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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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对头

    只是嫡子又如何,现在太子未定,皇帝虽年老身体却还算健康,以后这天下是谁的都还不知道呢。

    所以元之铬的母妃就总是戒律着他,生怕他闯出什么大祸来。也好在他的身份和样貌都足够吸引人,大多女子听闻他的来历最多也只是假装推托,后还不是成为了他后宫中的一员?

    在说他昨日借着前朝古画讽刺了老五一番,后心情实在太过舒坦,便出了府打算约好友一同寻欢作乐,在路过一家客栈时听到传来里面惊呼便撩起帘子望去,哪知这一看便看到了没有带帷帽的裕凡,这一看便是惊为天人!

    论美色她不是最美的,跟他宫中那喜穿红衣的宠妃比,少了几分惊艳。可是论气质,她又清纯又高冷又带着几分不谙世事不食烟火的模样,只一眼便让他浑身如电击通体发麻。完全不敢深想她在自己身下承欢时是何模样,就怕亵渎了她。

    褚子萧早在看到元之铬追上来,一开口就姑娘的时候黑了脸。瞧他这人模狗样的,看人的眼神怎么这般不好?没看见他们二人正在“甜蜜蜜”的游湖吗?

    “什么事?算了你也不用说,不管你有何贵干都请你离远点,我们正在游湖,没空!”褚子萧挡在裕凡的身前,就是不让他看见裕凡。他那眼神让人看着就很不爽。

    元之铬探头看美人无果,还被当面拒绝,脸色自然不会太好看,但他不死心。“敢问这位公子与你身后的姑娘是何关系?”

    就算是夫妻,他也要尝尝这小美人的滋味!

    褚子萧此刻还带着假胡子,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你管我们是什么关系,再来纠缠小爷就让你游着回去。”

    元之铬气的脸上微红,一手指着他手指还颤颤地抖,他还未开口说话,他身边的随从便压着声音怒喝:“大胆!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天子脚下你还反了天了不成?你知道你面前这位爷是谁吗?说出来吓破你的狗胆!”

    褚子萧闻言还真的认真地大量起眼前这个人,随后不在意的噗嗤一声,笑了:“天子脚下能这么狂的,不是皇宫里的人就是朝廷重臣咯!而身边随身带着个鸭嗓子的,那只能是皇宫里的人了,只是不知这位爷排第几啊,我们初来乍到不太懂这弯弯道道的关系。”

    这一番话,听着就像是示软了,元之铬脸上的怒色这才退了下去,一脸受用的继续让他身边的人自报门户,自己端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等着他们巴结的高傲模样。

    “我们爷是大皇子宫中的嫡长子,陛下跟前排名第三的嫡孙,你若是识趣就快些让开,你挡着我们爷看美人了!”那个太监在宫中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如今出来竟被人骂是鸭嗓子,心中怒然说话便更加尖锐几分,恨不得拨高几个音震聋褚子萧一样。

    褚子萧实实在在的抱了个拳,身形却一动不动,不卑不亢的说:“哦,那见过小皇子了,不过内子怕生,尚来不习惯被外人这般吵着给人看,小皇子什么美人没见过?还望小皇子大人有大量,莫要吓着了我爱妻。”

    若不是身上的毒未解,他才懒得跟这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小皇崽扯西皮!

    “什么?你们是夫妻?我不信!你看着比她老了许多,你配不上美人!你让开,我就是要看美人!”他其实更想说:要多少银两才肯将美人让出来?但看到他先前那脓包样,转念一想便是准备强取豪夺了。

    褚子萧身后的裕凡,偷偷地探出脑袋,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透着两分好奇看向了元之铬。

    元之铬看她这古灵精怪的模样心中愈发的喜欢,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现在就要到美人的面前去。让人将船开得两船并在一处的距离,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跳了过去。

    跳过去时,船晃动得厉害要不是他身边的侍卫及时救驾,他可能直接噗通的掉进湖里。然元之铬能有人救驾,但他身边那个太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那太监原本就是为了搀扶他,谁知船晃动起来的时候一时站不稳便掉下了湖。

