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修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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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皆大欢喜

    高台上的主持人再次宣布着“张天才,任地府鬼差职位。”

    观众们发出了喝彩与鼓掌,反正掌声和喝彩又不要钱,给一个地府公职人员也不亏。要是自己在显眼一点,被张天才看中,那飞黄腾达的日子不久来了嘛。

    茫茫观众中,总有几个异类。其中一个坐在刘大胆旁边的观众,更是竭尽全身力气,用力的鼓掌了起来,声音之响,在海浪般的鼓掌声里,都有不少人注意到回头瞻望。那观众脸都涨红了,手都要冒烟了,抬头一看,台上微笑的张天才根本就没注意他,恨得那个观众脑海里无数种想法想处理他。

    众人都在欢呼,唯有刘大胆闷闷不乐了。他脑海里别的想法没有,就一个:“自己和张天才分道扬镳,再欣赏时,可就没有这般志同道合的朋友了啊。”

    张天才从台上走了下来,坐到刘大胆身旁。余光里,刘大胆侧向自己的头,伸出手,张开嘴,欲言又止。

    “大胆,遇到你我很开心,可是……”

    张天才话都还未说完,刘大胆一语惊人:“爸爸。”

    张天才傻眼了,更是懵了:咋回事?

    “爸爸!”

    刘大胆的声音更加洪亮,甚至连身处自己上一排的人都听到了,小声的“哎”了一句。

    那一瞬间,张天才明悟了:纵使时间飞驰,纵使相隔万里,这个叛逆小子终于长大了。终于肯承认自己了!他想要挽留自己!

    作为一个现代人,思想前卫的现代人。张天才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个办法,来拒绝朋友之间的这种舐犊情深。

    “等等!”

    张天才站了起来,对着即将下台的主持人喊道。此时的他仿佛有着一站聚光灯一般,吸引了全体观众的目光。

    “我想要调到巡逻去。”

    评委席上的清莲道士若有所思的看着张天才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在他看来鬼差这么好的职位,任谁得到后都会引以为傲,倍加珍惜,可是此时的张天才反而是有着一些嫌弃。

    清莲道士永远不知道一句爸爸的含金量有多大。

    张天才指了指坐在一旁泰然处之的刘大胆说道:“因为我的朋友刘大胆是巡逻,我想要调到巡逻去与刘大胆并肩作战。”

    无情并非铁石心肠,有情岂是动作凛凉。

    清莲道士道士有些感动。千百年来,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宁愿放弃高官厚禄,而选择和朋友一起的鬼。他扒拉着并不存在的胡子,对张天才投出赞许的目光,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既然你们两位如此,那好,老道士我就成全你们。”接过主持人的话筒在扩音器的加持下宣布着:“张天才,我很欣赏你,我有一个礼物给你。明天早上让黑无常带你来我这。”

    全场爆发无尽的掌声,倒不是老道士讲话有多精彩,它们为的是张天才的有情有义。

    地府并非没有人情味,只是遇到的人不对。

    张天才和刘大胆在万众瞩目下走出了故事会,来到大街上,两人向着互相捶了一拳,在大街上像傻子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黑无常带着墨镜在外面等候多时,看着两人如同智障的行为,下车走过来问道:“你们两任的什么职位?”

    “我是巡逻,刘大胆也是巡逻。”

    “哇,你们两个有点差劲啊!”黑无常一脸嫌弃,“单纯讲讲故事,就能获得的鬼差,你们都得不到。”黑无常转身就要走。

    “等等!黑老大!”张天才凑附过来,一脸谄媚,“帮我个忙呗!”

    黑无常顿时大感不妙:“干嘛?”

