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你不会。”海汐月掩面轻笑，似乎十分笃定。

    “那可不一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我缺钱了，嘿嘿。”苏铭一副奸商特有的表情，笑道。

    “我水族圣女可有映照人心的能力哦。”

    “好吧。”

    “师父，你是完全把我当空气是吧？”周烨在身后小声嘀咕道。

    苏铭战术性地咳嗽两声，将周烨拉到一边说道：“你觉得汐月这姑娘怎么样？”

    周烨站直身子，一脸严肃地说道：“师父，要我说实话吗？我觉得……她当我师娘应该没问题。”

    苏铭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他一脚，回头看了一眼海汐月，说道：“你怎么这么木呢？我问你觉得怎么样？汐月姑娘可是神明之后。”

    “不不不。”周烨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那不行，师父您老人家自己收了吧，别拉我下水。您也不看看人家姑娘，直接无视我了。”

    “……”

    “嗯，内个……我听得见。”海汐月笑吟吟地说道。

    苏铭咳嗽两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盘腿一坐假装开始修行。

    周烨不禁腹诽师父不讲义气，转过头摸出木杆装模作样地钓起了鱼。

    此时的边关，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虽然坐忘境的王泊带着众人赶赴支援，可法阵之内有大食与漠北两国几乎所有的修士，阵法外竟有圣人级大妖压阵。

    最令他们气愤的，是几大家族的态度，皇族与苏家修士可谓是尽数出战，但崔家崔旭一门与曹氏两族非但不派一人，还趁着王家镇守北疆的功夫，蚕食起了王家产业。

    为此，帝启三次亲临曹家，严厉警告两位家主，他们才稍稍有所收敛。

    最令王泊想不通的是，大食与漠北修士居然真的在拼命，这十分不合理，但苦于作战多日未曾俘虏一人，一时半会还无处探寻原因。

    修士的战场一时陷入了胶着状态，双方谁也占不到便宜，只好暂时按兵不动。

    一夜时间匆匆而过，苏铭叫醒不知何时睡着了的周烨，准备继续向西游历。

    趴在竹筏上睡了一夜的海汐月听到动静，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看到两人准备离开，海汐月不知从哪搞来一个小包，斜挎在肩上，不等苏铭说话，轻盈地走到苏铭身后：“苏公子，我们走吧。”

    “额……不是，你跟着我们干嘛？咱们认识还不到六个时辰！”苏铭顿感头疼，能与这种大族交好自然是好事，但此行的目的是寻找突破的契机。

    收下周烨这个徒儿已是意料之外了，再带着这个心思单纯的水族公主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我不管，我和你们一起走，带着我嘛……”海汐月抱着苏铭的胳膊撒起娇来。

    “停停停，公主，你放过我苏铭吧！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苏铭苦着脸说道。

    “这个嘛，很简单啊，水神说过，听从自己的心，在你身边，我总有一种莫名的心安感。”海汐月咬了咬嘴唇，思索道。

    这算什么理由，苏铭没辙，向周烨投来求助的目光。

    未曾想，周烨这个没良心的假装看不见，仰头看着天空，嘴里轻轻吹着口哨。

    “诶？不对，苏公子你说你叫苏铭？可是河西苏家的苏铭？”海汐月眼睛一亮，踮起脚尖凑近苏铭问道。

    “对啊。”

    “真的吗？那太好了，原来你就是水神所说的应命之人。”

    苏铭听得一头雾水，硬是一句话都插不上。

    海汐月自顾自地说道：“嘻嘻，太好了，本来父皇叫我来神州就是找河西苏家的苏铭，没想到在这里就遇到了，还被你救了下来。前几日解签，水神还告诉我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母亲果然说得没错，缘分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一旁的周烨一脸敬佩地看着苏铭，不愧是他的师父。

    “啊，这……”苏铭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呐，你看，这是海灵珠，水神飞升之前只留下了两颗，父皇让把这颗给你。”海汐月说着，给苏铭手中塞了一颗水蓝色的珠子。

    海灵珠手感颇为清凉，澄澈如水，正当中一个古老的神文，按周围江流的共鸣来看，大概是“水”字。

    海灵珠一放入手中，苏铭顿感神清气爽，内心平静如水，杂念消散，念头通达。

    “我不能收。”苏铭摇了摇头，将海灵珠递了过去。这玩意可助人静心凝神，显然不是凡物。

    无功不受禄，有些东西，不能随便收。

    “那不行，父皇说了，这颗一定要给你，条件嘛……是你得照顾我。”海汐月轻轻一跃，躲到一边，歪头一笑。

    苏铭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海汐月此时开心的像个孩子，挽着苏铭的胳膊傻傻一笑：“走吧走吧。”

    “我有个问题。”苏铭盯着海汐月的脚，忍不住问道，“公主你不穿鞋走路不硌脚吗？”