    就算太阳暖,这种天气的湖水也冷得要死。但谁会在乎他?元之铬只随身侍卫吩咐了一声,视线便落在裕凡身上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裕凡重新藏在褚子萧的身后,他便推开褚子萧探头去看,虽然推了几下没将人推开,但他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捉迷藏”一样的把戏,直接绕过褚子萧便跟裕凡你躲我追起来。

    褚子萧在心里念了无数遍:“我身上的毒还未解开,打不过打不过……”

    但最后的理智还是在眼前这个小皇崽想再次用力推开自己的时候消失的一干二净。只见他怒喝一声,一把捉着他胸前的衣襟:“你给老子滚开,小爷的人,我他妈的都舍得碰,你凑什么热闹?”

    说完,在那些侍卫反应过来之前,用蛮力一把把他扔回了他的船上去,那重重砸在木板上的声音,惊醒了刚刚爬上船的太监,以及那几个呆住的侍卫。

    褚子萧满脸凶神恶煞,那双眼睛含着怒火瞪了裕凡一眼,仿佛在责怪她刚刚的调皮。

    要不是因为对方是个皇亲国戚,褚子萧会干脆的将人扔进湖中心去,让这冷冽的湖水给他清醒清醒!好气啊,他的女人,他都不敢打什么歪主意,这小混蛋一副被酒色掏空的衰样还敢跟他抢女人!

    褚子萧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跟她睡在一处,无论耍无赖还是装可怜,都要在那个负心汉出现之前让她真正与自己变得亲近。

    说实话,看到元之铬在自己的地盘作威作福的样子,他真的好羡慕,若是在他的地盘他这样对裕凡的话……那强霸“民女”的桥段似乎更加容易有结果啊!要不骗她一次,让她跟自己回去?

    只是褚子萧盯着裕凡脑子刷刷闪过的“宏图大志”还未结束,隔壁的船只却已经炸开了,几个轻功还不错的侍卫往他们这一跳,个个都身轻如燕似的落在他们对我船上。

    撑船的船家,早已在元之铬自报家门的时候找个隐蔽又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位置躲了起来,如今见这明显要开打的架势,也不知会不会将他的船给弄坏了。又怕自己撞见这荒淫无度的皇太孙抢夺人妻,最后被灭口,更是怕的想要直接跳湖游回去。

    就在前头褚子萧以一敌四招架得有些吃力,后头船家正在做心理准备想要跳湖的时候,一声如同天籁的声音传来。

    “都住手!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来人呵斥住那几位侍卫才反过来对元之铬说:“三哥,这几个狗奴才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若是传出了什么谣言传进了皇爷爷的耳朵了,怕是三哥的声誉不好。”

    什么狗屁声誉,他早就没有这个东西了。这个老五定是为了报昨日古画被辱之仇,远远地看到了他便跑过来凑热闹。虽然他早想到被老五发现后就不会那么容易拿下这美人了,但还是被老五那张看着是为他着想,实则是在落井下石的嘴脸气的一抖。

    对方的招数,他们心中都有些了解,当下元之铬挥手让人回来,一回来便对着当首的侍卫踹了一角,怒道:“爷让你们好好将人请来,这般大打出手做什么?真是一群饭桶!”

    而后又对元之晟皮笑肉不笑的说:“多谢五弟提醒,还是五弟心细,想到了三哥没想到的,不过若是五弟在观赏字画上有这般用心的话,皇爷爷应该会很开心的。”

    元之晟也不恼,脸上带着风度翩翩的笑,眼神似乎在宽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每每他这样,元之铬都会更加的生气,偏偏在他的面前还要隐藏起来。

    若不是昨日在街上看过他怒气冲冲的样子,知道他这模样是装得,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个成熟的小大人。

