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漆黑的夜,过于洁白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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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半兽人族

    吸引白夜注意的并不是什么秘籍、装备,也不是灵植、药剂,甚至不是摊上售卖的物品,而是一只黑猫。更确切的来说,是一只正准备偷东西的黑猫。

    白夜注意到它的时候,它恰好潜伏在一个小摊位的摊主身后的杂物堆的阴影处。这个摊子上卖的东西倒不是特别特殊,也就是些灵植和药剂,质量也就比现金交易区的好一些,和边上几个摊子比起来就逊色了不少。但是也正是因为不起眼,所以才给了黑猫伺机待发的机会。

    按道理来说猫对这些植物应该不会有什么兴趣,不过能把自己隐藏的如此之好,甚至还知道挑选合适的目标的猫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猫。白夜之前也听过关于灵兽的一些信息,毕竟植物都能通灵,动物通灵也就显得挺合理的了。不过显然灵兽的要稀有一些,或者说是捕捉、驯化难度要高一些,整个非现金交易区白夜用精神力大概感知了一下也没有发现哪家有售卖灵兽。不过没遇上售卖的灵兽,野生的倒是给遇上了一只。白夜也没有第一时间惊动这个小家伙,而是抱着吃瓜的心态看完了整个“作案过程”,甚至为了避免引起注意还刻意用精神力结界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黑猫很快趁摊主不注意,叼起一枚灵果就开溜了——显然它的眼光很不错,这枚灵果在白夜的判断里也是整个摊上质量最好的。很快那偷东西的小贼就跑得无影无踪了,白夜也不打算留在此处看摊主懵逼和咆哮,默默地循着黑猫离去的路线跟了上去。

    黑猫叼着灵果一路从一条条偏僻的小巷子里窜来窜去,很快就来到了城郊,最后停在了一处没人的小树林里。它放下嘴中的灵果,原本警惕的双瞳露出来放松的神色,显然对今天的收获非常满意。但还不等它开始享用窃来的成果,一个声音就从它身后突兀地冒了出来:“真是个狡猾的小贼呢……”

    对于身后突然冒出来的人显然它并没有任何感知,一时间全身毛发倒竖,敏捷的转过身来,把灵果藏在身后,对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摆出了攻击前的恐吓姿态。这名不速之客,毫无疑问正是跟上来的白夜。

    对于黑猫的恐吓姿态白夜丝毫不在意:“别紧张,小东西,我可不打算跟你抢东西。那玩意对我可没用。”看见它仍然没有做出任何放松下来的表现,白夜无奈地从包裹里取出来一颗灵果。看到这颗显然质量上好了不少的灵果,黑猫的视线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戒备的姿态也一点点放松了下来,漆黑的竖瞳目不转睛地盯着灵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忽然它猛地扑了上来,想要出其不意地抢走灵果,但这原本百试百灵的招数这回失效了,早有防备的白夜当然不可能没有反应过来,轻松地躲过了这一扑。见到没有抢到,黑猫似乎也着急了起来,再次扑向白夜,只不过这回直接冲着人来,原本收在肉垫里的爪子也亮了出来。

    “小东西脾气还挺急……”虽然对方来势汹汹,但是在白夜眼里也就是小孩子耍赖一般,再次轻松地躲开。他倒不是没有余力还手,主要还是怕出手太重,而且猫科动物据说是很记仇的……白夜有心情在这里逗猫纯粹是觉得安雪应该会喜欢这么一只灵宠,不然白夜对于想要抢自己东西的家伙自然不会留手。

    “吓!!!!”见到白夜轻松地躲开了自己的攻击,黑猫眼睛里露出了人性化的恼怒的表情,在发出了一声猫打架的时候用来恐吓对方的叫声之后再次扑了上来……就这样,黑猫扑,白夜躲,一来一回过了十几分钟,黑猫似乎累了,流露出了一种不甘心的神色,但是又不想放弃白夜手中的灵果。

    “很想要?”白夜淡笑着抛了拋手中的灵果,他知道这小东西肯定听得懂他的话。

    虽然不知道白夜在打什么主意,但是黑猫在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同时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盯着白夜看。

    “跟我回家吧……做我们家的宠物,这样的灵果有的是。”白夜此刻像极了用棒棒糖诱惑小女孩的怪蜀黍。

    然而,出乎白夜意料的是,在听了他的话之后黑猫眼中居然流露出了一种人性化的鄙夷,那种鄙夷似乎就像被诱惑的小女孩对怪蜀黍说:“大叔,都什么年代了还搁这儿用这套呢?”

    头一次被鄙视,居然还是被一只猫给鄙视了,白夜在有些惊讶的同时感到十分的哭笑不得:“怎么的,灵果还满足不了你么?还是说你想要小鱼干?”

