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活着没有父母的呵护是人一生的空缺，王晴晴便填补了刘文乐的这个空缺，然而，刘文乐没来得及询问王晴晴自己的空缺又是被谁填补的。

    “为什么她好似拥有无限的热心肠？无限的爱、无限对生活的希望...”

    在王晴晴离开后，刘文乐在无数梦中试图询问这个早就该询问的问题，可答案深藏在惊恐之后无法触及，那惊恐便是愧疚。

    ...

    四个月后，在青岛家中。

    刘文乐坐在轮椅上，眼前的落地窗打开着，海风吹拂着门帘。

    飘起来的门帘打在他的身上...

    身旁，拆卸下来了的假肢杂乱的放在地毯上。

    王伟没有敲门，用钥匙直接打开门进来。

    “刘哥”王伟喊道。

    刘文乐没有回应。

    王伟望去，看到远处的海平面，一艘艘轮船驶向海平面后消失。

    “这些龙虾还有面包都放在这里了”

    王伟说着，身后走进来一个俊美的女人，女人将食物放在了桌子上。

    “刘哥，这是来替你打扫卫生的女士，也是我的秘书”

    “刘哥好”秘书回答。

    刘文乐没有说话，王伟便走近刘文乐去关落地窗。

    “湿气上来了，关上窗户吧”王伟说道。

    可刘文乐仍然没有说话，王伟转头看到刘文乐闭上了眼睛。

    他慢慢的接近刘文乐，拍了拍刘文乐。

    刘文乐仍然没有反应，他便用手去掰开刘文乐的眼皮。

    刘文乐依然一动不动。

    “快打120！”

    ...

    “服用了大量的无忧丸”

    “医生，什么是无忧丸？”王伟问道。

    “一种现在新型的安眠药，民间自研的，在年轻人中特别流通”医生回答。

    “他是不是患上抑郁症了？”医生又问。

    “这个，我没观察过”

    “血液中有很多抗抑郁药的成分”

    王伟目送医生离开，自己再次走近了病房。

    此时的刘文乐睁开着双眼，眼泪再次流出。

    突然刘文乐侧着头，不再看天花板。

    “大伟，我不愿意再这样的地方待着，你带我回我之前的小公寓吧”

    王伟想要劝阻，刚要说话，便看到刘文乐举起左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

    三天后，在苏州。

    车辆载着刘文乐来到苏州一处破旧的公寓中。

    十三年前，二人相爱，到十八岁结婚便一起住在这个公寓中..

    “我把嫂子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了。”王伟说。

    刘文乐一个人被王伟推着轮椅，穿过一个个房间，来到506。

    刘文乐自己一个人走近了房间，王伟关上了门，但留了个缝，以防万一。

    他翻找着旧物，看到一个化妆品的包，便打开看。

    包的最底部有一瓶红色字样的香水，他便拿了出来。

    “好消息味道”

    上面写道。

    刘文乐笑了笑，笑完后却又想要哭出，他攥紧了香水。

    他朝着房间内喷洒香水，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檀香味。

    刘文乐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推着轮椅继续向前翻找。

    衣物、书籍、嫁衣、还有那个专门为刘文乐盛水果的塑料盒子。

    抑制不住的泪水...

    他继续翻找，发现了那个王晴晴经常使用的平板。

    用衣服擦去平板电脑表面的灰尘，四下寻找按钮...

    平板电脑竟然开机了...

    刘文乐望着桌面的APP，看到相册却始终不敢点开，他知道里面是时间、是他承受不住的愧疚，他颤抖的手将要关机，然而却突然瞥到了那个记事本。

    正如他所想的，那首诗：

    “天地藏日月忘银河”

    但是，这首残诗却又了后半句：

    “银河望天地思幽梦。”

    最后一次编辑的时间，正是车祸的前一夜。

    刘文乐摇摇头，不敢相信这个致命的巧合。

    这仅有的完整，似乎是王晴晴与他的爱情发散的余温。

    而这余温点燃了刘文乐活下去的希望。

    这一刻，眼泪也成为了檀香水。

    “大伟”

    王伟推门而入。

    “演算2.0技术，你做的怎么样了？”

    这是刘文乐三个月以来第一次主动询问生活之外的事情。

    “X演算2.0肯定又是另外一个革命，因为一个月前神经科学发生了革命，我们正在做结合。”

    王伟激动地告诉刘文乐。

    “我的演算X1出售，能卖多少钱？”

    “八亿四千六百万，报价已经出了一年了”王伟说道。

    “卖出去吧，我要做全心全意的做X2系统”

    “就等刘哥你来领导了。”

    王伟刚要转身打电话...