    “什么嘛，叫我月儿就好，我们海里是不需要穿鞋的，海神宫也没有鞋子。不过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些难受。”

    苏铭轻声一笑，在海汐月脚下，缕缕灵气汇聚。

    自江南一路向西，进入南疆地界，这里自古便是一片蛮荒而又古老的土地。

    在这里，苏铭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体型庞大，行动时地动山摇的象；潜伏在水中，等待猎杀的鼍龙；身长数十尺，可吞噬水牛的巨蟒……

    传闻此地有一古族，他们会饲养各种毒虫，以特定手段炼制成一种叫做蛊虫的东西。据说驱使此物可杀敌于无形，苏铭猜测大概是外界无药可医的奇毒罢了。

    苏铭可不想和这些人产生瓜葛，带着周烨与海汐月飞了一圈便匆忙向北飞去，离开了此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要知道，南疆是刘家的地盘，可连刘有光这种老狐狸都不愿和南疆这些驭蛊之人过多接触，苏铭自然得小心应付。

    自南疆腹地再往北四百里便是蜀地。此地四面环山，入蜀之路又是各种艰难险阻，自古以来便与外界相互隔绝。

    不过对修行者来讲，这些都是小问题，轻轻松松就能御剑出入蜀地。

    这大概也是蜀地多有剑仙传说的原因吧。毕竟出入此地都得御剑，翻山越岭的凡人自然会有剑修遍地的错觉。

    红日西坠，天色已然不早，苏铭登上附近最高的一座山。

    虽说是山，但这些山体有如从天而降的一根根石钉，陡峭得离谱。

    正应如此，嗜血的野兽定然爬不上来，正好让周烨和海汐月两个孩子在云海间安安稳稳地休息一下。

    夜幕落下，御剑对体道期的他们灵力消耗极大，两人忍不住倦意沉沉地睡去。

    苏铭闭目盘坐在山崖边，海灵珠悬浮于身前，溢出丝丝缕缕的水蓝色雾气钻入他的眉心。

    苏铭内心空明，意识似乎回到了苏家，又重新踏过了这一路，北方的万山红遍，江南的蒙蒙烟雨，南疆的原始灵动，蜀地的崇山峻岭……

    一路上的众生万相，或欢喜或，或悲痛，或迷茫，或绝望……人人皆在此番红尘中争渡。

    苏铭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这一刻，他仿佛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无我，无物，无想，无念。

    苏铭心有所感，坐忘即是与天地交感，看破众生疾苦，意识与自然相合，忘却己身。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以空明之心关照万物。”谓之“坐忘”。

    苏铭脑海中，四方天地中的一切变得极为清晰。

    在一瞬间，他似乎化做了这一片天，看得见万里云海流转，听得清山间清风拂过，闻得到山脚空气中淡淡的花香……

    同一时间，苏铭体内的气海开始翻涌，天穹中先是垂下几条秩序神链，紧接着，紫色的雷霆之力与蓝色的水元素之力汇聚成型，绕着苏铭的元神开始不断盘旋。

    “我靠，大晚上你小子搞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混沌之海暴动，雷灵正躺得惬意，冷不丁背后一道秩序神链突现，直接将他劈飞了出去。

    “突破了？这小子可以啊。等等？这是雷之本源和水之本源？！”见多识广的雷灵此时也是极为惊讶。

    坐忘境界，修士会领悟一定的自然之力，但正常来讲只会领悟一种，苏铭刚开始便能领悟两种本源之力，实属罕见。

    雷灵想不明白，这雷霆之力他能理解，但这水之本源是哪来的？海灵珠虽说厉害，可依旧没这本事。

    在雷灵眼皮底下，又一团无形的气流凝聚，与先前两种本源共同环绕着元神。

    “这是个什么怪物？金，木，水，火，土，风，雷，光八种基本元素之力刚开始就能领悟三种？”雷灵震惊之余，忙从气海里跑了出来。

    可使用自然之力的坐忘境界自然得承受天罚，雷劫虽说对雷灵无效，但是……这不代表被雷劈他不疼。

    “轰隆！”云海之上，庞大的血色劫云汇聚。

    睡梦中的两人被雷声惊醒，苏铭嘱咐两人再此等候，身形刹那间消失不见。

    周烨遥望着远处令人心悸的劫云，眼中尽是担忧。海汐月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方向，海神宫经常有人渡劫，却从未有过如此声势浩大的天劫。

    令几人没想到的是，雷声足足响了半个时辰才渐渐平息。

    抗过几乎必杀的紫金雷劫，见识过杀伐之雷的苏铭面对这坐忘天劫倒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毕竟，这雷劫和上次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话虽如此，这一劫渡得也极其煎熬，足足二十七道天雷……

    苏铭发誓，谁要是再和他说坐忘三道雷，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