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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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君临

    “被这种低劣的火焰折磨成这样,真不像你的风格啊,封澈,难不成你也是一个沉湎在过去记忆中的可怜人吗?”忽然,老板娘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轻飘飘地落入到封澈的耳中,“既然这样,便让我帮你一把吧,因为如果你要是死了,欠我的账就没有人还了,不过帮你也不是免费的,当然要给我加劳务费。”

    一股炽白色的火焰从封澈的灵魂深处逐渐燃起,蔓延向他的全身各处,毁天灭地的意志随之降临,怀抱着封澈的新娘被火焰灼烧,猛地撒开了手,逃也似的离开了他的身边,但那股炽白色的火焰如同跗骨之蛆沾染上新娘的身体,愈加猛烈地燃烧起来,在火焰的灼烧下新娘露出狰狞如恶鬼的本来面容,她发出凄厉的怒吼:“这火焰烧得我太痛了,阿澈,你为什么要真心对待一个爱你如生命的人,你说话啊,你回答我!”

    在炽白色的火海中,新娘的身影逐渐消散了,其他幽魂的宾客也难逃被火焰焚烧的命运,全部随着新娘一同返回了幽界。

    幻境也在此时悄然破碎,封澈的精神返回了现实世界,失去了燃料,他周身幽绿色的火焰渐渐开始熄灭,但火焰灼烧后的伤痕仍旧存在,封澈感觉浑身上下都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他慢慢地抬起手,看见了由于焚烧而失去皮肤露出血肉的手臂。

    老板娘的声音从他的灵魂深处传来,“此火名为幽煞心火,虽然并不如其他火焰有着卓越的温度,但却可以将他人引入到幻境之中,在幻境中会勾起人内心深处最黑暗最痛苦的回忆,从而让人难以自拔,同时心火会诱导身体自发燃烧,只要无法脱离幻境,火焰便会永远地燃烧下去,直到死亡,刚才若不是我出手相救,你便要被这心火焚烧殆尽。”

    封澈向着老板娘道谢,感谢她出手相救,随后封澈用严重烧伤的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青翠欲滴的晶体,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被火焰完全烧尽,但那枚晶体却并未受到任何影响,被火焰焚烧后颜色反而更加浓郁。封澈拿起那枚晶体,将它吞入了腹中,青翠欲滴的液体一入喉便化作成浓郁无比的生机,其中如蜈蚣般游动着的生物缠绕到他的心脏之上,迫使他的心脏剧烈地搏动起来,将蕴含着浓郁生机的血液输送到他的四肢百骸,新生的皮肤覆盖住裸露的血肉,指甲、毛发重新生长,近乎化为焦炭的五脏六腑也重新生长出新的组织,封澈的身体逐渐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由于庞大生机的滋养,他甚至觉得境界也随之更进了一步,受制于人类脆弱的身体,很多时候他并不能全力以赴的作战,雷霆之力在诸天星辰所衍生的各种力量中以强大的杀伤力闻名,可也是星辰之力中最难驾驭的几种,每次动用雷霆之力,都会对封澈的身体带来难以想象的压力和不可修复的损伤,但是在毒心散的作用下,封澈感觉雷霆之力对他造成的损伤已经完全修复,至少在毒心散生效的这段时间里,他可以不受限制地尽情动用雷霆之力。

    封澈站起身,打量着对面的老板娘,她已经用火焰拟形出了新的身体,正端坐在半空中的一团红云之上,脸上挂着若有如无的笑,她看着浑身赤裸的封澈,调笑道:“要是子伊知道我也看见过你的身体,会不会想要杀了我?”

    封澈这才反应过来,身上的衣服已经在刚才焚身的心火中被烧成了灰,他现在在老板娘面前赤身裸体,封澈走到一片断壁残垣之中,捡起了地面上一件粗麻织成的囚服,衣服的主人早已在刚才霹雳的轰击中化为了齑粉,雷霆之力对于生命体拥有绝对的毁杀伤力,对于无生命的物品反而造成不了多大损伤,囚服只是有些部位变得焦黑,封澈抖了抖衣服,随后将衣服穿到了身上,虽然不甚美观,但总比赤身裸体要好得多,而且对于他这等境界的强者来说,自有雷霆之力护体,并不需要借助外物来加强自身防护。

    “我没能考虑到所有情况,只能委屈你先穿这种衣服了。”封澈又找了件宽大的女式囚服,递给端坐在红云之上的老板娘,老板娘拟形出来的身体也未着衣物,她也毫不自知,自顾自地摇晃着那双修长白皙的玉腿,胸口更是泄露大片春光。