    “我想领养瓷娃娃,我不知道走什么流程,你帮帮我呗。”

    张天才已经下定决心,要给瓷娃娃一个真正的家。趁着今天自己还没上任,早点办好手续。

    “哦?哦!”黑无常松了一口气,“行啊,那我先开车送你们回家去接瓷娃娃。”

    瓷娃娃是张天才在地府除了欣赏美景之外的最重要的精神粮食,一天没看到瓷娃娃,张天才就心神不宁,上楼的腿都有些哆嗦。

    打开家门,家里四处都很乱,不如自己走之前那样整洁,瓷娃娃的房间门闭合着。张天才心里感觉不妙,心脏在乱跳。他猛的冲了过去,站在门前,祈祷着打开门后,瓷娃娃睡在床上的模样。

    张天才蹑手蹑脚推开了瓷娃娃的房门,他屏住了呼吸,心跳在加速,血液在身体里蹦弹,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吱呀!”

    “呼!还好!”张天才松了一口气。

    瓷娃娃般的小女鬼或许是因为太过无聊,整个人歪躺着睡着了。粉红的裙子与粉嫩的墙纸衬托得小女鬼更加水嫩,睫毛在颤动,像是在跳着一支舞蹈,眼角挂着还未干的泪水。小嘴巴张开,嘴角流出口水,鼻子还时不时吹起几个泡泡,像是做着五彩斑斓的梦。

    张天才看到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却惊醒了小女鬼,小女鬼睁着大大的眼睛起身,满脸不可置信,一边哭的梨花带雨一边朝着张天才怀下钻去:“爸爸,你去哪呢?”

    一个生前就是女儿奴的张天才,真的对瓷娃娃没有抵抗力。瓷娃娃哭出来的那一瞬间,张天才仿佛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张天才庞大的躯干挡住了瓷娃娃,一边为她擦拭着润湿的眼泪,一边捏着她嫩嫩的脸蛋:“爸爸有事出去了一趟,爸爸现在回来了,乖!”

    “嗯,爸爸,我跟你说,我今天在家很乖咧!”瓷娃娃骄傲的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为自己今天在家的乖巧对着张天才邀着功。

    “好好好,我家瓷娃娃最乖!”

    怀里的瓷娃娃瘪着嘴,揉了揉自己的小肚皮,对着张天才撒着娇:“爸爸,可是我好饿啊!”

    张天才抱着瓷娃娃朝着楼下走去。因为大家都不会做饭,三人只好去外面吃点东西,虽然变成鬼之后,张天才一天也不是觉得很饿,但为的就是瓷娃娃。

    饭店里,张天才问着瓷娃娃:“瓷娃娃,你想不想跟着爸爸?”

    “瓷娃娃肯定要跟着爸爸啊,爸爸为什么会想这些?”瓷娃娃歪着小脑袋瓜,瞪大了眼睛回应着张天才,“是不是爸爸要抛弃瓷娃娃?”

    “好!好!好!”张天才没有回答瓷娃娃的下一句,而是声音由低到高,开口连说了三个好字。

    吃完早饭的三人,坐上着黑无常的车开向城市中心。

    开着车的黑无常问道:“张天才,你真的想好了吗?”

    抱着瓷娃娃一脸宠溺的张天才抬起头来回道:“想好什么?”

    “领养这件事情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要是以后你不喜欢瓷娃娃了,她该怎么办?”

    “哼”瓷娃娃扬起精致的小脸,“爸爸会爱我一辈子的哟。要是爸爸敢喜欢别的女孩子,瓷娃娃就……就……”瓷娃娃想不出狠话,涨红了脸蛋,格外可爱,张天才忍不住亲了上去。

    “哈哈哈”黑无常笑开了花,“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车子很快开到了目的地,黑无常介绍起来:“追魂司,地府的一个行政机关,建立在酆都。管理阴间,也抓捕阴间逃到阳间的鬼,也管理领养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是一条笔直的路,旁边都是些办公间。黑无常带着三人缓缓走了进去,一个个身着黑色皮衣,眼带墨镜的路过时,对着黑无常问好。来到路尽头后,黑无常走进一间办公间,许久之后,打开一线门缝,对着张天才摇了摇手,示意让他带着瓷娃娃进来。

    “我先给你讲讲领养程序。一,先要看看你的审判,还要看看你女儿的审判。二,做好心里准备,等等还有考题哦。”

    “什么,考题?”