    听到小鱼干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黑猫再度炸毛了,然后……

    只见黑猫忽然被一阵白光笼罩,片刻之后,黑猫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黑色长发、神情激动的美少女:

    “你才喜欢小鱼干,你全家都喜欢小鱼干!”

    “呃……”眼前的一幕让白夜彻底愣住了。如果不是少女那一双毛茸茸的猫耳,还有身后两根长长的猫尾,白夜甚至都要以为自己空间穿越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看着眼前陷入沉思并且不停地打量着她的白夜,基本可以肯定是黑猫变成的少女再度炸毛:

    “看什么看,没见过猫又吗?”

    还有些懵逼的白夜被这么一吼,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这还真没有……”

    少女气势汹汹的气场猛地一滞,双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

    “所以,你不是人类也不是灵兽?”

    “当然不是,本座可是高贵的猫又,不要拿那些下等的动物和本座相提并论喵!”似乎对白夜把她当成了灵兽非常不满意,自称本座的喵喵少女神情激动地冲着白夜大喊大叫。“本座可是高贵的半妖族喵,用你们人类的分类就是半兽人族,和那些堪堪开启了灵智的野蛮动物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喵!喂,你听懂了没有?本座可是在屈尊向你解释呢喵!”

    没有理会这看起来颇为不满的“中二少女”,白夜在脑海里消化了一下刚才的对话中所包含的信息。半兽人,这个词在与莫成的谈话中并未被提及,虽然白夜知道这个世界有各种灵植灵兽,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有其它的类人智慧生物的存在。

    “喂!本座问你话呢喵!为什么不回答?是不是傻了喵?!”

    见白夜“十分无礼”地不声不响站在原地,少女显得更加生气了,不过忽然又露出来狡黠的表情,偷偷的又将手伸向了白夜拿着灵果的手……

    “嗯?”白夜自然还是察觉到了,一个侧身躲开了少女企图抢灵果的举动,反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这一敲控制了力道,但也让少女身形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喵……”少女捂着头上被敲的地方,似乎疼得眼泪都有点出来了:“你这无礼的庶民喵……给本座上贡是你们这些凡人的荣幸,再不给本座可就要不客气了喵!”

    对于少女的谜之自负白夜感到相当的无语,对少女的实力大概有数的他对这种威胁自然不会感到任何害怕,不过也有点生气,决定给她一点教训。于是白夜开始解除隐藏着真实实力的限制措施,将神徒级的精神力压迫彻底展露了出来。

    “喵?!!”感受到精神压迫的少女再度彻底炸毛,但很快因为这股压迫而无法反抗,声音里也掺杂着惊恐:“你这凡人居然有大妖之上的实力?这怎么可能喵?”

    白夜恢复了面无表情:“你这小东西倒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怎么处置你。”

    白夜的恐吓效果显然比少女的恐吓有效得多,在短短两句话之后少女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本来白夜打算见好就收,而这个时候少女突然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哇……我要回妖界喵……人间太可怕了喵,不仅什么资源都没有,还有人欺负我喵……妈妈……”

    白夜被少女突然整的这一出再次搞懵了。说到底他也不是个毫无感情的机器,而且因为早年的经历,他其实有些见不得女生哭。虽然平时可以很好地掩饰掉这些感情,但是眼前哭成泪人的少女语句中流露出的一些情绪还是让他破了功。一时间他手忙脚乱地开始安抚起了眼前的少女,由于不善言辞,硬生生又折腾了个把小时才勉强让少女止住眼泪……

    ……

    安雪看到白夜带着一名猫耳少女回家第一时间也是懵逼的。在白夜略显无奈的解释中,她也花了好久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捋顺。

    被白夜带回家的少女已经收住了眼泪,但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的盛气凌人,反而显得有些胆怯。白夜在安抚她的时候从她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了解到了一些不太为人所知的信息:在他们生活的人间之外,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种族生活的世界,而少女正是来自于诸多世界中的妖界。本来早在几百年前,各界的往来渠道就已经断绝,但是少女在一次偶然的只身外出时被一处山洞里的一些灵花吸引了,在采集灵花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花丛中的一个黑洞,结果接触到黑洞的瞬间就几乎立刻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就到了一处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也就是现在他们所在的人间界,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四年了。对于其实还是未成熟体的半兽人少女来说,意外的背井离乡一定是令人害怕的,她在刚来到人间的头几天发疯一样的寻找着可以回妖界的方法,但是却再也找不到一个能让她传送回去的黑洞了。经历了恐惧之后的少女又深深陷入了思乡和想念家人的哀伤之中,这又让她一度差点饿死在一开始藏身的山洞之中。

    少女此前表现出来的近乎中二的高傲,其实也是迫于生存压力的一种自我防护而已。

    ……

    白夜也不知道为啥要把她带回家,也许是听了这个故事之后有点物伤其类吧。从实际情况来说,他们都算是失去了不少家人的人吧。而白夜都破天荒地主动带少女回家了,安雪自然也不会在听完白夜转述的故事之后无动于衷。一旁的小安雨似乎有些不太了解二人的言行,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们。

    “家里再多几个人也都无所谓的,不过……晚上要给她准备些什么别的吗?需不需要搞点小鱼干?”