    “去天山买一栋房子，清净”刘文乐补充道。

    “好...”

    ...

    一年后，在天山南部。

    刘文乐坐在电脑旁，望着眼前不断滚动的代码。

    “最后一次的测试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刘文乐看着王伟。

    “刘哥，还有三十四的个小时”王伟身边的女秘书说道。

    “你怎么又换秘书了？”刘文乐调侃道。

    “刘哥，我们去看玩家终端吧”

    王伟推着刘文乐来到终端研制楼层。

    科研人员静候着二人的到来。

    “董事长好，我是小金，是终端组的代表”

    “说说进度”刘文乐说道。

    “轻型化、无害化都得到了专利认证，神经革命帮了一大忙”

    刘文乐看到列队的最后一名个矮的人被人向后推。

    “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康安”

    “你是做什么的？”

    “终端体验员”王安说道。

    “说说什么感觉？”刘文乐问。

    王安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头盔，随后坐在椅子上。

    “戴上后，先是感觉很黑，睁开眼和现实世界没有什么不同，里面的NPC也是特别特别的真，难以分辨。”

    “没有什么疼痛感吗，眩晕感之类的吗？”刘文乐问道。

    “没有，完全是意识控制”

    王伟笑了笑。

    “信息文本全部来自人工智能学习终端，这样说吧”

    小金倒了口气。

    “加上我们这个终端，就像您领奖的时候说的那样，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

    刘文乐的思绪被再次拉到那个晚上、那个戒指、那个人。

    ...

    三十三小时后。

    “确定没有问题？换一组人再检测一遍”刘文乐说。

    “好，C组的人来”王伟叫着一群年轻人来。

    过了许久，王伟再次走到刘文乐的身边。

    两个人没有说话，明白了什么意思。

    刘文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可以进入终端耦合阶段了”王伟兴奋的说道。

    刘文乐伸出手与王伟击掌。

    ...

    半夜，刘文乐独自从电梯下，然而在终端层停了下来。

    却没有人进来，他便走了出去。

    那个叫康安的年轻人正在终端处忙碌。

    “你让我想起我十八岁的时候”

    康安被吓了一跳，看到是刘文乐便连忙问好。

    “谈恋爱了没有？”

    “没有”康安回答。

    “不要总是工作，今天第一阶段聚餐没有去”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是吗，我也不喜欢”刘文乐回答道。

    “明天开始测试？”

    “对，我现在在做游戏故事的框架”康安认真的盯着电脑屏幕。

    “你选择的是什么故事？”刘文乐问。

    “我喜欢古代故事”

    “为什么喜欢古代”他继续追问道。

    “因为古代的人很悲惨，我想要去拯救”

    康安的回答让刘文乐倍感惊讶，他似乎明白了王晴晴的那个答案。

    “我之前也有个朋友，很喜欢古代”刘文乐说道。

    康安没有接话，认真工作着...

    刘文乐轻轻一笑，准备要走。

    “理论测试记录，康安，开始”

    程序不断的滚动，最终绿色的成功字样显示出来。

    “好了，下班啦”

    “我来关机好了”刘文乐说道。

    “可...”康安欲言又止。

    康安和刘文乐说再见，刘文乐望着康安的背影。

    房间内只剩他一人。

    刘文乐看到启动键。

    “X2的系统优化比我做的好”刘文乐感叹道。

    刘文乐按下启动键，随后自己推着轮椅来到终端台。

    他熟练的戴上头盔，和自己X1测试的一样。

    “看看里面如何”

    他拿出檀香水，喷在四周。

    刘文乐闭上眼睛...

    ...

    黑暗...

    纯粹的黑暗...

    ...

    此时的康安刚准备走出电梯，突然电梯门停了。

    他的手表传来警报信息：F区过载

    康安走楼梯飞奔回测试房。

    刘文乐闭着眼仰在座椅上。

    他仔细检查着代码...

    突然双腿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康安与小金组长通话，望着戴着头盔的刘文乐。

    “喂！组长，电涌了，电涌了！”

    “快关机啊”小金回答道。

    “董...董事长在链接”

    康安丢掉电话，蜷缩着身子，看轮椅上的刘文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