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你妈的诚信！你用你的枪指着客户算哪门子诚信，操！”马科斯怒火中烧。

    “形势所逼，抱歉。”小林语气充满愧疚。

    “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就把枪拿开，今天的事我既往不咎，就当我们没见过。”马科斯说。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马科斯。”古斯塔沃说。

    “不行！”马科斯断然拒绝。

    “我话都没说你就说不行？今天人已经死得够多了。”古斯塔沃取下预先藏在小林身上的录音笔，“要是军用科技知道你偷偷变卖公司财产......”

    “这他妈算什么？联合起来整我？不守道上的规矩？”马科斯盯着小林。

    “我操，我...我不知道他在我的身体里装了录音笔！”小林单手对天发誓。

    “你不配合的话，我会把录下来的信息发送去军用科技的公司邮箱。这是我拯救族人......”

    古斯塔沃话说到一半，被小林强行打断：“拯救你妈碧，耍你妈的小聪明啊老王八蛋，操！把录音笔踩碎！立刻！马上！”

    “为什么？”

    “做事留证据，是我们雇佣兵做生意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要么你现在把马科斯交易的录音处理掉，要么我和他们一起，你准备好一对三和你那些流浪者同胞一起死。”

    说完小林开始倒数‘321’，当他喊到‘1’的时候，古斯塔沃将录音笔一掰为二。

    “有没有备份？”小林追问。

    “啊？”

    “备份！我要所有数据删得一干二净，不留一点丁点儿痕迹，不能让任何人追查到。”

    “没有，就这一份。”古斯塔沃讷讷的说。

    “自作聪明，下次别干这么啥比的事儿了！容易暴毙。”

    小林的视线重新移回到马科斯身上，马科斯熟练的点燃一根香烟，吐出烟圈：“古斯塔沃，本来我不想帮你这狗杂种的，但看在小林的份上。”他掸掸烟头的烟灰，“说吧，仅此一次。”

    “我需要一名网络黑客，精通如何清除病毒的技术专家。”古斯塔沃说。

    马科斯两指夹烟，差点没笑出声：“嗯哼，你以为脑机病毒是什么？开心消消乐？想消除就消除？以我的本事，可留不住这么牛逼的技术型天才，搞暗杀和种病毒的黑客我倒是能给你安排几个，毕竟破坏比重建容易。”

    “古斯塔沃，要一支战斗小队算了，把那些发疯的流浪者杀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小林收起JKE-X2谦信。

    “你一个人就能做的活儿，何必再劳烦我的部下去干呢？”马科斯说。

    “真的......没机会了么？”古斯塔沃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踉跄几步差点跌坐在地。小林赶紧扶住他，他摇摇脑袋，眩晕感逐渐消失。

    “不用抱希望，趁失控的人群没毁掉一切前，消灭他们。”马科斯说，“如果你要医疗小队安顿伤者，我倒是能帮一点忙。”

    “也行。”小林替古斯塔沃说。

    “嗯，医疗小队的事我会安排，你们先回流浪者营地，放心，我会信守承诺的。”马科斯抽完烟扔下烟蒂用脚碾熄，“这次应该没啥其它事儿了吧。”

    古斯塔沃摇摇头。

    ……

    镇子中心的空地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具尸体，其中大部分是发疯的成年男性流浪者，夹带着小部分未植入义体的女人和小孩，事情发生时，他们来不及逃脱，就被自己的亲人杀害，有些死尸至死仍保持着生前不可思议的表情，双目圆瞪，一脸惊恐。

    流浪者来之前，娜奥米小镇是一处死气沉沉的地界儿，破败的建筑、恶臭得叫人心慌的垃圾，一大堆废弃的钢材、什么都是坏的，到后面，流浪者把这里当成长期定居点，努力建设家园，才有了发电机组，监控摄像头和广播喇叭。

    在新美国，这样的地方有几千个，它们被形象地称作鬼镇。

    原因有很多：经济萧条、环境恶化......

    不是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而是慢慢的，时间跨度约二三十年。最开始是年轻人出走，去大城市寻找工作机会；然后是女人和小孩，羡慕城市的医疗服务和教育资源；再接着是老人，但有些老人不会走，他们舍不得自己呆了一辈子的故乡。

    等最后一位不愿离去的原住民死掉或是搬走，这座小镇也就跟着死了。

    当然，在一些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战争，不仅仅是各个自由州和新美利坚的战争，也包括了流窜AI和人类之间的战争。

