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修行(一)
翌日。
万炼伸了伸懒腰推开房门,阳光和煦洒在湖面波光粼粼,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畅快地道了一声“爽!”
悠闲漫步东园,朝着长风阁缓缓走去,嘴上还不忘嘟囔:“‘先天境’高手都这么懒的吗?日上三竿还没起床,可别耽误本天才修行。”
万炼远远看见冯长风置身长风阁檐台之上,“他在舞剑?”万炼贼眉鼠眼鬼鬼祟祟,来到一处草丛后面猫下腰。
只见冯长风身影时疾时徐好像并什么杀伤力,万炼看了半天看不出个究竟也就没有心情继续“偷师”了。
万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跑至山泉大石下方大喊:“冯师兄!”
冯长风早已发现万炼,跟修为无关,只因为站得高。
冯长风冲万炼招了招手。
待万炼一路小跑来到屋舍门前,屋舍房门大开,透过其中可见檐台上师兄再次冲他招手。
万炼骂骂咧咧行至跟前没好气道:“师兄何事故作神秘?”
冯长风手指方才万炼躬身隐藏之处也不言语。
万炼顺着手指方向望去,心中了然,嬉皮笑脸又耍起了无赖道:“嘿嘿,师兄舞剑雄姿英发师弟情不自禁。”
冯长风轻笑没有接话,指着桌上册子道:“庄主赐你的心法,倒是很适合你。”
万炼不怀好意地看向冯长风道:“老实说有没有抄录?”实则只是玩笑话,只是想激一激冯长风。
冯长风一阵无语,随后开口道:“我是真想看,还真不敢看。庄主赐我们的皆是宗师境功法,我们师兄弟各有所长,我自有所得。”
万炼闻言不禁瞪大双眼惊道:“哇!‘宗师境’!”小心摸索册子封皮。
冯长风嘴里未停:“《先天真气》观其名应该是直接修炼真气的功法,也就是说理论上你或许可以直接踏入先天境。”
不忘补充一句:“应该也是世上最弱的先天境。”
万炼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又是一声:“哇!‘先天境’!”
顿时好奇道:“师兄被赐予什么?”
冯长风自信无比:“《破空剑诀》。”
万炼瘪着嘴挠了挠后脑勺道:“就刚才那个?”
冯长风也不着急辩解:“非也,方才我只是在领悟剑意,随意舞剑。”
万炼豁然开朗道:“噢!难怪跟鬼画符一样。”
万炼连忙翻开《先天真气》,刚瞧了两眼感觉生涩难懂,复又转头问道:“师兄可否展示下《破空剑诀》?”
冯长风一脸傲然:“我的剑不是拿来看的。”虽然他也很想小露身手震慑一下这个小师弟,行走江湖这些年高手也见了不少,当然也学会了故意拿腔调。
万炼心不免有些失落,再度打开书页随意翻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冯长风看万炼好像真的能静下来了,缓缓开口:“师弟,回‘万炼斋’修行吧,庄主说那里对先天境修为有帮助。”
万炼闻言收回心神起身一脸严肃正声道:“险些误了本‘先天境’高手的大事。”
冯长风一脚踹在万炼屁股上却是没有用力。
倒不是冯长风藏私不教授任何东西,万炼一点基础都没有,先练心法自然是最好的。
有了心法支撑往后修行任何武技都更加事半功倍。
寻常人家先练体是因为没有好的心法,世家子弟自幼便是心法武技同修。
几日后,冯长风领着万炼又来到“潜心阁”。
“潜心阁”所藏秘籍,尽可能按门派,世家分门别类,并没有像其他门派一样按种类分,目的只为更系统了解各家所长。
万炼望着各种秘籍琳琅满目无从下手,随即眼珠一转道:“师兄,我想修剑!”
