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枕雨看到了从十六岁以后父母争吵过后家里的一片狼藉,看到了每次父母打架进警局后警察姐姐同情的目光,宋顷芷毫不犹豫带走了自己衣帽间里所以衣服,只剩枕雨自己的,孤零零的。
疲惫,孤独,被抛弃。所有情绪满满积压到心口,像是跌落到黑色的海里,看不见光,海水呛入鼻腔,漫入肺里,让人喘不过气来,濒临死亡。
眼泪顷刻如注,枕雨脚下一软,身体向前倾到,手掌重重压到菜单上,勉强支撑住自己。
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枕雨深呼吸,重重的擦了一把眼泪。
面前的菜单上突然多出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吸引,枕雨当时混乱的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词。
那只手打了个响指,枕雨清醒过来,顺着那只手看去。手被收回去,装进运动裤的口袋。
视线顺着往上,手的主人穿着与运动裤同色系的连帽卫衣,皮肤很白,喉结突出,锋利的下颌线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淡生疏。枕雨仰头看去,嘴唇是桃花瓣型。很润。鼻子高挺立体,鼻基底饱满。
枕雨泪眼氤氲,对上一双桃花眼。内眼角尖尖下勾,双眼皮是自然的开扇型,搭配眼尾轻轻上扬。扑面而来的少年感。
帅气又有点可爱,身材很高,肩宽臂长,卫衣领里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整个人散发出浓烈的少年感。芳香四溢。
枕雨有些窘迫的擦干脸上的泪渍,少年正冷冷地看着,眉毛微皱,眼神里透着懒散和疑惑。
“耍酒疯了么您?”少年开口,语气调侃道。
枕雨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转身走。
少年三两步走出吧台,走到枕雨身边,又将身体转个方向,手依然插在兜里,面向枕雨倒退这走。
“女士,小费超过一百美元,我们店将赠送赛车体验劵一张。”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单手递给枕雨。
枕雨不接,依然往前走。少年也不为所动,枕雨走,他也往后退,举着卡片的手悬在半空。双眼牢牢盯着枕雨下垂的眼皮。
枕雨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伸手径直推门,少年将举着卡片的胳膊一横,手搭在门扶手上,枕雨瞬间被拦得严严实实。
少年俯身,鼻尖贴近,目光灼灼地看着枕雨,也不说话。卡片递到枕雨的眼皮子下面。
枕雨抬手拿过卡片。少年把拦在枕雨面前的胳膊收回,起身径直走回吧台,多余的眼神一个也不给。
推开门,一阵风灌进枕雨的领口,缩了缩脖子,转身进入旁边的便利店。
日用品蒋深都准备的一应俱全,但是忘记了枕雨是个女生,更掐不准枕雨的生理周期。各个牌子都挑了几样,枕雨用黑色的袋子装起来,走去结账。
经过摆烟的货架,枕雨停住脚步,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犹豫中夹杂着点兴奋。
枕雨一直以来都是二十四孝好少年,虽然兴趣爱好颇多,三分钟热度,新鲜劲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是所有该做好的事,样样拿得出手,成绩不斐,是活在家长的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枕雨把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露出右耳耳垂上的小痣和耳钉,顺着脖颈线条把长发拨到肩后。光打在枕雨身上,冷白皮和黑发对比尤其明显,引得便利店小哥频频侧目。
抬手拿了一盒女士烟,又有点心虚地把烟放进黑色袋子里,脸颊有点泛红。
结账走出去,枕雨把烟翻出来,就站在便利店的门口拆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去翻袋子,想起来没有买打火机。
刚转过脸,就看见刚才那少年站在酒吧,双手插兜,一脸懒散地看着她。
枕雨挑了一下眉毛,少年低头翘了翘嘴角,冲着枕雨走过来。
修长的手指滑过打火机的滚轮,火苗窜出来。有风,另一只手自然的替枕雨挡着。手停在离烟几厘米的位置上。
枕雨收回视线,微微低了低头,烟头冒出火星,吸一口,手指把烟夹住,垂在大腿侧。
抬眼,双眸对视,缓缓朝少年吹出白烟,两人的五官在烟雾里变得模糊。
枕雨转身朝家走,把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那张卡片也在被揣进口袋后遗忘。
一觉睡到了中午,枕雨起床后简单吃了个水煮餐,无聊在书房翻电子设备,翻到了以前学习摄影时宋顷芷送得尼康相机,于是决定去拍照。
枕雨什么都拍,小到浮在水面的叶子,蜕茧成蝶的蛹,大到辽阔挺拔的山,天水一线的海。但是不爱拍一些著名建筑和景点,太大众了,枕雨不喜欢。
一路走走停停,太阳快要落下,胶卷只剩最后一卷了,枕雨转了转发酸的脖子。
“Thegameisabouttostart.Comeon,don'tmissit!”两名结伴而行的少女相互催促,很是着急,甚至跑了起来。陆陆续续许多青年模样的人相互兴奋的讨论着从枕雨面前跑过去。
周围像是有什么比赛,枕雨跟过去。入口处的彩灯亮起标志——Yi'sRacingClu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