    “是啊”黑无常点了点头,“为人父母都不需要考试的话,地府怎么确认你会对孩子好还是坏?”

    “好吧,快带着瓷娃娃进去。”黑无常指着办公间里后面的门说道。

    张天才牵着瓷娃娃的小手步入其中。

    “您是张天才先生吧!”

    睁开眼,张天才发现面前一个工作人员正隔着玻璃与自己讲话,他回答道:“是的,我是张天才。”

    “您给孩子取名没有?”

    “没有吧,瓷娃娃算不算?”

    “不好意思,张先生,我们地府取名字,要跟着父亲姓或者母亲姓。您可以现在想一个。”

    “嗯……”

    “张先生你要是不知道取什么名字,我们这有许多可供选择的名字哦。”

    张天才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白色纸张,放眼望去,什么张卿尘,张濡玉,张萍敏多如牛毛。这一分钟,张天才选择困难症犯了。

    “叫张卿尘太俗气,叫张濡玉太老套,等等,张择惢!对!就叫张择惢!”张天才望着纸张底部一行“张择惢”泛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于是脱口而出。

    “好的,张先生。请你和小朋友到后面来,我们会检查你的审判,和孩子的审判。审判后,有几道我们精心为你准备的题和游戏,等着你。”

    一个仪器放在后面,像是一颗巨大的胶囊,前面是敞开的盖子。张天才站了进去,盖子缓缓合上,眼前一黑,一分钟后,张天才便被放了出来。

    轮到瓷娃娃时,进去半个钟头,也没有出来。张天才有些着急的问道旁边的工作人员:“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工作人员也蹙着眉,不知作何解释。张天才正要上前扒开仪器,盖子却突然打开,瓷娃娃蹦蹦跳跳的出来,牵着张天才的大手:“爸爸,刚才里面好黑哦!”

    说完皱着脸,一副要哭要哭的表情,让张天才怜爱不已,蹲下来安慰着她。

    另一个工作人员拿着一张报告单走了出来,一脸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张先生,让您久等了。您的审判没有问题,这个小女孩我们这里查不到她在地府的生平,或许要去轮回镜那里,才能找到答案。”

    “会不会耽误我领养?”

    “哦,不会的,张先生。你可以先领养,再去轮回镜那里。”

    “那好,劳驾您带我先去做题吧。”张天才站了起来,牵着瓷娃娃跟着工作人员走去。

    一个座位上,上面放着白色的纸张,纸张顶部上写着“地府优秀模范父母考试”。张天才放眼试题的第一题就犯了难。

    只见第一题题目为“子女和老婆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答案a:子女,b:老婆”

    张天才快速在答案a上划了勾。

    第二题:当您的子女和老婆产生矛盾时,您会这么样?

    “答案a:偏向老婆,答案b:偏向女儿,答案c:选择自尽。”

    “赶紧选c”这是张天才内心的最高呼唤了。

    “嘟嘟嘟!”

    张天才座位上的闪出红色的亮光,发出声音。一个冰冷且陌生的女人开口说道:“作为一个男人,要有责任心,第二题错,考试继续。”

    张天才面对这种世纪难题,心里有三个字的金言玉句不知当不当讲。

    向下望去,命题不是老婆和女儿,就是父母和女儿,种种难题,把张天才都整不会了!

    时间飞逝,刘大胆和黑无常等了好久,张天才终于出现了。

    只见张天才牵着蹦蹦跳跳的瓷娃娃走了过来。张天才双眼无神,行走无力,宛若行尸走肉;面部僵硬发黑,缄默的话都说不一句;曾经那么一个活泼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麻木不堪?

    黑无常走了过来,扶着张天才问道:“你小子咋了?怎么跟要死了一样?”

    张天才苦笑着回应:“今天真是皆大欢喜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