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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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奇怪的女人

    绿山公园,从高处鸟瞰,可以看到三座如三叉戟般连绵成一列的山丘。它们的海拔都不高,甚至连被拥簇在中央的最高的主峰,也不过百来米。同将它们围在周围,拔地而起,早已高耸入云的高楼相比起来,它们简直如同小孩子一般。

    眼下的绿山公园被一层浓浓的阴霾笼罩着,阴森得如同一座恶魔的失乐园——酸性检测超标的黑色土壤,加上部分因环境污染而不得不适应性变异的植物,那张牙舞爪的样子,令人不由得联想到恐怖场景里闹鬼的后山。

    上午九点,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子早已在公园门口站定,他茫然地四处张望着,看样子似乎是在等人,虽然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他的眼前是一片空白。他戴着专用的防护黑色口罩,就是为了对付雾霾这种天气的,毕竟,如今的雾霾早已变得比旧时代更加凶残几十倍。在这种天气里看不见路其实只是次要的,如果吸入这种严重污染的空气,能直接对人的肺部及呼吸道造成损伤,严重地甚至能致人死亡!

    突然,一个同样带着口罩,身着白色大衣的男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只见白衣男子见到黑衣男子的一瞬间便爆出一句粗口,说道:“靠!卡捷,你个变态,是想让哥少几年命是吧?”

    里格走近卡捷的身边,看着他那戏谑的眼神,咧了咧口罩下的嘴,“这大雾霾天的,要不是哥哥我有智能导航,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我可是跨越千山万水来找你的,你感动不感动啊?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挑这种天气出来……”看里格仿佛一个怨妇般絮絮叨叨地将要开始讲述自己是如何从家里跨越雾霾笼罩下城市,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卡捷面前时,卡捷一把搂住里格,“来都来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跟我游玩一下山水去。”话音被截断的里格被卡捷强行拉走。

    此时的绿山公园其实并没有开园,自然也没有保卫拦着不顾性命的二人,但公园并没有设置门闸,两人便也自顾自地开始了爬山之旅。由于是阴天,视野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变得开阔起来,倒是山林因为走进了而少了几分恐怖感。

    “你看看,雾里赏花不是挺好的么?”走在前面的卡捷一脸陶醉地看着眼前只有一个模糊轮廓的花朵。而走在后面的里格,看着面前茫茫的山路与四周灰白得被人用橡皮擦得只剩轮廓般的景物,他的内心早已开始抓狂!在这种环境下走山路,便跟高度近视的人脱了眼镜走在大街上没什么区别。他开始妄想着自己万一不小心踩错了脚摔下山去,明天的新闻推送便会出现了一条令人笑掉大牙的消息。他甚至连新闻的标题都想好了:“好朋友雾里爬山,双双坠崖成遗恨。”这不会被网友们说成是殉情吧……里格心里吐槽,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喂喂,你小心点啊,不然摔下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那些漂亮美眉了。”里格担心地说。然而当他再次看向前方时,发现面前连卡捷的轮廓都没有了,而且竟也没有他那像“放心啦,老子还舍不得那些个大美女咧~~”那样贱贱的声音回应。

    “喂,你小子不会真掉下去了吧?”然而前方还是没有回应。里格一边快走两步,一边大喊,“臭小子,先把你的银行账户和密码告诉我再死啊!”前路依然一片寂静。里格顿时慌了起来,像是自顾自地又像是威胁地大喊:“卡捷,你别是藏在哪里吓老子,被老子发现饶不了你!”他小心地沿着山路前进,并缓缓地加快速度,希望能在前面看到卡捷。

    突然,从浓雾中冲出一个人影,在电光火石之间径直向里格撞来。在能见度如此低的情况下,里格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他能感受到一阵清风袭来,下一刻便被那个人影撞了一个踉跄,差点没踩错脚滑下山去。而那个人影则被撞得停了下来,“啊!”一个女性的惊呼声随即响起。她抬起头来,里格此时才有机会看清她的样子。她也戴着专用的防雾霾黑色口罩,身上披着红色大风衣,脚踩着运动鞋。她的脸红没红不知道,只是耳根子却红地如透明一样,因为雾霾的模糊作用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她绣眉紧皱着,一双明眸却仿佛穿透雾霾般,此时正带着羞恼色彩地盯着里格。

    “对不起啊,我没看到你。”里格先开口抱歉道。“你有病吧!大雾霾天的不好好待在家里,出来瞎逛什么?”那女人仿佛没听到里格的抱歉一般,对着他大骂了起来。里格没想到,明明是她自己跑来撞了自己,居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恶人先告状起来了!他虽然一直自认为是脾气好的人,但是也不容得别人这样无理取闹。他毫不犹豫地反驳道:“你才是吧!明明是你撞到了我!一个女孩子家乱跑什么?!”

    “要你管!赶紧给姐回家去!别明天上新闻头条!”那女的一挑眉,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说完,便径直地跑离了里格的视线。

    “喂!”里格朝着她下山的方向喊了一声。好奇怪的女人!里格暗道,这样乱跑,万一掉下山可怎么办才好?……里格居然关心起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来。害,一个陌生人罢了,管这么多干嘛……里格摇了摇头,仿佛要把刚才那个女子在他心里留下的影子甩掉一般。然而,当他想起那个女人看着他的眼神,那双仿佛穿透雾霾,直击他的灵魂的明眸,似乎似曾相识……遥记起,在他那远久的记忆里,似乎就有过这样一双眼睛,带给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是,每当他想要细细地品味这种感觉的时候,它又像羞涩的少女般,远远地躲开了,不敢过分接近。

    就这样,里格停在原地,仿佛一个呆滞的企鹅。过了许久,他才想起,自己似乎有一个叫卡捷的朋友走丢了,而自己正要去找他。可是,卡捷明显已经离他很远了,上哪找去呢?对了!一道电光在脑里闪过,里格这才想起——这个世上有种东西叫手机啊!

    他一拍自己的脑袋,自己还真是迟钝,于是拿出手机,说道,“拨通卡捷的电话。”手机便“哔”的一声,“正在拨通卡捷的电话,嘟……”

    “喂……”不久,接通的手机那头传来卡捷的声音。“卡捷,你个混蛋!玩失踪,还丢下老子一个跑了,你死哪去了?”听到卡捷声音的里格终于松了一口气,便忍不住骂起卡捷来。

    “别老是死来死去的,搞不好老子真的会死的。刚才我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想跑去看,没想到跑远了,找你也找不到,不好意思。现在我已经从另一边下山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小心点。”卡捷的话听上去有点诡异,不过此时里格觉得他只是累了而已,便也不计较什么,说:“嗯,你没事就好,挂了。”里格挂掉电话,打开智能导航,手机上便出现了一个他所在的地理位置的光标与附近的地形图。他开始慢慢地下了山。

    里格走后不久,一阵山风拂过树林,渐渐地,被雾霾笼罩的绿山公园开始展露它原来的面貌,像神秘的少女缓缓地揭开自己的面纱。它终于恢复了它原本该有的绿意与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