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小土牙儿往小溪走去。

    溪名叫碧溪，是从云州城西门与青锋城交接的山峰里流来。

    山峰是名山，据说里面有修行者也畏惧的大恐怖。

    不过小土牙儿是个普遍人，修行是看家世和天赋的，小土牙儿是一样没有。

    小土牙儿盯着碧溪后的山峰走了神。

    无人不想修炼。

    他曾无数次在梦中梦见仙人。踏空而行，御剑千里，挥手间日月更替，覆掌间山河变换。

    “仙人……”小土牙儿不过六岁，却是自嘲的摇了摇自己的头。

    云州城百万人，修行者却只有两三千，千中出一，何其难哉?

    山峰黑寂，似乎有噬人的妖魔鬼怪在里面。

    小土牙儿加快了脚步，向溪水跑去。

    九绝山。

    九绝山有奇峰十八座，此时有大战在第三座山峰上展开。

    “震山式！”青衫男子抬手而去，一阵浩气荡开，只见一只灰土色的大手印凝空而结。

    “去！”手印有三丈之大，疾行向前面的黑色洞穴。

    “吞云，你要干嘛！”

    又是一名青衫男子，不过相比于凝掌的男子而言，他就要灰头土脸的多。

    “吞天，把东西交出来。”吞云看着下方吐着血的吞天，冷声道。

    “你是疯了吗？”吞天用手擦去嘴角的血渍。

    “吞云，你不要走错路了！”吞天从腰间锦囊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竹片，“你再进一步，我就将他捏碎！”

    “你！”吞云刚要再度结印，听到吞天的话立马止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吞云死死盯住吞天。“我们已经在八重境多少年了?这就是机会啊！”

    “师父说了，这竹简里的功法，修炼不得。”

    “吞天啊吞天，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千年了你还看不清？一千年！”吞云歇斯底里。

    “那又如何，那毕竟是我们的师父。”

    “玉世恒！你永远都要摆这副模样吗？你想永远待在八重境吗？”吞云直接叫出了吞天世俗的名字。“当初你我二人怎么说的，我们要永无止境，去觅那永恒的巅峰。现在呢？”

    吞云从空中缓步走到地面，“是啊，一千年，谁都知道吞灵门的大师兄，副掌门吞天仙人是出了名的好人。一千年，一声一声的吞天仙人，把你叫的是忘了你叫什么了是吗？”

    “吞云，我……”吞天似乎被触动了什么。

    “吞云，吞云?”吞云笑了笑，“你可知，若不是因为你，我还会在这什么吞灵门?”

    “八重境不过堪堪两千岁月，你我都已经一千四百岁了，这八重境我们已经待了快一千年了。”吞云忽然用袖子掸了掸地面，席地而坐。

    “吞云，我知道在八重境我们待太久了，可是……”吞天也席地坐下。“可是毕竟，当年是掌门把我们救下的。”

    “别叫我吞云，我早已听厌了，我叫段斩，我叫段斩！玉世恒，玉世恒啊，你已经被这什么吞天仙人的名号给禁锢了一千年了。”吞云突然站起来，指着吞天大叫，“什么救命之恩，你难道不知道他杀并非为救我二人，仅仅只是寻仇?”

    “这么多年了，就算有恩，我们替他做了那么多事，那也早就还清了！”

    吞天急忙解释，“可那毕竟是救命之恩。”

    “玉世恒啊玉世恒，我算是明白了，我算是明白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吞云此时笑的是如此癫狂，“你我二人，结拜兄弟已有一千二百八十年之久了吧，我一直尊你比我长两岁，呼你为大哥。实际上你也知道，我是敬重你才这么做的，不然你哪样如我？”

    “我算是看透了，我一直以为你是固执，现在看来，是真的迂腐，是真的愚蠢啊！”

    说罢，拈指间凝气结印。

    吞天又捏紧了竹简，“吞云你要做什么?”

    吞云笑了笑，结印一成。

    断去了自己的左臂，“你我当年结义，共饮一觞，我便用的此臂，今日断臂，亦断情义！”

    “不，吞云，不！”吞天立马向吞云走去，“不要！”

    结印断臂，非天材地宝无以修复。

    “罢了……”吞云推开拥向自己的吞天，“就此别过吧，有缘你我二人再见，吞天仙人。”

    那吞天仙人四字如刃刺心，插在了吞天的心头。

    吞云亦是没有回头，竹简也不再索要，御着法宝飞去。

    九绝峰上，只剩下吞天一人和那断臂。

    一时之间，吞天竟有些恍惚，好像想起了不过年方百岁时，二人结义共执一觞的场景。

    他拿起段斩的左臂，踏空而走，因为他忽然想到，兄弟二人结义的地方，快有七八百年没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