冯长风若有所思,良久之后缓缓道来:“‘潜心阁’心法和武技皆为‘内息境’,甚至‘内息境’以下。”
“高阶秘籍你只有通过完成非常任务,才可从庄主那里获得赏赐。”
“完成任务过程中你有何奇遇,庄主也不会阻拦,更不会图谋,庄主神通广大远非常人所能及。”
“而我这些年出生入死也才堪堪获得一本‘先天境’心法,可见庄主赐予‘宗师境’秘籍的分量,当然也是你行走江湖力压群雄的依仗。”
“为了方便你更系列理解,下面我将我‘听武’所得为你一一道来:心法、武技、身法、兵器、武道境界。”
“心法,修炼内力或真气。不同心法大有不同,有的重爆发,有的重持久,有的重协调,有的重传递,有的重攻杀,有的重防御……”
“天下心法何其多,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越高阶心法未必越全面,也可能更极端。”
“武技想来不必我多说了,你也应该知道就杀敌的方式方法。”
“武技种类更加繁多,侧重之处自然也不同,但归根结底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句话是庄主‘讲武’所言,你定要牢记。”
“武技,是一个人性格的投影,只有选择与自己匹配的武技,才可发挥其应有的战力。”
万炼心中似有触动。
“身法,自然也是如此,有的一跃九天,有的飘逸灵动,有的重杀伐,有的重闪避。同样庄主讲武曾言,切记”
“身法,是对心法和武技的补充。当然少有奇才奇遇能以身法傲绝武林。”
万炼若有所思牢牢记下。
冯长风补充道:“岚师妹的‘扶摇九式’似乎就是一门可以主修的身法,武技心法辅之,但这种情况是非常罕有的。”
“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江湖之中常见兵器为,刀、枪、剑。为何?”
“寻常之人‘演武境’居多,大型兵器更能发挥身体肌肉力量,而对于内力乃至真气的传递更差。”
“剑,兵中君子。刀,兵中霸主。枪,兵中王者。”
“并非指人格,乃是其兵器特质,只有深刻领悟兵器特质,才能更好的运用于招式,更有效地将真气或内力灌注于兵器,发挥更强大的杀伤力。”
“武道境界分:‘演武境’、‘内息境’、‘先天境’、‘宗师之境’、‘化境’、‘天人合一之境’……”
“演武境:也叫武行境,民间有武行一说便由此得来,而武林中人称之为武道门槛,只有入得这一境界才算江湖中人。判定标准乃是临阵对敌之时,能够随机应变使用一套完整拳法或剑法对敌。”
“内息境:在演武境的基础上,修炼一门心法,一般而言都是内功。所谓内息境巅峰并非是指体内凝聚了多少年的内力,而是对于内力运用的领悟,所以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卡在内息境不得提升,但这种内力磅礴的老妖怪往往有屠杀先天境天才少年的能力。”
“先天境:修炼心法到一定阶段,也就是内息境巅峰之时,内力便有机会转化为更加精纯的真气,真气相较于内力,在凝聚力爆发力上都会强大许多,整个先天境就是内力化气的过程。先天境巅峰,真气不仅可以完美传递于剑身,甚至隐隐有真气隐没于剑锋之上,此时与宗师便只有一线之隔了。”
“宗师之境:真气透体而出,杀人于十步甚至百步开外,那便是所谓的剑气!也是师兄我追求的境界,到那时我的《破空剑诀》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宗师境巅峰,真气化形,体内真气不仅可以透体而出,对于真气掌控已经游刃有余,可将真气化作实质,化作兵刃亦或凝于体外防御攻击,非神兵不可破。”
“臻入化境:书中记载,根据领悟的武技和心法不同,功效也各有不同。化境的判定标准便是,化!感悟周围事物引起共鸣化为己用。想当年独孤剑仙,臻入化境之时万物为剑,霹雳、雨水、罡风皆可为剑,简直是吾辈剑道追寻的明灯。”
“天人之境:书中都罕有记载,所以……”
冯长风收回心神再道:“当然,这都是曾经庄主讲武所言,我并不知道正确与否,但庄主是我能接触到的最强之人,也是我所见武道资质最高之人,我没有理由怀疑。”
“总而言之,不要妄想一步登天。”
“路漫漫兮其修远兮,吾辈自当上下求索。”
万炼听完脖子都有些酸了,用手摸着后颈来回扭动,心中却将其一一记下。
冯长风在“潜心阁”来回踱步倒是悠闲得很,隐隐间还有一代宗师授徒的味道。
万炼听完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万炼不停翻找,冯长风似乎很宠爱自己这个小师弟,跟在身后再将其一一归拢,这时又像极了一个跟在少爷身后的老管家。
万炼一边翻找一边念叨:“《三才剑法》不好、《唐诗剑法》不好、《拜佛剑法》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万炼好像发现了地上的银子般:“哇,这个酷!师兄你看!”
