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那边今天有人在表演cosplay，要不要去康康。”

    “什么是cosplay？”

    “诶嘿嘿，你去看了就知道，得劲得很。”

    顾谦被吃瓜群众的交谈吸引，寻思自己要不要去凑凑热闹，毕竟纯乐子人，围观是生物本能。他随波逐流跟着路人走，在沃森区的北部发现了一个被铁皮屋围起来的封闭小广场。

    广场中央停着一节报废火车，火车头头顶站着一位身披‘具足’的赛博朋克武士，他的体型看起来异常的魁梧，整颗头颅都被机械感十足的义体替代，背后背负的野太刀长度近三米，单论海拔，甚至不虚脚下的火车头。

    “他在干嘛？”路人甲问。

    “谁知道呢？大概是想演讲？介绍自家产品。”路人乙说。

    顾谦远远注视赛博朋克风格的日本武士，总感觉哪儿不对劲，明明广场聚集了一大票吃瓜群众，气氛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这时，后面好像有人在扯他的衣角。顾谦回头看，是今早上的那只小哑巴，小哑巴提着袋子，咿咿呀呀的好像要说些什么。

    “我没掉钱，这是我送给你们的，你们留着多吃几顿大餐，我看你奶奶面相憔悴，大概活不了太久。”说完顾谦又朝男人的位置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些离得近的家伙就像吸食了独品一样，表情狂热。顾谦受到这种异常情绪的感染，神色恍惚，不知不觉向前走。小哑巴一看，玩儿命似的拉着他的衣角往后退，似乎是想告诉他前方有危险。

    “嘿，我在做甚。”顾谦如梦初醒。

    “你不想让我过去？”

    小哑巴的脑袋像只因啄米，疯狂点头。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死脑子正常的人，都能看出问题的严重性，顾谦一把抱起小哑巴，飞快的扭动臀部，往离他最近的掩体跑。

    短短几秒钟后，武士所在的位置响起疾风骤雨般的枪声，前去围观的吃瓜群众纷纷被他爆头，鲜血和脑髓溅得到处都是，现场画面之惨烈，叫人看了不禁头皮发麻。

    武士头顶造型浮夸的‘吹返’，金属头颅如全景摄像头般，360度无死角转动，眼冒红光，检视被血污覆盖的小广场，偶尔给没死透的无辜者补上一枪。群众们撕心裂肺的惨叫陆续消失，最后只剩下金属踩踏地面的撞击和蒸汽泄压阀的嘶嘶声。

    顾谦不敢伸头出去看，只能强迫自己冷静。

    小哑巴指着左前方，意思是让他跟自己走。

    身处绝境，生死通常在一念之间决定。顾谦选择相信直觉，伏低身子跟随小哑巴冲出掩体，日本武士没能发现这俩漏网之鱼。他们俩人一路奔跑，沿途街道竟空无一人，看样子附近居住的居民似乎都被吸引到了小广场，然后被统一解决。

    顾谦跟着小乞丐穿过大街小巷，每隔一段距离他都能听见不间断的枪响。枪声来源或远或近，听枪声的频率，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最近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听见女人小孩的哀求，可能他们之间仅仅就隔着一堵墙，但他总能化险为夷。而这时的小哑巴则会重新选择逃跑路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街道的人流逐渐变多，顾谦也终于不再听见开枪的声音。

    “你救了我一命。”他说。

    “你怎么知道哪里有敌人？”

    忽然，顾谦想起德冯特，他问小哑巴：“你是不是能预知未来？”

    小乞丐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头。

    “究竟是，还是不是。”

    小乞丐点头。

    顾谦掏出剩下的百元大钞：“你救了我一命，这是你应得的。”

    他也不管小乞丐收不收，直接把钱塞进了他的口袋里。然后特地绕远路去沃森区西边的自由市场买了两件衣服。

    当然，这笔钱来源于他的银行账户。

    回到宾馆，两名女孩盘腿坐着聊天聊得正嗨，堀江奈绪学顾缨不穿衣服，在偏暖色灯光照耀下，似雪的乳胶肌肤仿佛染上一层红绯，而玉润修长的双腿则微微泛着诱人的光泽。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有什么就问呗。”

    “你的大腿环，是用来吸引男人的吗？”

    “啊？”

    “呃呃，你如果不好意思回答，可以不说。”顾缨红着脸蛋。

    堀江奈绪先是愣了愣，接着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当然不是，我的四肢和脖颈植入的东西，全名叫洛伦兹光线衍射干扰发生器，不然光凭一件跟情趣服装差不多的白色连体紧身衣，凭什么能让使用者实现隐形。”

    “你也知道像情趣内衣啊？”顾谦说。

    “顾叔？”堀江奈绪慌乱的起身。

    “我不知道你穿衣服的尺码，选的标号和缨缨一样。”顾谦提高手提袋。

    “老爸你幽灵变的哦，进门声音都没一点儿？”顾缨半开玩笑道。

    “今天确实差点变幽灵。”

    “什么意思？”

    于是顾谦把今天遇见的事情添油加醋的给两位女孩讲了一番，听完，堀江奈绪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们每次去抓德冯特，他都会提前知道，有时还能设计陷阱予以报复，良芥先生一直怀疑我们的队伍中间有内鬼，在遇见你们之前，他埋下的真空炸弹就炸死了我的一名同事。”

    “他们，为什么要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顾缨的神色有些复杂。

    “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威斯布鲁克区的富豪们想扩建他们的娱乐场所，又不想给钱。”顾谦说。

    威斯布鲁克在第四次公司战争的混乱年代飞速发展，当时资本纷纷从市政中心的放射性废墟中逃离，也为近郊的城市发展带去了机遇。

    在公司广场重建期间，各大公司在科罗纳多半岛外找到了临时安置总部的场所。创新和生机很快渗入了城市生活的方方面面，从住宅区和胶囊旅馆，再到街头大排档。活在这里，人们便与这城市最好的职业前景仅有一步之遥。所以无论是住在宪章山的后起之秀，还是住在北橡区的社会精英，无不把威斯布鲁克当成理想居所。

    而那些没钱享受威斯布鲁克卧室大床的人，也会把夜晚留给这里，留给西南边的日本街——夜之城最顶级的娱乐中心。夜幕降临时，成群的人们会涌进情趣酒店、日式夜总会和风俗店。

    “恶心。”顾缨义愤填膺，她碰了碰堀江奈绪的肩膀，“是不是，奈绪？”

    堀江奈绪似乎在想什么事，被顾缨一碰，像炸毛的猫咪虎躯一震：“啊？你刚刚说话了？”

    “嗯，我是想问问你对于公司屠杀平民的看法。”顾缨说。

    “屠杀？那......”堀江奈绪顿了顿，“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