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息之千年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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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老棺材这几天战战兢兢地守着棺材铺,唯恐那个少爷前来找麻烦,甚至连棺材仔和颜笙琳的外出也不被允许了。已经过了三天仍然相安无事,老棺材悬着的心有些轻松了下来,或许这位少爷确实是偶尔的大发慈悲,没把她当回事吧。可他总是感觉不太舒服,最近棺材铺的周围多了几个生面孔,只是来回的到处晃荡,而且他总觉得这些人似乎总是将视线聚集在这边,观察那里的情况。老棺材认为也许是这些生人看到卖棺材的感到好奇而已吧,但他还是感觉浑身难受,仿佛自己在被监视一样。

    老棺材关上大门躺在床上思考时,他仔细回忆起这些人的长相,个个面目可憎,身材十分壮阔,眼神充满了江湖气和凶狠。他还看见有个人脸上有些显著的伤疤。

    老棺材苦笑着皱了皱眉,难道这帮人是山贼,想打劫自己这个破旧的棺材铺不成?

    老棺材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想太多了,他松了口气一股倦意袭来,直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本应相安无事的夜里,有什么东西在大门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一向睡得轻的棺材仔听到了动静,她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竖起耳朵接着听着。她一开始以为是老鼠,可是这声音似乎是从大门处传来的,棺材仔穿上了鞋走到大堂看向大门,发现门栓上有什么东西在挑动,那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啪嗒一声,门栓被挑了下来,棺材仔立刻意识到怎么回事出声大喊“老棺材!有贼进来了!”

    老棺材立刻被这喊声惊醒,腾的站起身来,鞋也顾不上穿往大堂跑,与此同时,门外听到里面的喊声不但没有撤退,反而一脚踹开了大门,四个蒙面大汉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棺材仔,其中一人拿出来一个大麻袋,趁她转身想跑时,一把抓住了她套进了麻袋里,老棺材看见那些人正打算扛着棺材仔往外跑,抄起了棍子打了上去,他没想到那些人似乎身手不凡,自己挥过去的棍子被他一个闪身躲了过去,那个蒙面人一脚踹到了老棺材的肚子上,他立刻吃痛地跪在地上,蒙面人趁此机会抢走了棍子朝着老棺材的后脑狠狠地打了下去,直接将棍子断成了两节,老棺材的脑袋上立刻鲜血淋漓,血漫过了他的眼睛,在昏迷之际,老棺材睁着一只眼睛,听着棺材仔的喊叫,无力的对着麻袋里的棺材仔举起他颤抖的手,在颜笙琳的惊恐喊声中昏了过去。

    老棺材再睁开眼睛时,周围聚集着一堆人,包括忠勇叔和李大婶,李大婶见老棺材醒过来后眼泪啪嗒的掉了下来,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头上的剧痛让他摸了摸脑袋,上面缠着止血的布条。周围还聚集了几个捕快,见他醒来便跑过来问情况。

    老棺材醒来第一句就是“棺材仔呢?棺材仔在哪?!”老棺材举目四望,每个人都摇了摇头。捕头走过来说道“我们没有发现她的踪迹,那伙人看来很厉害,谁也没发现他们跑到哪里去了,我们是来问你有没有什么线索,有没有看见他们的面目?”

    老棺材摇了摇头“他们都穿黑衣蒙着面,认不出来。不过……”

    老棺材把自己在店门口老看见的那几人给说了出来并画了画像,随后捕快便回去了官府,只是让他等消息。

    老棺材一屁股瘫坐在床边,眼睛不停地看着棺材仔住的小屋那边,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总以为这是一场梦,梦醒了棺材仔又得叫自己起床了。

    但头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知道这不是梦,都怪自己无能,竟让棺材仔在自己的眼前被劫走了。老棺材想着想着两行眼泪流了下来,用手捂住了眼睛。任谁都知道,棺材仔就是他的命根子。现在被人抢了就等于要他的命一样。

    “棺材铺,没事的。咱不是有画像吗,官府已经贴出去了,肯定能找到棺材仔,你别担心,先把头上伤养好。”

    老棺材点了点头,他突然抬起头用目光不停寻找,直到他看见笙琳就站在旁边才松了口气“笙琳啊,你没事吧?”

    老棺材这么一问,笙琳顿时哭了起来,这种时候他还在担心自己。老棺材慌张的站起身来,抚摸着她的脑袋“不哭不哭,你没事就好,不然我可怎么像秋山小兄弟交代啊。”

    笙琳擦了擦眼泪说道“棺材叔,你放心吧,只要有秋山,棺材仔一定能找的回来。他是很厉害的,您现在就听忠勇叔的好好休息,我们一定会把棺材仔找回来的。”

    老棺材再次点了下头,由李大婶陪着躺了回去。忠勇叔出去把被踹坏的大门修好,而颜笙琳则蹲在旁边,眼睛不停张望着秋山离去的方向。

    第二天一早,颜笙琳显然一夜都没有睡着,不停望着那个方向,也许是听到了她的心声。秋山骑着马朝这里驶来。颜笙琳立刻站起身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秋山皱紧了眉头,立刻下马小跑了过去,自己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事,颜笙琳已经抱紧了自己大哭了起来。

    “笙琳,发生什么事了?”

    颜笙琳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将经过告知了秋山。这时,有一对夫妇进去了棺材铺,忠勇叔一眼就将他们认了出来。正是前段时间,孩子溺死了的两人。

    所有人聚集在老棺材的屋子里。

    “我们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我们并不确定是否都是同一个人,但是,我们觉得告诉你们一声比较好……”男人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先前看到的那个人,那个贴在城门的画像,我们也曾见过。就是脸上有疤的那一个,我的儿子还活着时,他也曾出现在我家附近,长的凶神恶煞所以我印象深刻。我不确定彼此之间是否有联系。毕竟我的儿子是溺死的……”

    “两位……”忠勇叔此刻知道不应该胡乱隐瞒了,于是他接着说道“我们觉得你儿子并非只是单纯溺死那么简单,他的手腕……有捆绑造成的伤痕。”

    那两个夫妇大吃一惊“可是孙师爷不是说……”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那是绳子的捆绑伤,水草是不可能的。”

    “那,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男人突然情绪失控站起身来,他的眼眶开始红润,儿子莫名其妙失踪随后又溺死,现在又有了其他的变故,本来心如死灰的他开始变得异常愤怒。

    “王兄,你先别急,你和老棺材都看见了那个脸上有疤的人,这事蹊跷的很。”

    “不行,我得去衙门,去找孙师爷问个说法。”

    “等等,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贸然前去只会多生事端,衙门那么大,如果不小心打草惊蛇,棺材仔可还在他们手里呢。”秋山听了半天此刻才站出来制止了那个男人,言下之意是小心他们撕票逃跑。

    “秋山……”老棺材的嗓音变得沙哑,脸上显的十分憔悴。此刻他仿佛突然老了许多岁,只是叫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秋山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在期望自己能够帮他找到棺材仔。

    “棺材叔,你放心吧。我会尽力找到棺材仔的,你在家里安心等消息。”

    秋山转过头来对着那个夫妇说道“那个孙师爷可能有问题,现在不能打草惊蛇,你们回去家里什么也不要说,如果你们儿子的死有问题,应该会查出来的,只要……”秋山皱眉看着仍是正午的天空,心中说道“只要鬼魂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