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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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死对决

    于西南与周必成秘密接头。

    两个人,在一个茶楼的雅间。

    两人甚至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于西南:“我们想拟定一份刺杀名单,按照计划铲除,达到震慑敌人的效果。”

    周必成:“你心中有些什么人选?”

    于西南:“第一个警备司令部司令秋山大郎;第二个目标警察署署长山本;第三个目标宪兵队队长宫本久长;第四个目标汉奸黄仁礼市长;第五个目标警察署情报科科长田美玲;第六个目标大汉奸徐东洋;第七个目标治安维持会会长黄金牙……”

    周必成:“这些人都该杀!”

    于西南:“要杀这些人,都不容易,相对容易一点的是徐东洋和黄金牙,但杀两人的效果不大。死了一个徐东洋或者黄金牙,还会冒出另外一个李东洋和张金牙……”

    周必成点了点头:“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徐东洋一心赚钱,在东湖沿岸,纸坊镇一带种植罂粟,在市区开了多家烟馆,大发国难财。这样的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过呢,我们正好可以利用徐东洋的大洋贸易公司,为抗战服务。”

    于西南不动声色:“秋山大郎,山本,宫本久长三个日寇,选一个先刺杀。”

    周必成:“警察署署长山本吧!”

    于西南:“成,如果有条件,连田美玲一起铲除。”

    周必成:“根据我们的情报,得知田美玲和徐东洋曾经在日本同居过,还有一个女儿。后来田美玲甘愿给姚长枫当三房太太,和徐东洋分手。她依靠姚长枫的社会关系,才坐上了警察署情报科科长的位置……不过这跨度也太大了点,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怎么突然就搞起了情报?”

    于西南:“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姚长枫是汪精卫身边的人,非常低调,神出鬼没。他早年在日本,会不会已经被日本情报机关收买?而今二十多年了,一个人什么样的变化都能说得过去。”

    周必成:“你的意思,姚长枫早就是间谍,为日本服务,并把田美玲培养成间谍?以前是偷偷摸摸,如今是正大光明?”

    于西南:“应该说他在幕后,田美玲在台前。”

    周必成:“如此说来,姚长枫应该来到武汉了,可我们一直不知道情况而已!”

    于西南:“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要不,我们军统也不至于损失惨重……”

    周必成:“倘若如此,姚长枫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们可以分两个行动计划,铲除山本的计划不变,另外跟踪田美玲,看她和什么人接触的时候最多……”

    于西南:“可行。”

    两人各自端茶,周必成品了一口茶,问道:“你们内奸‘夜猫’有眉目没有?”

    于西南面色凝重:“还没有。”

    周必成:“内奸不除,永无宁日。”

    于西南:“这次行动,我们对外放出风声铲除秋山大郎,实际目标却是山本,看能不能引蛇出洞。”

    周必成:“多多小心。”

    于西南回去之后,让马中阳给手下下达任务,收集情报,跟踪日本警备司令部司令秋山大郎。

    马中阳一愣:“于队长,秋山大郎工作地点在警备司令部,住宿也在军事管理区之中,兄弟们跟踪不容易,要得手更不容易。”

    于西南淡淡地道:“杀一个秋山大郎,比杀一百个鬼子士兵效果更大。更何况,我们现在行动不方便,能有一次行动,就要整出一点动静来,让日本鬼子害怕。”

    马中阳:“我明白了。”

    马中阳转身出去,于西南看着他的背影,等他走出门的那一刹那,于西南道:“等一下。”

    马中阳回头:“队长,还有什么事情?”

    于西南:“叫白家山到我这里来一下,我有另外一个任务交给他。”

    马中阳:“是。”

    白家山三十岁,一身钢筋铁骨,以拉黄包车为掩护。于西南交给他的任务是监视,跟踪山本。

    之后,于西南秘密和周必成联络了几次,商量一些行动细节。

    警察署,田美玲来到山本大佐办公室外:“报告!”

