡，一地鸡毛。

    秦如倾棕瞳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