    老板娘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囚服穿到了身上,这些体型巨大的原生种族,本体的体表本就覆盖着一层羽毛,化为人形穿上的衣服,就像是又套了一层皮肤,对于很多原生种族来说,普遍都不太喜欢穿智慧种族的衣物,可在自诩文明的社会中,赤身裸体又是野蛮的表现。

    老板娘散去红云,轻盈地落到地面,青葱般的玉手轻轻地勾住封澈的脖子,凹凸有致的胴体隔着粗麻囚服缓慢地在封澈的手臂上摩擦着,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新拟形出来的这具身体怎么样?是不是比我们俩刚见面的时候还要美艳?要知道很多人都是冲着我的美貌才来客栈的。”

    封澈不为所动,他轻轻地拿开老板娘勾住脖子的玉手,“再漂亮也只是你拟形出来的虚像罢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虚像呢,更何况我修习的雷霆之力会祛除邪祟、去伪存真,所以你在我眼里并不是人类女性的形象。”

    “那么子伊呢?”老板娘有些不满地撇撇嘴,她原以为封澈也会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贪恋肉体,“她在你眼中又是怎样的形象?”

    “你看到她的面容也是虚像,她的真实样子连我也无法看清,人类会因为外表喜欢一个人,却只会因为一个人的内在而爱上她,所以无论她变成怎样的形象,都不会影响我对她的感情,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跟你讲讲我俩之间的故事,但是显然今天不行了。”封澈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女人血红色汉服大袖的侧影,她的黑发如瀑,眉眼如画,宽大的袖中伸出一双小手,肌肤如瓷,眼神是那样的柔软。

    “原来是这样,智慧种族的感情真的非常奇妙。”老板娘背后忽的展开一对绚烂的羽翼,一团团炽白色的火焰构成了每一根羽毛,绚烂的火羽扇动着,将她带离地面,“等这件事结束了,你不仅要兑现你的承诺,还要给我讲你们俩之间的故事。”

    “好。”封澈微微颔首。

    老板娘化作一团火焰离开了骨笼,杀凰虽然不及鲲鹏有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之能,但羽翼扇动间纵横千里还是绰绰有余,为了不引起摄政王的怀疑,她必须离开骨笼一定的距离,隐藏在幽界之中。

    封澈俯身拾起丢弃在地上的白骨长枪,心中再次回忆着整个计划的细节,估计老板娘已经离远离了这片区域,封澈深吸一口气,舒展身体,感受着周身涌动的雷霆之力,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的念头还从未如此通达,他曾如丧家之犬一般逃离了深爱着的家园,抛弃了那些需要他的人们,而现在他将以这里为起点,亲手把失去的一切都重新夺回!

    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坚固的骨笼穹顶化作纷纷扬扬的骨片,漫天飘落,令人心悸的威势笼罩了这片区域。

    摄政王君临。

    或许是走得太匆忙,摄政王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后,内袍外只套了件铁灰色的披风,未带佩剑,他的近侍第一魔王神嬴也没有跟在身边,他的胸口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怀中白玉般的少女闭着双眸,湿润的发丝贴在纤细的脖颈上,柔嫩的脸颊上被热气浸润透出一股绯红,身上只着了一件雪白色的亵衣,看来感受到骨笼发生异样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地下的温泉中共浴。

    摄政王的目光落在灵渊和十三身上,扫过灵渊残破的身体随后在十三胸前那个巨大的血洞上微微驻留。罕见地,摄政王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他轻叹了口气,“当我将你选为第三魔王的时候,就猜测到可能会有这样的一天,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自我担任摄政王之后,麟族便不再以血统论贵贱,从你加入麟族那天,我便已将你视为麟族一员,作为一个人类,修炼到如此境界并且拥有麟族之心实属不易,为了你的种族便要舍弃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吗?”

    “野狼被放逐到荒地就会显露真正的本性,猛虎的笼门被打开就会择人而噬,而今日,野狼被放逐,笼门被打开。”封澈面色如常,平静地说道,“我从未将自己视作一个麟族,自始至终我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的种族存续下去。”

    摄政王向着封澈伸出手,眼神中充满了诚意,“若你仍愿意继续追随我,今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未来你可以在南方任选一块土地,让你的种族定居,我不仅可以保留你第三魔王的称号,还会支持你成为人族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