冯长风将手中拾起的秘籍放回书架侧身看来,嘴里喃喃自语:“《一剑封喉》……《一剑封喉》……”
冯长风仿佛陷入了回忆,接过秘籍翻看两眼。
“很多年前,这本剑诀也曾引起过我的注意,虽然是‘内息境’剑诀,但我发现只有两式剑诀似乎不全,况且只有两式对敌变化太少,又因为我有《破空剑诀》便没再多看。”
万炼似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撇了撇嘴道:“管他呢,不要妄想一步登天!先练着,名字好帅气。”
冯长风无奈摊手道:“随你咯,该说的我都说了,遇到瓶颈再找我,你总不能指望我练完手把手教你吧。”
万炼一脸不削道:“切!本天才无师自通。”
冯长风不再搭理自顾自离开了“潜心阁”。
万炼临走之时随手捎带了一本身法《方寸八步》万炼本就没打算花太多时间修行身法。
万炼回到“万炼斋”便立刻开始“研究”起来,虽然万炼一直是个贪玩的人,但是来到山庄已久从未对山庄有过丝毫贡献,不免心生歉意。
此时万炼双手拖着下巴坐于书案前,眼睛直勾勾盯着书案上的三本秘籍,思索再三万炼制定了“完美”的修行计划。
《先天真气》宗师级心法,万炼决定分配最多的时间,毕竟短时间不可能改练别的心法。
《一剑封喉》虽然只是“内息境”剑诀,但仅有的两式都是杀招,没有任何拆招避招,只为一剑封喉。
《方寸八步》“演武境”身法,竟然是纯粹的练脚力和近身步伐,不过万炼并未再去更换,反正是修炼时间分配最少的,先练看看再说。
制定完计划,万炼再次来到“匠人”盘叔这里,顺带提了瓶酒过来,云来山庄不缺酒,万炼不过是为盘叔节省脚程罢了。
上次做“万炼斋”匾额来过之后,盘叔对万炼印象颇为不错,年轻人“干净”。
说到这里那就不得不提大师兄于三金了,刚来山庄把盘叔当下人,被庄主教训之后专程上门认错,庄主差点废了于三金修为。
“盘叔!嘿嘿!又来麻烦您了!”万炼大老远就跟盘叔打招呼,很直接,有事说事。
盘叔佯怒道:“你小子!说吧?”
万炼摸着脑袋一脸不好意思道:“想麻烦您,能不能抽空给铸把剑,我境界低材料随意即可。”
盘叔闻言笑道:“境界低才要好兵器弥补,傻小子!”
盘叔继续道:“上次庄主受人之托铸‘黑金刀’剩了点材料,就便宜你小子了。”
万炼也不知道黑金是什么东西,但感觉应该很珍贵,立马抱拳躬身回应:“有劳盘叔!”
言语之间万炼已然给盘叔打起了下手。
盘叔:“你小子心思还不在修行上啊,啥时候我能听庄主在我这夸你,老夫也就不枉给你铸这把剑咯,这《先天真气》须感悟天道,乃是一门捷径心法,多去悟吧。”
万炼就静静听着也不多言。
完全没有和师兄在一起时候的嬉皮笑脸。
盘叔是否修行武道,除了庄主于烈恐怕就只有万炼知道个大概了吧。
万炼每天起早贪黑,按照计划稳步进行修炼。
随着修炼《先天真气》的时间越长,万炼只觉身体越轻松。
头几天早晨起床人还有点犯迷糊。
再过得几日,修炼《一剑封喉》拔剑次数明显增加。
至于那《方寸八步》只有等万炼闲下来休息之时才研习一二。
每次修炼《方寸八步》万炼都觉得特别别扭。
万炼在地上画了一个八卦图案,然后置身于八卦之上,几个动作下来总觉得动作不协调。
不是要蹩了脚,就是要扭了腰,这让万炼时分懊恼。不过倒是打发了无聊的休息时间。
偶尔还去盘叔那里帮忙铸剑,毕竟是自己第一把专属佩剑,自己参与其中才有意义。
盘叔也乐于教导,争取在过年前给万炼铸成,说是就当是“压岁钱”了,没想到盘叔还真把自己当孩子了。
雪皑皑,转眼十数日过去。
腊月初十,评定日。
