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画中人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久安。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华州情。”万炼脚步刚踏进九安城,先圣的诗句跃然眼前。
久安城处处洋溢着古朴的气息,没有喧嚣的夜市,只有偶来的佳音,不算密集的人流让人轻松惬意。
万炼与九州客栈隔街而望不禁摇头,曾几何时,我在这边她在那边,中间隔着人来人往。
走进客栈将两锭银子放于桌上,掌柜立马露出谄媚之色:“爷,里边请。”
小二想要上前询问是否住店被掌柜一把拦下。“爷,可打算在久安小住两日?”掌柜躬身歪头跟在万炼身后。
万炼轻抖衣袍缓缓坐下,待饮得一口茶水徐徐开口:“上房一间,酒菜随意。”随手再往桌上放了一锭银子。
掌柜连忙答谢:“爷!有事您直接吩咐小人便是。”万炼轻轻点头,掌柜小声回应:“爷,您稍事歇息酒菜马上就来。”“小人先行告退。”万炼细数心中过往脸色冰冷,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江湖缩影。
“天字一号上房一间!”掌柜刻意注入内力,声如洪钟街尾可闻。
酒过三旬,万炼兴头正盛。
忽然传来声音:“杯作伴来酒作陪,花容月色待不归。”
万炼已经有了几分醉意:“陪饮对酌复千杯,酒逢知己夜难回。”
“既然如此……”言语之中透着兴致。
话音未落。
“何不同桌共饮!”万炼脸上浮现玩味。
“妙人!不如我先敬阁下一杯。”话音刚落,一枚酒杯跃然屋顶直奔房梁,不知会落何方。
万炼聚气凝神耳听八方,剑指轻拍桌面,面前酒杯腾空而起,剑指轻挽随手一拨,酒杯旋转抛飞与那飞向房梁的酒杯在空中迎头相会,清脆之声丝丝入耳,两枚酒杯交错而过互换来路,二人抬手接杯尽饮之。
“痛快!”“痛快!”异口同声。
掌柜目瞪口呆,该不会是要打上了吧。
只见客栈大厅之中,二位公子猛然起身,皆是衣着不凡英姿飒爽,两人竟是隔桌侧位而立,却又都未回头。
晚风袭来长发微动,二人同时回眸转身,万炼轻甩衣袍,此人抖开折扇。
两两相望。
乌黑浓眉似长剑,清澈有神丹荔眼,秀逸挺拔鼻如峰,皓齿薄唇勾笑颜。
字句难会此中意,公子本该画中人。
万炼心中由衷赞叹。
在此人看来万炼也韵味非凡。
眉宇间冷静刚毅,回眸时俊朗轻狂。
“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
“出门一叙?”
“正有此意。”
两道身影眼神交错,侧身踏步拳来掌往,转眼之间二人已然交手数十招,对攻一招双双后退。
“阁下好步伐”
“兄台好身手”
“哈哈”二人大笑。
“再来!”
“来了!”
万炼今天已经属于超常发挥了,自己并不擅长拳脚,全仰仗对《方寸八步》的信手拈来与对方角力。
两道身影在晚风中纵情放飞,街道之上早已围满百姓驻足。
风更疾了。
万炼施展《魅影》借力出击,对方轻点足尖身形飘忽左右躲闪。
拳锋掠过青丝对方神情自若,万炼脚步诡异封死杀招来路。
拳拳紧逼,招招夺路。
白色寒光初现,天地为之色变。
“轰隆!”雷声滚滚。
人群渐渐离去。
万炼拳拳碎玉步步崩石,对方轻巧灵动以柔克刚。待到十几个回合以后,双方互有往来,彼此路数皆已了若指掌。两人战至难分难舍,唯有舍身往死,两人互中对方一击,却又双双含笑而立。
“仗剑走天涯”
“执剑赠年华”
“痛快!”两人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闪烁进入客栈取得各自佩剑,刹那时间两人再次立于长街之上。
滴滴哒哒……
四目相对,二人皆孤傲。
“嘶……”声音悠长不绝入耳,长剑缓缓拔出上指苍天“繁花!”
“嗡!”短剑急不可待挣脱而出,随手提剑斜于身侧“一闪!”
万炼分明感受到了对方,竟然,有剑意!
来人又何尝不意外。
突然之间大雨滂沱“哗啦啦啦……”
“相逢恨晚!”
大雨之下万炼有了几分清醒:“楚少秋?”
“以诚相待,为义相交,此为兄弟,正是!”
万炼脱口而出:“万炼!”
楚少秋双眸战意凛然:“交你这个朋友。”
“哈哈哈哈!”万炼晓得格外张狂。
楚少秋微微侧目,透过笑声他发现万炼的战意和剑意都在不断攀升。
白色光华再现,街头两道身影突然模糊,地面积水不停翻飞,正是两团黑影飞速碰撞。
漆黑的雨夜,偶有碰击之声顿时火花四射。
两人脚步交错,一个轻盈一个玄妙,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咚!”
惊雷乍现之时,街头处处剑光盈盈,人似鬼魅影如蝶舞。
两道身影时分时合,剑啸之音惊魂夺魄,你上我下你来我往,厮杀之声此起彼伏。
万炼站定身形,凝聚体内全数真气,准备放手一搏嘶吼出声:“啊!”
这一次步伐比之前更快了数倍,身影几乎消失,带起地面积水如浪滔天。
楚少秋旱地拔葱高高跃起,随即直转之下调转身形。
“怒麟啸天”
短剑一闪自下而上斩出,斩断雨水斩断风。
“昙花一现”
长剑繁花自上而下挥舞,快不可见霹雳难追。
最终两柄剑重重相击,纷纷嘶吼出声“咯咯……”“吱吱……”
“嘣!”长剑繁花碎裂崩飞。
“呃……”一声沉重的闷哼,万炼身形抛飞几丈有余。
楚少秋手捂左臂鲜血依旧浸透衣衫,脚尖发力猛然一跃,含笑看着地上人影:“万炼!现在你是我兄弟了!”递出右手丝毫不顾忌自己还有伤在身。
万炼忍着剧痛手摸胸口,竟然只有些许皮外伤,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那就是你不把我当兄弟了。”
楚少秋嘴角上扬:“他日你我实力相当,还你一剑又何妨。”一把拉起万炼。
楚少秋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问道:“一闪是何材质,连我的繁花都碎了。”
万炼一脸得意:“黑金,我盘叔送的。”
楚少秋拿过短剑缓缓拔出,黑色剑身在月色下泛着幽光,仔细观瞧各处星星点点闪烁不休,好似夜幕繁星格外耀眼:“盘叔与你关系匪浅啊。”
万炼略微沉吟:“德高望重的前辈。”
楚少秋将短剑还给万炼连连点头肯定:“德高望重!”
“这乃是极品‘黑寒淬’锻造,锻造之时须持续注入真气方可溶开,难得的神兵,难得的前辈啊。”
万炼心中一酸,那日自己还对盘叔有所隐瞒,沉默半晌深深叹出一口气,万炼很自责也很无奈,于烈的话再次复现耳边“江湖!连我都还看不清这江湖。”
楚少秋看出万炼心中感怀,拍了拍万炼肩膀:“走吧,去我那里好好休息下。”
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