    白夜听着安雪和他之前想法如出一辙的话语,再看看身边似乎想要炸毛但又最终有些畏惧的半兽人少女,有些好笑地说道:“不用了……她可不是真正的猫,你说对吧宫子?”(neta:恋爱成双的海野宫子)

    “喵?”

    ……

    虽然并没有理解白夜刚才为什么叫她宫子,但是少女对安雪的晚饭有着极高的评价,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话:“太好吃了喵!再来一碗喵!”

    看着桌上如同无底洞一般疯狂干饭的少女,白夜看得也是满头黑线:“你吃慢点,不跟你抢……”

    “本座……人家这几年第一次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喵……”自称差点没改过来的少女边扒拉着碗里的饭边说道:“平时甚至都不一定有东西吃,人家实在是忍不住了喵……”

    “你应该不是普通人吧,也需要吃饭的吗?”

    “我们半兽人和你们人族修炼不一样喵,人家现在还不是成熟体,还需要大量进食才能支撑体质成长和成熟化的需求喵。这些年没好好吃饭,人家的体质成长都几乎停滞了喵,要不然你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地打败人家喵……”半兽人少女解释道,只不过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白夜也没在意,只是转头对安雪说:“看来以后得多做两三个人的份了,还得麻烦你了。”

    安雪轻笑着摇摇头:“这没什么的,反正都是顺手就能完成的事,又哪来的麻烦。”

    ……

    吃过晚饭之后心满意足的半兽人少女懒洋洋地趴在在沙发上,就像一只真正的猫一样,就差没有喵喵叫了。不过在发现白夜有些无语地注视着她时,她一下子收起了这种属实不太雅观的动作。

    “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而不待少女作答,白夜就自顾自地接着说:“不过按照我们家的规矩,也该给你取个新的名字了。”

    “本座有自己的名字喵!”情急之下少女再度恢复了原本的自称:“本座又不是那些野猫,我们族人都是有名字的!本座叫灵玥儿喵!才不要你来取喵!”

    白夜直接无视了她的抗议:“嗯,现在看来名都不用想了,按照我们家的规矩就叫安玥吧。”

    被强行取了名字的安玥还想抗议,但是白夜显然不想继续争执这个问题,直接动用了一部分精神力压迫让安玥不敢再有意见。眼看着安玥嘴巴一扁又好像要哭出来了,白夜赶紧塞了一颗灵果过去:“你之前不是想要这个吗,给你。”

    效果相当显著,安玥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灵果给完全吸引住了。似乎怕白夜反悔一般,她抓着灵果就往嘴里塞,甚至白夜还没来得及劝阻一下,三两口就把灵果给吃干抹净了。

    “……这玩意药效对你来说太猛了些,别急着吃……”在安玥吃完之后,白夜迟来的劝阻之语才将将说出口来。他感觉事情可能要大条了,赶紧把全部的精神力调动起来,要是安玥出现什么药力无法承受的情况就赶紧帮她卸掉一部分药力。不过令他意外的是,一颗在他的估计里足以让灵级超凡者必须调动全部精神力才能缓缓消化药力的灵果被安玥吃下去之后居然跟掉到了无底洞里一样,甚至没产生一丝波动。

    然后白夜就被第二次鄙视了:“无知的凡人,半兽人的体质和你们人族根本就不一样,就这点药力,对本座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喵……喵?!”

    安玥也梅开二度地被白夜敲了一下脑袋,捂着头幽幽地盯着白夜。白夜一脸平静,仿佛自己啥也没干一样:“不要老是本座本座的,多不礼貌,也不知道谁教你的。你说说你才多大,装什么高人呢……”

    “可恶的人类,妖可杀不可辱,本座……本座跟你拼了喵!”

    ……

    安雪有些好笑的看着打闹起来的二人,坐在她腿上的小安雨也呆呆地看着二人,然后问安雪:“雪姐姐,夜哥哥和玥姐姐他们在打架吗?不需要拦一下吗?”

    “雨儿啊,你记住,有的时候打架并不是因为不和,反而而是友好和亲密的一种表现呢。”

    “友好和亲密的表现……”安雨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雨儿……雨儿不明白呢……”

    “没关系,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

    这也许是白家几年来最热闹的一天了。在吵吵闹闹中,黑夜悄然降临,荒原上再度陷入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