    裕凡轻轻的扯了扯褚子萧的衣裳,对着另一艘抬了抬下巴,正想跟他说,眼前这个少年跟多年前那个曾经买过灯笼给她,一起去桥头放过花灯的男子陌沅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间。昨日傍晚裕凡以为自己看错了,如今看得再仔细不过,绝对错不了。

    可是褚子萧似乎理解错她的意思了,拉着她就悄悄往那个玉冠少年的船跳了过去。三艘船的船头已经紧紧的靠在一处,呈现一个三角顶的模样,而夹在中间的当然是裕凡他们的船,但也因为这样,两边都能够轻易跨过去。

    元之晟还在跟他的“死对头”三哥说着暗藏炮弹的官腔调调,余光中也没忘记打量一下他三哥看中的美人。粗略一看确实是个美人,只是美人身边早有伴侣,明显他这个三哥这次是想着抢人了。

    元之晟心中暗笑,想着不过一日就有机会报昨日之仇,如此便对裕凡他们跑到自己船上来“避难”的行为默认允许了。

    他的小船上除了一位年轻小厮和一位看似四十多岁的男子服侍之外,还有一位好友以及他的随从也在场。而他这位好友正是他们这一党的丞相之子,虽然船上多了几分拥挤之感,但如同这船一样,这次他们是满载而归。

    只要稍加利用,这事在朝堂上对于大皇子那一派来说,又是一件无法反驳的黑点。

    所以元之晟没有多逗留,暗讽了他的好三哥几句,便带着裕凡他们回去了。

    这回去的地方,当然是他的府上,也就是他父亲的府邸。回去的路上,元之晟就问了事情的经过,结果有些失望。

    他觉得这种抢夺“人妇”未遂的罪名,就算捅到朝堂上去只要大皇子的人大事化小,小事就化了了。所以他有些失望,但仔仔细细打量过裕凡之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能让他元之铬亲自出面的,定是他极其喜欢的,竟然人此刻在自己的手里,何不放长线钓大鱼?

    元之晟跟元之铬不同,他比元之铬聪明,也懂得用善良的外表来伪装自己野心,同时更加懂得克制自己,不将自己的弱点展示在人前。

    彼时,他才十四岁。

    在元之晟的一番口舌下,裕凡他们“勉强”的同意占住他们府上。在府上的侍卫将他们的包袱从客栈送过来时,裕凡有一种初初走进孟府的感觉。

    那种将要被算计被利用的心情也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却有些不一样,若说这个小皇孙想利用他们来对方好色的元之铬,那么她何尝不是利用他来找人。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可怕,尤其在船上看到那人到中年容貌有些改变的随从后,裕凡更加肯定了。

    她认出了当年跟随在他身边的小厮,只不过当年的小厮脸上多了许多细纹和沧桑,没有了当年的机灵劲,却学会了板着张脸教训年轻的小厮。

    外面逝去的光年是真,她的容貌多年不变也是真。他会不会向他的小厮一样,认不出她是谁,或者已经忘了她是谁?

    一切的胆怯,彷徨和矛盾,交杂着一丝丝难以言明的苦闷。

    褚子萧自然感觉得到裕凡的情绪低落,在她说要住进这皇宫之下的府邸时,他便猜到了一二。他几次想要问她:“我们回去不行吗?好好的过自己的不行吗?”

    从大巫镇到燕都,又路过了多少个城镇,她若是能轻易放弃,便可能留在了某座城,而不是在这燕都里。

    褚子萧曾经问过她,她对那个叫陌沅的,是喜欢还是其他?当时裕凡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某处出神。

    如今这陌沅怕是不也叫陌沅,是喜欢还是其他都不重要了。因为当天晚上元之晟带他们去拜见过他的父亲,一个已经老得满脸细纹的人,还能有什么威胁性?就算裕凡以前是喜欢,这么多年空白下来,人家的儿子长得比她还高了,她还有什么可喜欢的?

    褚子萧看到元之晟的父亲元陌时,心中庆幸跟裕凡来了这一趟。不来裕凡可能会挂念一辈子,但是来了,就能根断个彻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