    山本大佐:“请进。”

    田美玲进入办公室,把一份电报放在山本大佐的办公桌上:“大佐阁下,这是刚刚收到的情报。”

    山本大佐拿起电报,电报上一行字:行刺秋山,山本。夜猫。

    山本大佐拿起电话:“请乔大先生来。”

    只片刻,乔大先生来了。乔大五十多岁,两鬓斑白,干瘦,戴着眼镜,看起来一个毫不起眼的老头子,实际上,他是山本大佐特意从南京带来的智囊,在警察署担任机要秘书,吃住都在警察署内,低调神秘,不为外人所知。

    山本大佐:“乔大先生请坐。”

    乔大先生也不客气,坐在椅子上。田美玲从办公桌上拿起电报,递给乔大先生:“乔大先生,军统,共产党在策划行刺秋山大郎中将阁下和山本大佐阁下的行动。”

    乔大先生接过电报,虽然只有一行字,他却看得特别认真,仔细,仿佛要从空白的纸张之中看出什么端倪。

    山本大佐,田美玲都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

    乔大先生看了很久,慢慢放在身边。他推了推眼镜架子,眼睛之中射出一股冰冷的锋芒。然后他微微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田美玲:“乔大先生……您有什么看法?”

    乔大伸出干瘦的手指,微微摇了摇,良久,他才淡淡地说:“小田,你还是太性子急。”

    田美玲显得恭恭敬敬:“先生教诲得对。”

    乔大先生缓缓地道:“军统,共产党大手笔呀!居然要对秋山大郎中将阁下下手?”

    山本大佐:“还有我!”

    田美玲看了乔大先生一眼,低声说:“乔大先生,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军统第一个目标是秋山大郎中将阁下,第二个目标是山本大佐阁下。”

    乔大先生:“错了,军统的第一目标是山本大佐,他们侦查秋山大郎中将阁下的情报只不过是故布疑阵而已!”

    山本大佐有些愤怒:“这些可恨的毒蛇,只会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偷袭,根本没有勇气和我们较量。”

    乔大先生:“大佐阁下,他们不会得手的,不过呢,他们会把目标转移到宪兵队的身上,宫本久长轻易不会被刺,但他的几个手下,就很难逃脱了……”

    山本大佐:“乔大先生有什么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

    乔大先生神色平静,缓缓地道:“大佐阁下,老实说,我没有什么办法把军统,共产党一网打尽!因为他们吃过太多的亏,损失巨大,如今都保持单线联系,只有行动的时候才会聚集在一起!我只能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消灭……”

    山本大佐:“只要能消灭他们,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行。”

    乔大先生:“而且,要消灭他们,需要的是机会。”

    田美玲:“乔大先生,我们还需要一个什么机会?”

    乔大先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赐良机才行。把情报转给警备司令部秋山大郎中将阁下和宪兵队,特别是宪兵队,让他们提高警惕。”

    田美玲:“是。”

    秋山大郎得知情报,淡淡一笑,没放在心中。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成为军统的刺杀目标,毫不为奇。不过呢,以他身边的保卫力量,要刺伤他,没那么容易!

    宫本久长得到情报,哈哈一阵大笑:“我等的就是他们的出现!谁杀了谁,还很难预料呢!”

    话虽然如此说,他却不敢怠慢。精心安排身边的防御行动。

    在军统对秋山大郎,山本进行跟踪,监视,收集情报的时候。周必成也没有闲着。周必成现在最担心的是宫本久长请来的两个狙击手大桥中尉,小林中尉。这两个人对张飞龙,凌若冰的威胁巨大,也威胁着行动组所有人的性命,必须先除掉他们。可这段时间,大桥中尉,小林中尉神出鬼没,行踪不定。

    周必成急切需要大桥中尉,小林中尉的行踪,然后制订行动计划,除掉两人。张飞龙,凌若冰深居简出,他们在耐心地等待着周必成的消息。

    肖向东匆匆来到周必成的住所,展开了刚刚收到的情报:宫本诱敌之计,目标在徐神针医馆楼顶附近!钉子。

    周必成眉宇之际有了些喜色:“终于有消息了。”

    肖向东却一脸疑惑:“队长,宫本的什么诱敌之计?”

    周必成淡淡地道:“张飞龙,凌若冰两人的存在,无疑是对日军最大的威胁,宫本久长想除掉他们,比想除掉我们和军统更迫切!”

    肖向东:“然后他设了计策想引诱张飞龙,凌若冰二人?”

    周必成:“是。”

    肖向东惊讶地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是个陷阱,难道还要让张飞龙,凌若冰跳下去?”

