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去向
王国的宫殿中,国王今天并没有坐在荆棘王座上聆听大臣们汇报的事物,或是外出打猎,而是坐在办公室的宽大木椅上,身旁还有一张石桌和站在身旁的中年贵族。
木椅的边角有着名家雕刻的花纹,要不是披着兽皮,可能坐起来和王座一样,硬邦邦的没什么两样。德拉查抬起的一只手耷拉在翘起的大腿上,倾听一旁的贵族汇报给他的新鲜见闻,另一只手从桌上举起奶白色的乳杯将其中清香无比的饮料慢吞吞喝下。
这种无色饮料看上去和水没有什么区别,实际上喝起来略微苦涩,不过之后会有点若有若无的甘甜,有股清新脱俗的味道,这是贵族们最常见的消遣方式之一,据说更能彰显贵族的高级品味,但对国王来说倒是新奇,米拉不在,他可以不怕笑话的装扮高雅。
“嘭!”
这时,一旁的门被暴力推开,门把手都掉落在地,一位宫廷里的侍从面色焦急,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看到陛下冷眼看着自己,脸上写满了不爽,他顿时就吓的瘫倒在地。
“请赎罪,陛下!是我过于冒失了!”
“嗯,我又不是什么恶魔,这扇门你去找人修好,当然,钱得你自己出。”
“是!”
“说吧,什么事急成这样?”
国王又端起饮料尝了一口,重新端正了姿势,“不错,这样喝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侍从似乎也被国王不紧不慢的态度感染了,连带着也平心静气下来,还算正常的说道。
“王子殿下失踪了。”
“噗!”有什么被喷出的声音。
“你说什么!!”
国王一把拽住侍从的衣领怒喝道。
“陛下,还请先听听他要传达的意思。”一旁的贵族连忙上前拉开快被勒晕的侍从劝解道。
侍从摆脱魔掌后顾不上喉咙疼痛连忙说道:“殿下确实是失踪了,女仆长大人告诉我,就在昨天,有贼人入侵了学院,大量贵族的子嗣均有死伤,不过幸好希亥摩斯大人及时赶来,这些贼人能被擒拿的都擒拿了能杀的都杀了,无一逃走,但王子殿下却在乱局中失踪了。”
他现在就很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就不献殷勤主动接下这门倒霉差事了。
“既然这样,女仆长阁下不亲自来汇报,反而是让你过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有关于殿下的?”那位贵族听完汇报后一语道明了关键。
国王放开侍从,死死盯着,把侍从看到头皮发麻,刻意压低嗓音道:“莉莉丝现在人呢?”
“是的,陛下,子勋阁下,女仆长大人她现在已经去找首席魔导师阁下了。”侍从恭敬答道。
“嗯………准了。”
国王同意了莉莉丝擅自做主的举动,她会这样做应该是从某人那里听说了托德老师赠予伊恩记录羽毛的事。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希望能把伊恩找回来吧。”
…………
王国境内的科罗底斯山脉支撑着庞大的首都,因为城市建在高山上的缘故,在这里冰冷已成了近乎永恒的代名词,炎热在他们那则是温暖的含义。
但没有人知道的是,山脉究竟有多少个山头,无数不知名的无人踏足的巨大山体经常会成为人们禁忌的谈论话题。
而王国第一位首席魔导师勃劳仕.亚莫.托德就在这样禁忌的山上住着,他感觉这里非常适合他,符合自己品味的画作与雕塑存放在尖顶高塔内作为装饰品,而且还有地下室供自己专心研究。
更重要的是,这里很清净,没有那些讨厌烦人的老家伙们在旁边说三道四,就这样一心一意完善自己的研究成果,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每天也就喝喝自己创作出的饮料,品尝用魔法催熟的果肉,呆在户外翻看书籍钻研钻研魔法这样子的生活。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点冷,不过这不算什么,身上裹着的毛皮大衣用来保暖再适合不过。
躺在前后摆动的椅子上,托德开始思考昨天的研究进展。
“对了,该想想怎么让灵魂归来了。”这样想着,他将课题记上,继续翻越有关灵魂方面的书籍。
但毕竟是精力不如从前了,托德也在摆动中不知不觉陷入睡眠状态。他呼吸的很平稳,在这样的高山上,如果没有捷径的话,一般人们呼吸都很困难,更别提还要行走攀爬大量的陡峭土壁了,还而他只需要略微施展一个调整自身机制的小巧魔法就可以搞定了。
“唔…怎么回事?”
一道阴影遮住了书,导致他看不清内容。
接着他回头一看。
“哦,是你啊,莉莉丝。”
莉莉丝.阿尔多芙拉,托德以前王宫见过,是个很守礼仪的仆从,现在好像到了女仆长这一地位了。
汗有点多啊,是从山下爬上来的吗?
