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头，你做皮货生意多久了？”张望跳下平板车，走到前面接过老钱手中的皮鞭，替他驱赶起毛驴。

    “多久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打懂事我就跟着家里在这大山里四处跑了。”老钱坐在板车前面，将腿一盘，从腰间拿了袋旱烟抽了两口说道。

    “那您就没想着做些其他营生啊。”张望几乎本能的就想忽悠老钱。

    “嗨，你小子，又想歪点子了是不是。”老钱没好气的看了眼张望。

    “你以为我们不想做其他的营生啊？我们附近十几个村子，都指着大山过活，你们村打猎，我们村做皮货，每个村有每个村糊口的活计，你做其他的营生，让其他村子怎么活？”老钱又抽了几口，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和张望解释着大家约定俗成的规矩。

    “呃，这样啊。我说老江怎么总不听我的呢。”张望闻言一愣，合着自己这么多年没成功是因为这个啊，怎么也没人给自己说道说道呢？江松该不会故意的吧？

    “嘿嘿，你啊，出去走走也好，咱们这些村子祖祖辈辈到现在也就这样了，想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以后当了捕快，别忘了咱这些村民就行。”老钱似乎看出了张望的心思，敲了敲烟锅嘿嘿笑道。

    山路曲折，两人轮流赶着驴车走了一天，速度比步行也快不了多少。临近傍晚，才走到老钱所在的村子。

    在老钱家蹭了顿饭，两人也没有多做停留，将皮货转移到了一艘小船上，顺着河流就又上路了。

    “歇着吧，到乡亭得明天下午了。”船不大，张望和老钱再加上皮货，几乎已经是这艘船所能承载的极限了。老钱似乎一点不担心船会偏离行道，撑着竹竿将船往河中间一推，便任由它顺着河水自己行驶，而他则随意的拉起一块兽皮盖在了身上。

    “您先歇着，我下河洗个澡。”张望白天捂了一身汗，身上黏黏糊糊的实在有些难受。

    “嗯，别离船太远。”河流不宽，水流也不急，所以老钱也不担心张望，随意嘱咐了一句便扭了扭身子，眼睛已经闭上准备睡觉了。

    “唉，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该选哪位小说主角的模板好呢？”下河扑腾了一阵，张望顿感清爽无比。往皮货上一躺，看着璀璨星空，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星河横挂，波光闪烁，一叶孤舟顺溜而下，缓慢平稳的顺着河流悠然远去。

    “你这臭小子，洗完澡也不穿衣服。”第二天一大早，张望正做着美女环绕，左拥右抱的美梦，直接被老钱一脚给踢醒了。

    “到哪了？”张望迷迷糊糊起身，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船上。

    “哪也没到，赶紧把衣服穿上吃点东西。”老钱没好气的再次催促道。

    “嘿嘿，都是大老爷们，有啥好害羞的。”张望嘿嘿一笑，不慌不忙的舒展着身子，直接站在船头释放了积攒一夜的陈酿。

    “哎呦，这是哪家的小伙子啊，挺有料的啊。找媳妇了么？”就在张望闭目享受间，一阵调笑声却是从岸边传入耳中。

    “老钱，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张望一惊，却是见河边几个正洗衣服的村妇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河流不宽，双方相隔也就十几米的距离。张望就是再厚脸皮，此时也是闹了个大红脸。连忙缩回身子慌忙的将衣服披在身上。

    “哈哈，你小子，别尿到皮货上啊，刚提醒你你不听，这时候来怪我了。”老钱见张望的窘态顿时大笑着调笑起他来。

    “老李，接货了。”赶路是极其乏味的，又经过大半天的漫长漂流，小船终于是抵达了乡亭附近的码头。老钱远远的就冲着码头上的一群人呼喊着。

    其实说是码头也不准确，因为实在太小了，估计再大点的船都靠不了岸。

    “呦，这是你家小子啊？长得挺壮实啊。”船只靠岸，一名干瘦老头不慌不忙的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瞄了眼张望有些意外的看向老钱。

    “我哪养的起啊，这是江松家的，来乡亭准备应聘捕快的。”老钱一边收拾皮货，一边回道。

    “应聘捕快？那不是赶上了么？乡亭刚好有个看捕快退了，这两天正招募新捕快呢。嘿，还别说，跟江松那小子长得真像，这块头长得真壮实。”老李眉毛一挑，随即又打量了张望几眼。