    周必成摇头:“当然不要他们跳陷阱,我们现在最紧要的对手是大桥中尉,小林中尉。我们已经知道了大桥中尉,小林中尉的行踪,成功的机会就多了一半……”

    肖向东恍然大悟:“对呀!这些天,宫本久长到徐神针医馆会徐东洋的时候频繁起来,一般一天一次,原来是给我们下了个圈套。”

    周必成微微一笑:“宫本久长知道,他是我们刺杀的目标。他故意频繁地会徐东洋,引诱张飞龙,凌若冰出现。实际上,大桥中尉,小林中尉就埋伏在附近,以逸待劳,一击致命。”

    肖向东:“阴险。”

    周必成:“我去通知张飞龙,凌若冰他们。”

    张飞龙,凌若冰得到周必成的情报,知道了大桥中尉,小林中尉大概的位置,两人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要做的是先到实地查看地形。两人乔装打扮一番,扮成一对年轻夫妻,坐着一辆黄包车。拉黄包车的是地下党,和张飞龙认识,却不认识凌若冰。因为凌若冰行动的时候都蒙着脸,别人没见过。而今天出门的时候,凌若冰特意把眉毛画粗了些,脸上涂了粉,和真实的相貌相差很多。

    在马路上,他们遇到一队宪兵的盘查,张飞龙和凌若冰镇定自若,拿出良民证。日本宪兵仔细看了看,没有破绽,挥手放行。

    徐神针医馆旁边,是规模宏大的大洋贸易有限公司的总部。医馆对面有两家客栈:来福客栈,顺风客栈。许多家饭店,米铺,杂货店,茶馆。张飞龙,凌若冰下了黄包车,先进入一家面馆,要了两碗麻酱面,两个凉菜,一壶茶。

    张飞龙心不在焉地吃着面,眼光不时扫着对面的徐神针医馆。凌若冰心头忽然一亮:射击徐神针医馆最佳的位置,无疑是医馆对面的两家客栈里面,或者楼顶。大桥中尉,小林中尉想要狙击在旅社里或者楼顶上的枪手,他们的最佳位置在徐神针医馆楼顶,或者,旅社旁边的高楼顶上。

    凌若冰低声对张飞龙道:“我去对面看看,你到旁边看看。”

    张飞龙点了点头。

    出了面馆,凌若冰慢慢穿过街道,来到大洋贸易有限公司大门口。大洋贸易有限公司门口有看守大门的门卫,不让人随便进入。凌若冰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一侧的徐神针医馆。两个端着步枪的日本士兵站在大门两边,更不容易进入了。

    凌若冰在想如何才能到公司的楼顶,查看一番。

    身后传来脚步声。

    凌若冰本能地往旁边让了让。

    一个人重重地推了凌若冰一把,喝了一声:“让开!”

    凌若冰人没回头,本能地反手一扣,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只要她一拽,就能把人摔倒。但她猛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立刻松了手。并回头过来。

    十几个黑衣人簇拥着徐东洋从公司大门出来了。刚才推凌若冰的是一条黑大汉。此人负责开路,推凌若冰的时候,恼恨她挡路。见她回头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凌若冰看对方人多,假装示弱,一声惊叫,就跌倒了。

    黑大汉还要踢她,身后徐东洋忙喝住:“住手!”

    黑大汉忙说:“老板,这个女人不知道好歹,挡了我们的路。”

    徐东洋:“让开。”

    徐东洋快步走到凌若冰身边,凌若冰一手捂着脸,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害怕地看了徐东洋一眼。

    徐东洋:“对不起小姐,你伤着没有?”

    凌若冰摇了摇头。

    徐东洋伸出手来,要搀扶她。凌若冰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递给了徐东洋。徐东洋轻轻把她搀扶起来,又说了句:“抱歉,请原谅!”

    凌若冰让到了一边。

    徐东洋一行进入了徐神针医馆。

    凌若冰神情复杂,一直望着徐神针医馆的大门,人仿佛有些痴了。

    马路对面,张飞龙走到顺风客栈旁边的巷子,抬头往上看了看,正盘算着如何才能到楼顶看看。一个女孩手里提着一包点心从巷子之中款款走了出来。

    张飞龙看了她一眼,顿时愣住了,那美丽如花的脸庞,清澈如水的眼眸,飘逸的长发,纤细的身材,不正是徐淑媛么?

