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还带着温度，翟志强从来不敢将它示人，玉佩裹着一层温润的光，但却闪出一丝冰冷。翟志刚接过菊花形状的玉佩，表情依旧木然。

    他曾希望带给弟弟的护佑，却不想似乎有一股诅咒常伴左右。白色的菊花，不正是殡葬常用的花吗？又怎么可能会带来好运？

    清明假期到了，翟志强回到家中，哥哥不让他帮忙家务和花圃，可是他也没办法集中精力温习功课。假期的最后一天，奇怪的梦，又没完没了的纠缠着他。

    一片夜空，月亮和星星渐渐被云层遮蔽，像是在仰望天空。视野的四周布满了雏菊，一面灰色的墙露出了一角。

    渐渐地，视线被一块块黑斑所覆盖，直到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哥，也可能不是玉的问题，我又做梦了。是不是该找个师傅给我看看？”

    翟志刚走到弟弟的床边，聆听了刚才的梦境。这一次，他的反应要激动几分，甚至有些狂躁。更加令人意外的是，他的双手不停做出挖土的动作，额头上也渗出了汗滴。

    次日，天刚蒙蒙亮，翟志刚骑着板车载着弟弟奔向学校，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离学校还有大约两公里的地方，他终于疲惫的下了车。

    翟志强帮着哥哥擦了擦汗，哥哥却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甚至连喘息的声音都变得不均匀。不知为何，哥哥不愿再向前走了，只是莫名其妙地催促着翟志强，赶快回到学校。

    天已大亮，但早读还未开始，校园还是空荡荡的。

    翟志强试着用哥哥方式寻找梦中的痕迹，雏菊……他来到校园的角落，那簇长满雏菊的地方，昨夜下过雨，很多花草都被雨水压得低下了头。

    但这簇雏菊却很特别，并非没有被压垮，而整齐的倒向一边，像一个水滴的形状，也像一个箭头，指着教学楼的方向。

    灰色的墙面……那是梦里残存的印象，只有三层的教学楼才会有那样的墙。

    他绕向教学楼的背面，这里很少有人来过，这里的围栏有些不同，像是后来才补上去的。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大簇雏菊盛开得更加绚丽，在杂草中如此鲜艳夺目。

    翟志强莫名的紧张起来，他很想找个人陪他一起，哥哥、汪淮，甚至刘秀英，或者随便一个同学，但时间尚早，没有人能帮他。

    他还想到了黄连虎，但自己的脚步却似乎突然不听使唤，像一股魔力，扼住他的咽喉。

    他抬起头，看着教学楼灰色的墙面，这面墙没有一扇窗户。

    抬头望向它的时候，风带着云在飘动，给人一种倾倒的错觉，这个感觉愈发强烈，翟志强竟一下子脚下发软，躺在了那簇雏菊之上。时间，突然定格。

    视野周围布满了雏菊，露出一角的灰色墙面，除了夜色的替换，竟又和梦中的场景惊人的一致。此刻，他想起了哥哥的动作，如同一个声音不停的呼喊：“挖开它！挖开它！”

    校门已经打开，老师和学生三三两两的回归学校，教学楼的背后，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像是划破长空的一把尖刀。

    笑脸迎接师生的黄连虎瞪大了眼睛，顺着叫喊声狂奔而去。几个老师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刘秀英则极力安抚学生，避免好奇的年轻人去探寻发生了什么。

    翟志强瘫坐在地，双手沾满了污泥，指缝中渗出血丝。到场的黄连虎和其他老师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残败的雏菊东倒西歪，泥土中嵌着一只森然且腐败的手。

    所有的老师都在维持着秩序，刘秀英看管着躺在床上的翟志强，他的眼神呆滞，面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不停。

    警车来了，警戒线拉起，汪淮的眉头紧锁着，杜松年呆如木鸡，没有了一丝往日的威严。

    在翟志强惊魂未定的时候，泥土下冤魂的身份已经被确认，就算高度腐败，依然有人能认出残存的信息。

    怪不得那簇雏菊开得那么好，是因为一个最爱雏菊的人，在地下滋养着它们。陈婉菊，年轻美丽的生命，再见到朝阳时，却已变成了森森骸骨。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女警官坐在了翟志强的床边，等待着他的情绪恢复正常。而第一个被警方带走的人，正是他们的校长，杜松年。

    “志强，你感觉好点了吗？”刘秀英轻声说着，“这是冯警官，想问你一些问题。”

    冯云敏看着脸色苍白的翟志强，先把笔和本子收了起来，对面只是个初一的孩子，但这一关，他必须要扛过去。

    翟志强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是清醒的，从第一个梦开始，到上一个梦结束。

    他说着，每一个细节，每一条信息，都是真实的。但在冯云敏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受到极度惊吓的孩子所说出的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