天刚微明,冯长风便来到万炼房门前,“评定日”也是山庄发放任务的日子,山庄之人不得无故缺席。
冯长风轻叩房门:“师弟!评定日了,赶紧起床随我前去”
片刻门“吱呀”一声打开,万炼早已起床,红光满面神采飞扬,显然并非刚刚醒来。
冯长风打量一番欣然笑道:“师弟资质非凡!想来有所领悟。”
万炼洋洋自得道:“那是自然!走!”不忘一把搂过冯长风肩头。
冯长风赶紧用劲甩开道:“师弟!切莫要嬉闹,庄主不喜轻浮。”
几日不见冯长风又像个木头一样,万炼顿觉无趣自顾自雀跃而去。
万炼刚跨步进入“万事堂”……
佳人闻声蓦然回首,似有阵阵香风袭来。
一袭黑色劲衣干净利落,身材高挑不失丰腴,凹凸有致尽显沟壑,成熟魅力沁人心扉。
好一副西域面孔,剑眉轻挑英气逼人,眼神迷离状若桃花,挺拔的鼻梁下朱唇皓齿,令人浮想联翩。
“师,师,师,师姐!”万炼师了半天,终于师出来了,然而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岚燕闻言微微颔首。
这时冯长风也缓步而来,万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想要化解这尴尬的气氛,指了指佳人:“大……师姐!大……”
冯长风纠正道:“是三师姐!”
万炼结结巴巴连连点头:“三师姐!”
岚燕忍俊不禁微微一笑,万炼感慨,微微一笑很倾城!
不知道万炼接下来在想什么,“万事堂”很安静。
“拜见庄主”突然的声音让万炼赶紧跟着抬手躬身连连附和。
只见于烈轻甩衣袍,整衣危坐朗声道:“诸位也都落座吧”
“长风,上月教授师弟修行,功绩下等。”
“本月有要务差你前往,万炼暂由岚燕教授。茶案信函自有详情。”
声音抑扬顿挫回荡不绝。
冯长风起身抱拳躬身:“是庄主!”铿锵有力。
“燕儿,上月任务圆满,功绩中等。”
“接下来一个月恐怕要委屈你了,教授师弟修行,若有进步必有重赏。”
岚燕同样起身抱拳躬身:“是庄主!”干净利落。
“好!”
“阿奴,分发犒赏,散会!”言罢袖袍一挥起身离去。
阿奴是云来山庄为数不多几个丫鬟,云来山庄下人很有限,仅仅满足基本所需,掌灯,用膳,打扫,浣洗,仅此而已。
万炼发现没有自己什么事,一阵失落。这个表哥于烈好像并不是太关心自己这个表弟。
“评定日”好像也就这么几句话的事,顿觉挺无趣。
万炼走到冯长风跟前:“师兄,这,就结束了?”
冯长风回应:“还不是因为你来了!”
“庄主说给你时间适应,很多事需要你自己慢慢消化,如果像以前一样怕吓到你。”
“还有,我要外出任务了,必须给你交待几句。”
“云来山庄之人,行走江湖不可提及山庄名讳,该知道的人庄主自有拿捏。”
“但是,你!万炼!自己有能力在江湖留下自己名号是你自己的事,庄主也不会过问。”
“也就是说山庄和个人是完全分开的,你惹了事也不能回山庄接受庇护。”
万炼一阵愕然,那来这有屁意思,想了想又没说出口。
“是不是觉得没有归属感,但这就是江湖,山庄已经给予了最好的条件!你只能靠自己!”
“你现在还不懂,以后你自己会明白的。”
“好了师兄要走了,师弟保重!”
万炼抱拳躬身回应道:“师兄保重!”
万炼慢慢回头正怅然若失,但很快就被心跳代替。
此时正有一绝色女子向他轻移莲步摇曳生姿。
万炼目瞪口呆思绪放飞……
还未回过神来,眼前师姐身影闪烁消失。
一道声音已在耳边响起:“师弟可知?我杀之人都如你现在这般模样……”唇香四溢夺魄勾魂。
早已忘记脖子上传来冰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