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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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梦里的女孩

    “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你肩上之前被砍过一刀吧?右腿又成那样了,手脚不方便,不如……”胡不愚不甘心地问。

    “滚!”

    “好吧!有事叫我哈!”胡不愚悻悻地走开,留程林雁一个人在原地换衣服,处理伤口。

    趁着这个功夫,胡不愚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里。

    这是一个巨大的水潭,都算得上是一个小型湖泊了。潭水清澈,冰冷刺骨。在相对的两侧山崖上,胡不愚还找到了两颗用石头雕刻成的巨大龙头。虽然龙头上布满了苔藓和杂草,其中一颗上居然还长出了一棵小树,龙头本身也面目模糊,但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出这是两颗龙头。龙嘴里还在朝外喷涌泉水,这也使得潭中的水成为了活水。

    水潭看似四面环山,但其实在山洞所在的这一面,还有一块十多丈长的缺口。潭中溢出的水顺着其中的最低处流出去,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

    胡不愚站在缺口处朝外望去,发现下面是一个宽阔的峡谷,而且绿草如茵,繁花似锦,完全不同于外面山林中的景色。

    真是个好地方啊!这里灵气充沛,环境优美,而且与世隔绝,真是隐居修行的不二之选。但胡不愚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的修为、身份,根本无法肖想这里。虽然严格来说,这里已经算是天星门领地之外,但也只能是天星门的禁脔。

    这时,他看到程林雁在朝他招手,便走了回去。

    程林雁已经换上了另一套青色宫装,脸上也应该打扮了一番,但看上去还是有一些憔悴。

    “你的腿怎么样了?能飞上那片山崖吗?”胡不愚指了指那片他们摔下来的山崖,西门锐也是从那里飞走的。

    “飞不了,恢复几天之后应该可以。”然后她冷笑着问:“你是关心我呢?还是想早点离开这里?”

    “当然是关心你啊!刚才我还想,要不咱俩在这里待一辈子得了!”胡不愚赶紧回答。前世在前女友的敲打下,他的求生欲早就已经满格了。

    程林雁先是两眼圆瞪,准备发怒,随即却叹息一声。“你别瞎想。出去之后,我肯定会把这里的情况向爹爹详细禀明,你先对谁都不要说。”

    胡不愚点点头。“我明白。”三阶中品灵地,而且山洞里明显还有一个高阶修士的遗迹。围绕着它们的争夺,搞不好就是一场血雨腥风。打算平安快乐度过这一世的胡不愚,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你过来。”程林雁叫他。

    他走过去点。

    “再近点。”程林雁又说。

    胡不愚心里开始怦怦地跳——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但他还是听话地又往前走了两步,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了。

    突然右耳一痛,原来是被程林雁拧在了手里。

    “说,你和那魔修是不是早就认识?还有什么瞒着我的?”程林雁咬着牙问。

    “疼疼疼!你先放手。”这怎么还家暴上了呢?胡不愚连忙把在北洲村和西门锐那一块灵石的交情交待了出来。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程林雁还是不松手。

    “我哪有时间跟你说?昨晚我才找到你们,没多久就被西门锐绑走了。再说了,我也是见了他之后,才知道他是魔修的。”胡不愚又解释一番,程林雁这才松开手。

    “以后别跟这种魔修来往,更别去万毒谷找他。”她叮嘱道。

    “行,我听你的。”胡不愚腆着脸回答。

    程林雁眉头一皱,想发火,但又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只得挥挥手,把他赶走。

    此后程林雁开始打坐修炼,而胡不愚却不务正业,不知从哪里找了根长长的树枝,把其中一头在石头上磨尖了,站在潭边叉鱼,最后干脆脱了鞋,光着脚站到水里去抓。看得她火起,又完全拿他没办法。

    天黑之后,修行告一段落。程林雁正想把胡不愚叫过来教训一顿,没成想那小子自己送上门来,还提着两条鲤鱼。

    “想不到吧!这潭里居然有灵鱼。”胡不愚高兴地说。

    “嗯!程林雁用鼻子哼了一声。见他还站在那里,便提高声量,大声地问道:“怎么?还想让我来收拾这两条鱼吗?”

    “那倒不是。”胡不愚老老实实回答:“我身上的火折子在水里打湿了,想借你的先用用。还有,你昨天削木头的那把小刀也借给我。”

    “什么削木头的小刀,那是用来雕刻的点银乌金刀,很名贵的。”程林雁莫名大怒,但最后还是借给了他。

    胡不愚按她说的,滚得远远的,把两条鱼收拾好,生火烤熟,然后将其中一条大的拿过去,献给筑基大人。又被她以烤得太焦为由头,训斥了半天。

    好不容易把筑基仙子伺候得睡下了,他自己才把剩下的那条烤鱼囫囵吃下肚,又收拾了一下,开始了自己的修炼。

    很奇怪,今天在梦中醒来的地方,不是这处不知名的水潭,也不是自己在天星坊的洞府,而是一处陌生的宅院。他似乎站在一间女子闺房的门口,耳边还隐隐听到了一阵嘤嘤的哭声。

    他挑起璎珞穿成的珠帘,漫步走了进去。眼前是一张他在这个世界从未见过的镂花大床,床上叠着整齐的锦被,床前还挂着淡紫色的纱帐。床边是一张古香古色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张菱花铜镜和一个梳妆盒,都是一样稀有的材质和一样精致的雕工。在梳妆台的旁边,立着一个巨大的衣柜,细弱的哭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胡不愚轻轻拉开柜门,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在里面埋头啜泣。小女孩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依稀有些程林雁的影子。