    张飞龙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徐淑媛也看到了张飞龙,虽然张飞龙化过妆,贴了小胡须,但她总感觉很熟悉。

    他是谁呢?

    张飞龙忙转身就走。

    徐淑媛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喊了一声:“飞龙……”

    张飞龙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没有回头,更没有停留,他飞快地走了……

    徐淑媛加快了脚步,张飞龙已经淹没入人群之中,不见了。徐淑媛在人群之中找寻了一阵,始终没有再看到张飞龙。

    徐淑媛回到了家中,一路走,一路回头张望。

    徐淑媛回到家中,看到一群保镖站在门外,知道父亲在家,她急急忙忙走向客厅。

    客厅里,徐东洋正在独自喝茶。

    徐淑媛:“爹……”

    徐东洋抬头看了徐淑媛一眼,有些诧异:“有事?”

    徐淑媛左右看了看,走到父亲身边,压低声音:“爹,我看见飞龙了……”

    徐东洋脸色大变:“啊……”

    徐淑媛以为父亲不相信,忙道:“我看见一个人,很像他,可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徐东洋神色严肃,低声道:“女儿,我们和他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从此以后,不要再提起他,知道吗?”

    徐淑媛沉默,点了点头。

    徐东洋轻轻叹息了一声:“也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徐淑媛微微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之中转动,欲言又止。

    吴妈从偏厅端着点心出来,看了两人一眼:“老爷,小姐……”

    徐淑媛笑了笑:“吴妈。”

    吴妈把点心放在茶几上,又看了徐淑媛一眼:“小姐,你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徐淑媛:“吴妈,我刚从街上回来,买了些点心。”

    吴妈爱怜地道:“想吃什么点心,给吴妈说一声,我给你做不就行了?”

    徐淑媛嫣然一笑:“吴妈,你这么忙,我就不给你添乱了,我回医馆去了……”

    徐东洋用手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点了点头:“吴妈,今天的点心不错,等一下宫本久长大佐阁下要来,你多准备一点。”

    吴妈:“是,老爷!”

    张飞龙意外遭遇了徐淑媛,躲开之后,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国破家亡的悲痛已经掩盖住了儿女柔情,他想起自己和凌若冰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铲除大桥中尉,小林中尉。他把对徐淑媛的一腔柔情都深深地掩埋在心中。

    顺风客栈是一栋五层高楼的民房,有一道楼梯,直通楼顶。张飞龙想到楼顶天台查看一下,他大摇大摆地走了上去,没有人注意到他。五楼到天台之间有一道铁栅栏门,上了一把铁锁,这是一个必经之路。打不开门,就上不了天台。

    张飞龙有些失望,心想既然锁了起来,自己上不起,别人也不能上去。正想返回,无意之中,看到了铁栅栏门里面有几个清晰的脚印。而且是日军士兵的军靴印子。

    张飞龙心中一喜。

    他悄无声息地走了下去。楼下,凌若冰刚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看到他之后,走到他面前,低声问:“楼上有什么发现没有?”

    张飞龙:“有,就是有一道锁,我们要找个铁棍撬开。”

    凌若冰:“不用铁棍,我们再上去看看。”

    张飞龙有些疑惑:“你会开锁?”

    凌若冰:“废话。”

    两人再次到了五楼和天台之间的铁栅栏门,张飞龙用手指了指里面的鞋印。凌若冰点了点头,她从头上拔下发簪,扭开发簪的一头,从里面倒出一根细钢丝,深入锁孔之中,轻轻拨动几下,锁就应声而开。

    张飞龙看得目瞪口呆:“你居然有这样的身手?”

    凌若冰眼神严厉,冰冷,示意他不要出声,两人开了门,悄悄上了天台。天台上,堆放着一些破烂的衣柜等杂物,地上,到处都有清晰的军靴印子。

    凌若冰:“大桥或者小林一定在这里隐蔽。”

    张飞龙:“他还会不会来?”

    凌若冰:“会!”

    张飞龙:“我们在这里等他?”

    凌若冰:“等!”

    张飞龙:“我们要不要回去拿武器?”

    凌若冰:“两人对付一个,用不着武器!”