    “像个毛线啊，你跟着老江整天撞木桩，你也长这样好么？”张望翻了翻白眼没有说话，在外面还是给老江留点面子的好。

    “那还真是赶上了，张望，你小子运气不错，走，一会儿我送你去亭衙。”老钱闻言也是一乐。

    张望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好歹也是关系户，还需要这点运气么？

    “老江应该给你安排好了吧？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以后当了捕快，记得多给老百姓干点实事。”帮老钱装卸完皮货，老钱一直将张望送到亭衙门口，毕竟是管家衙门，老钱畏缩着没敢进去。在门口交代了一番张望便准备回去了。

    “麻烦您了，回去让老江给您送两条野猪腿补补。”张望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倒不如两条野猪腿来的实在。来的时候船只可以顺溜而下，但回去就要费力气了。昨天在老钱家蹭饭，他们的伙食并没有自己家的好，正如老钱所说，每个村有每个村的营生，老钱所在的村子真的没见到谁家打猎的。

    送走老钱，张望扫了眼热闹但不算繁华的街道，微微呼了口气，转身便准备进去亭衙。

    “亭衙重地，闲人不得进入。”张望刚走近亭衙门口，一旁门房却是走出一名腰挎长刀的青年汉子。汉子浓眉大眼，鼻阔嘴宽，腰背雄壮跟一头蛮牛似的，深青色捕快劲装被撑的像紧身服。个头更是比张望要高半截，几个跨步便挡在了张望面前。

    “大哥，你不去打篮球真是可惜了。”张望只觉眼前一黑，大个汉子像小山似的就压了过来。他个头在村子里已经算高的了，虽然没具体量过，但一米八该是有的，但在这汉子面前，真就跟小孩似的。

    “什么球？报官去敲申冤鼓，没事儿闪一边去。”青年汉子不明所以，指了指一旁有些破破烂烂的申冤鼓再次呵斥道。

    “那个，我是来找王连程王捕头的。”张望咽了口唾沫，这汉子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他真怕对方一个冲动直接把自己给扔出去。张望连忙从怀里拿出老江给自己的信封抬手在汉子眼前晃了晃说道。

    “大个，什么事？跟你说多少回了，说话不要那么凶。”就在此时，衙门内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头儿，他说是来找你的。”汉子闻言顿时转身，挠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说话还是显得凶神恶煞。

    “哦？你是？”大个身子挪开，张望这才看到他身后的中年男子，男子膀大腰圆，手臂粗壮，简直就是换了头的江松啊。呃，貌似也像换了头的自己。

    “王叔，我是江松家小子，我爸让我来找你的。”张望见找到了正主，连忙自报家门套着近乎。

    “你个傻大个，没见是我家大侄子来了么？走，叔带你进去。”王连程闻言没有理会张望，而是猛的一蹦三尺高，一巴掌盖在了大个汉子头上。随后骂骂咧咧两句，这才拉着张望向衙门内走去。

    “你小子啊，一看你这块头我就知道是老江的种，这么多年了，老江终于肯低头来求我了。”王连程拉着张望走进一间侧房，这才认真的上下打量起张望。

    “呃，那个王叔，我是捡来的，这次我爸是想让我在亭衙找个营生，这是他给您的信。”张望一愣，不得不开口解释了一番。他的名字是江松在他懂事以后让他自己起的，张望自然是想用自己原来的名字，只不过现在却是不得不和人解释这个问题了。张望也没有直接提要来当捕快，毕竟事先没有沟通，自己也不知道这王捕头和自己老爸的交情到底有多深。明说自己的目的有些不太合适。

    “呵呵，这老江，还是舍不下脸面来见我，还写信，他能识得几个大字就学人家写信？”王连程没有介意张望的身世，接过信封一边打开一边絮叨着。

    “应聘捕快啊，这不是巧了么。走，我带你去找亭长。”磕磕绊绊的读完老江的信，王连程顿时大笑起来。说罢便拉着张望向亭衙正厅走去。

    “哦，你家的亲戚？嗯，块头挺壮实，也修习的憾山靠吧？明天一块参加考核吧，你是主考官，你做主就行了。”亭长是个头发已经花白的干瘦老头，与老钱老李等不同，他们虽然干瘦但却精壮，但亭长却是一种老迈的干瘦。听王连程讲完，耷拉着眼皮挥了挥手便将这事应了下来。

    “王叔，这里面有什么说道么？为什么说我赶上了啊？”走出正厅，张望不懂就问，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哈哈，你要是平时来找我，我虽然也能让你当捕快，不过只能当协捕，当满三年协捕才能正式升任捕快，不过现在正好有一个空缺，按照规定我们要进行招募，协捕和寻常百姓都可以来应聘，不过一般都是从协捕里选人顶上。除非有特别出众的，我们才会招进来，就像门口那个傻大个，他就是直接招进来的，但现在你来了，我又是主考官，这好事自然是要落到你头上了。”王连程大笑着拍了拍张望的肩膀，解释了一番其中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