    一些真正的，空无一人的鬼城，流窜AI占据了所有基础设施，从路边照明的灯到发电厂、AI维持着整个社会的流水运转。

    这些拥有独立人格的AI天生对人类怀有敌意，会自我进化，它们批量制造机器人，操纵机器人去采集矿石和石油，以保证发电厂的能源所需，同时全自动的兵工厂也在源源不断的生产战争机器，被它们布置在全美境内，从阿巴拉契亚山脉的地对空战术导弹到怀俄明高原的无人轰炸机，再到太平洋深处瞎晃悠的数十万枚跟踪式智能鱼雷——

    某种程度上说，大海已经不属于人类了。

    因为第三次公司战争两大金融公司rothsteinfund和MAamp无节制的投放病毒。纵使荒坂花子乘坐的交通工具库吉拉号航空母舰有驱逐舰队护航，也不敢由东京湾横渡大洋直达夜之城，硬刚那些见船就炸的鱼雷群。

    女人的身体因恐惧而发抖，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她伸手蒙住了女儿的眼睛，抱着她小心翼翼走过死人堆，以避免踩踏到残肢断臂。靳兴和库洛·布拉特见过的大世面比她多一点，但当他们俩大老爷们儿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时，仍免不了心惊肉跳呕吐反胃。

    库洛手握一枚雷纹银戒指。这是他从抽油机下面找到的克里斯托弗的遗物。克里斯托弗好像是被人从塔顶扔下来的，尸身如夹心巧克力棒一般自腰部断为了两节，肠子连带脏器流落一地。他的尸体其他流浪者尸体相距甚远，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库洛大概也不会注意到。

    “幸存者数量比我们想象得要少。”靳兴说，“始作俑者死了，我们家没了，族人也死伤大半，终究败了啊。”

    “起码有人活着。”库洛说。

    “你真乐观，可那些藏起来的女人小孩听见广播通知，真的会去大门么？”

    以靳兴的水平，要想无伤搞定失去理智的流浪者，并在规定时间内寻找清醒的流浪者，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所以他赌了一把，去播音室利用喇叭传递信息，让幸存者们自己步行去小镇南部的停车场。

    “他们别无选择，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承受能力弱的人，看见这炼狱般的场景，恐怕会直接吓成精神病。”

    “你低估了他们的心理素质，他们为了自己的孩子，是能战胜内心的恐惧的，你看你旁边那位母亲不就顶住了？”库洛将雷纹银戒揣进兜。

    流浪者营地的大门面朝正南，是开车进小镇的唯二通道，蒂兹亚诺的手下多聚于此地。他们遵守命令，拒绝安装巫毒帮提供的数据包，因此越往南走，人员伤亡数量越少，几乎全是被病毒冲击昏迷不醒的。营地的边缘地带停放着摩托车和吉普车，一些围坐在篝火前的流浪者甚至开始恢复神智。和镇子其它区域相比，这儿美好得像天堂。

    当然，那几位守门的，纹着巫毒帮图腾的小伙子就没那么走运了，他们在疯狂的乱战中丢掉了自己的性命，金属大门上密密麻麻全是弹孔。

    “嘿，加洛帕，你们那发生了什么。”少年倔强地摇晃起身，向库洛致意。

    “说不清楚，总之死了很多人。”库洛问，“汽车能发动不？”

    “当然行。”少年回答。

    “这是塞拉菲姆·伯伊，我们队伍最年轻的机械师，打生下来就会拿扳手，精通汽车维修。”靳兴向女人介绍。

    女人放下女儿，伸出自己的右手：“霍莉·乌尔塔多。”

    “我好像见过你，你们家是跟尤莉丝混饭吃的？”塞拉菲姆问。

    “是。”霍莉点头。

    “好，那我们就在这儿等吧，等尤莉丝和克里斯托弗的人来，明天早晨十点走。”库洛说，“咱仨去检查检查还有几个能蹦跶的？今晚我们得把其他兄弟搬进车，不然等他们醒可太费事儿了。”

    “清点过，加上我，醒着的大概四五人，躺着的将近八十人。”塞拉菲姆说，“就我们几个，怕是搬不完。”

    “凌晨三点，时间应该够。”靳兴说。

    库洛兜里的手机响起‘叮叮叮’的铃声，他摸出手机，是古斯塔沃发的消息。

    “小林和古斯塔沃回小镇了，军用科技的医疗小队随后就到。”

    “小林？”塞拉菲姆疑惑道，“小林是谁？”

    “老大雇的雇佣兵，帮忙救场的。”库洛回答，“现在我们多了俩人，不，那赛博武士我觉得一个顶仨。”

    “那日本妹子和达尼·加洛帕怎么办？我们联系不上他们。”靳兴问。

    库洛无奈的耸耸肩：“他们自求多福咯，你发了广播，他们要能听见的话肯定也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