看着呼吸不畅的莉莉丝被自己注视着也没有慌乱,依旧保持原先那副对人温和恭敬的态度,这让托德很是欣赏,毕竟像这样平静而又懂礼貌的人他只在骑士身上见过。
只是,这张平静的面孔却说出了让托德不平静的话。
“我来找您,是为了王子殿下一事。”
“那是怎样了,小王子不在你身边,难不成丢了吗?呵呵。”说着,他轻笑一声,继续看起书来。
“是的,不出您所料。”
“嗯?”
他猛转过头来,满脸震惊,“真丢了啊!?”
“现在需要您帮我们,通过您送给殿下的那一支羽毛,这是我们唯一能找到殿下的途径了。”
“看来,那种性格是真的麻烦,你们以前有弄丢过伊恩的吗?”托德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站起身子。
“没有,殿下以前一直呆在宫殿里……我来扶您。”
“不,不用,我还没到连身子都起不来的地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如果想要扶持他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或是自己的学生,他会很乐意让人扶着,但是王室的佣人嘛就算了,这样有些越界了。
托德腹部用力试图扭直腰板起立,一段时间后。
“快来帮我,我腰快折了!”
莉莉丝上前,扶起托德的后背,托德由衷的感叹道:“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啊。”
“可您明明还没到70岁。”
“这你就不用管了,伸出手来。”
托德用食指点在她的手上,很快,就像是绘画似的,掌面显露出一片不知名的纹路。
“我的另一个密室入口在唯一没有挂饰的墙后,你一直往下,进到密室里就不用担心黑了,里面有一块灰色的水晶,很显眼的放在桌子上,旁边的纸上摆的是我常用的记录羽毛,你把它们都拿过来,记得把门关上,我怕有东西溜进去。”
“我明白了。”
待莉莉丝走后,托德也不愿赖在椅子上,起身后看向自己的手心之处。
“身体加速衰老了么?”
他有些疑惑,按理说在这种高山上魔力都很稀薄才是,究竟是接触了什么才导致的衰变,这另他感到不解,继而生出难以言表的困惑。
莉莉丝走进高塔内部,周围的一切华丽饰品都没有吸引她过多注意,或者说,她早已在王国的宫殿中看腻了?
穿过充满艺术气息的华丽走廊,没过多久便来到一堵石墙上,周围都是装饰品,只有这里空着,最是可疑。
她没有迟疑多久,举起手,掌心对着墙抚了上去。
伴随着阵阵石门开启后的轰鸣声,逐渐显露出一连串被黑暗所笼罩的石阶,旋转绵延向下。
“…………”
踏足进入黑暗,莉莉丝不得不放缓脚步摸索着行走,在走过一圈又一圈的弯弯绕绕后,她终于接触到了平地。
似乎是感受到了活物的生气,密室的灯火在她到来时就点燃了。
按照托德说的莉莉丝在一张石桌上找到了想要的物品,一块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黑色水晶,就在她想要原路返回时。
“谁?!”
莉莉丝瞬间警觉起来,她似乎听到了有东西叽叽喳喳的声音。
…………
“拿来了么。”
正在做运动的托德注意到了一侧赶来的身影,迫不及待地上前,他等的时间太久,以至于骨头都快要生锈了。
此时莉莉丝捧着水晶和羽毛走到他的面前。
“………”
托德注视着莉莉丝胳膊与膝盖上的擦伤,因为过于繁多,哪怕她将手背对着他也没用,这些都是能一眼看出来的伤势。
“你有眼疾吗?”
“为什么…这么问?”她疑惑地反问道。
小时候莉莉丝就眼神不太好,经常因为认错东西而被欺负,所以她都是闭着眼睛做事的,自从学院的事情发生后她一直在担忧殿下的安危,到现在也没察觉到自己的视力其实比眼前的这位老人还要糟糕。
“是我的过错,本以为你下去的时候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需要我给你治疗吗?”
说着他再度看向莉莉丝的胳膊,皮肉的破口是新鲜的,不像是擦伤,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了。
“不了,请您尽快找到殿下。”
“那好吧。”
听到了明确的拒绝声,托德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忠诚的仆人哪点都很好,但过于忠诚,往往不会自爱,他曾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也不好说对那些人来说这样是否真的好,因为他们愿意。
他接过物品随意摆放在地上,念起了咒语,为了让术式更精确,他特意又加入了戒指的魔力,包含了他所有魔力的术式,追踪的气息范围足以扩盖整个王国和周围的邻国所有的边境地区。
然后托德就瘫倒在地,他向后仰倒的模样像是死了一样。
“您没事吧?!”
莉莉丝见状赶紧将他扶了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搀扶这位身体虚弱的老人了。
“不用扶了,只是精神消耗过头了,很快就好。”托德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好,并没有什么大碍。
说着,他向水晶看去,里面呈现的景象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那是一片赤红色的广袤土地,无数连绵起伏的巨型山脉和无尽之森环绕着这个世界,云与光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居然是橘黄的,就连淡蓝的天空被这样衬托下也显得有些暖人。
“諾埃,恐怕我不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