    正想到程林雁,程林雁突然出现在眼前,而且举着一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正是那把秋水剑。再去看衣柜里的那个小女孩时,那个小女孩已经无影无踪了。

    “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程林雁厉声问他。

    胡不愚不知道程林雁会不会真的动手,也不知道在梦里被杀死会不会有什么后果,但能不死还是最好的。

    “是你让我进来的呀!”胡不愚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你让我给你送清洁符过来。”

    “哦!”程林雁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好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手里的剑慢慢地垂了下来。

    “肯定有这么回事啊!”胡不愚趁热打铁。“你还说以后都不用别人的清洁符,只用我画的。”

    程林雁好像全想起来了的样子,脸也变红了。“那你也不能不敲门就进来啊!”她说。

    “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先敲门。”胡不愚赶紧承认错误。

    “你还是走吧!”程林雁很担心地说:“我爹爹要是看到了,一定饶不了你。”

    “好!我走!”胡不愚边往外走边说:“你会来天星坊找我吗?”

    “啊?我……”程林雁有些犹豫。

    “你之前说过的,你不记得了吗?”胡不愚停下脚步。

    “我记得!我记得!”程林雁在他背后推他。“你快走吧!回头我去天星坊找你。”

    将胡不愚推出去后,程林雁将房门关上拴住,脸上似乎还在发烫——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怎么想不起来了?

    胡不愚睁开双眼,看到程林雁正合衣躺在不远处。他静静地看着那张对他有着致命诱惑力的脸,脑海中却出现了梦中那个埋头哭泣的小女孩。

    他悄悄起身走开,找了一个稍远的地方躺下。当他再次从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是在这处水潭边,一旁没有程林雁,这次显然是在自己的梦里。看来以后睡觉时,得离任何人远远的。

    可是,以后成婚了怎么办?会不会显得怪怪的。

    胡不愚摇摇头,将所有奇怪的念头都抛诸脑后,全身心地投入到修炼之中。

    果然,灵地品阶越高,修炼效果越好。一觉醒来,胡不愚觉得神清气爽,修为更精进了不少,练气五层似乎就在眼前了。更让他高兴的是,程林雁的腿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

    这个世界的修士拥有逆天的自愈能力,只要不伤及本源,不管多重的外伤基本都能痊愈,还不会留下疤痕。胡不愚听说,修炼到金丹层次,连断肢都可以重生,只有伤到大脑和心脏才会危及性命。如果是元婴,身体就真的成了皮囊,最后关头可以元婴离体,再炼体重生。至于化神,他实在想不到该怎么杀死一名化神。

    这天白天,他在程林雁修炼的时候闲逛,竟然在瀑布旁边找到了一条下到谷里的小路。路上的石阶大多崩坏,破败不堪凡人应该很难借此上下,但对于修士来说却不成问题。胡不愚由此来到谷中,并走了很远,不经意间竟然走出了幻阵。他回首望去,只见来处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大山浑然一体,似乎根本没有水潭、山洞以及正在里面修炼的程林雁。他心头突然一阵恐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在那里一样。他连忙原路返回,硬着头皮穿过一片逼真的石崖,终于又回到了幻阵之中。

    这天晚上,他一开始就找了个离程林雁很远的地方入睡。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处不愿别人踏入的地方,都会有一些不想别人知道的秘密,他不想再去打扰她。

    第三天的傍晚,胡不愚正光着脚在水潭里抓鱼,刚结束修炼的程林雁就从他眼前飞过,衣袂飘飘,直上那处山崖。片刻之后,她便驾着一把飞剑归来,手里还提着另一把。

    尽管胡不愚心里很舍不得,但他也明白是该回去了。现在天星门和天星坊里两人的亲人,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

    他们离开幻阵后,先是回到那座山坳,那里的法阵已经撤掉,石头他们不见踪影,应该是回天星门了。胡不愚在山梁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的那柄一阶中品飞剑,不知道是掉在其他地方,还是被石头他们捡走了。程林雁见他有些失望,便安慰他说:“回头我送你一把。”

    胡不愚大气地一挥手:“不用!一把飞剑而已,我买得起。”多大点事,多画几张符不就行了。再说,和程林雁同乘一把飞剑,搂着她的腰不香么?

    在天星坊的大门前,胡不愚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跳下飞剑。程林雁轻声对他说:“我先回去了,回头再来找你。”

    “嗯!”胡不愚答应着,目送她朝山上飞去,直到看不见。

    胡不愚一回头,看到石头他们一大群人正张大着嘴,呆呆地看着自己。显然,刚才一幕他们都看在了眼里。

    “胡老弟实在厉害,连程师叔都能拿下。”没想到郑少华也在。

    “郑道友慎言!”胡不愚义正词严地大声呵斥:“咱俩熟归熟,但你不要乱讲话,否则就算程前辈不计较,我也不会答应。”说完一摔衣袖,大步朝坊里走去。他身后的众人,下巴都掉了一地。

    “服了!我是真服了!”只有郑少华由衷地朝着胡不愚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