    凌若冰判断得不错,这里正是小林中尉选择埋伏狙击的地方。一辆宪兵队的卡车开到顺风客栈旁边,小林中尉,大桥中尉从卡车上跳下来,分头行动。小林中尉选择的是顺风客栈的楼顶,大桥中尉选择的位置,则是大洋贸易有限公司的楼顶,彼此互相照应。宫本久长经常到徐神针医馆,他估计,共产党,军统要行刺自己,会在自己进出徐神针医馆的时候下手。而埋伏的大桥中尉,小林中尉早已经占据了有利位置,正好狙击凶手。当然,两人最想歼灭的是凌若冰,张飞龙。因为他们与之旗鼓相当,是难得的对手。

    小林中尉,大桥中尉提前来埋伏,再等一个小时,宫本久长会来。小林的狙击步枪用帆布袋包裹起来,还缠了带子,背在肩膀上。他不紧不慢地上了楼,这里是日军严密控制的区域,所以,他有些大意。在打开锁的时候,看了一下地面上,只有自己的足迹。

    上了天台,小林中尉把锁再次锁好。刚走了几步,就感觉到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他猛地把背着的狙击步枪口袋甩到面前,抱在手中。

    张飞龙一步一步从杂物后面走了出来,距离他七八米,稳稳站定了。

    他赤手空拳,神色冷肃。

    小林中尉本想把缠着狙击步枪的绳子解开,把狙击步枪从口袋里拿出来。但显然,他已经来不及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小林中尉的心不安地跳动着,他是一个狙击手,心里素质比较强大,只不安了片刻,就渐渐平静了下来。此刻,打开步枪来不及了,他的腰上还携带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看对方赤手空拳,用匕首可以解决敌人。

    小林中尉的目光缓缓地扫视了一下。

    他没有看到凌若冰,凌若冰站在一堆杂物之后,她的目光正望向对面的高楼顶,对身后的一切,根本没有在意。因为她知道,以张飞龙的身手,对付小林中尉,应该不难。

    小林中尉以为只有张飞龙一人,胆气骤然一壮:“你的,什么人?”

    张飞龙一字一顿:“张——飞——龙。”

    小林中尉一愣,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背脊:“啊……”

    张飞龙:“特来取你狗命!”

    小林中尉两眼死死地盯着张飞龙,他坚信,张飞龙腰后插有短枪,而且子弹上膛,只要他有解开绳子拿枪的动作,张飞龙就会拔枪开火。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冲过去,以短刀和张飞龙对决,让他没有拔枪的机会。

    张飞龙冷静地等待着。

    张飞龙越冷静,小林中尉越不安。

    沉寂,死绝一般的沉寂。

    小林中尉忽然扔下枪袋,一个箭步冲向张飞龙,同时拔出匕首,匕首闪着冰冷的光芒,刺向张飞龙的身体。

    张飞龙冷冷地盯着他,张飞龙的眼中渐渐冒出一股火焰。他屹立如山岳一般沉稳,不动。

    小林中尉甚至有些怀疑,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岩石。但他的匕首仍然刺了过去。

    小林中尉的匕首在距离张飞龙的前胸还有几公分的时候,张飞龙的身体一侧,匕首贴着他的身体刺空了。小林中尉的人撞到了张飞龙的身前。张飞龙闪电一般出手,在小林中尉的手腕一击。当地一声,小林中尉的匕首脱手飞出,落在地上。

    与其同时,张飞龙回拳,照准小林中尉的肚子猛击一拳,砰的一声,小林中尉的人连连往后退。

    小林中尉站稳身体,感觉右手腕疼痛,肚子火辣辣的。

    张飞龙如一杆标枪一般挺立,眼神之中,分明是不屑与轻蔑。

    小林中尉心中冒起一股怒火,他呀地一声吼,挥拳冲向张飞龙。张飞龙忽然出腿,一脚将小林中尉的身体踢飞了出去,摔到在地上。

    小林中尉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张飞龙的脚并没有收回去,而是高高地抬起,向小林中尉做出一个炫耀的动作:“你不行!”

    小林中尉:“八嘎!”

    张飞龙回了一句:“你全家都是!”

    小林中尉恼羞成怒:“死啦死啦的!”

    张飞龙轻描淡写:“马上就成全你!”

    小林中尉高高跃起,向张飞龙猛踢下去。张飞龙不慌不忙,脚横扫,如旋风一般,又把小林中尉扫倒在地。

    小林中尉哎哟一声惨叫,挣扎了几次,才勉强挣扎了起来。

    张飞龙:“你真不行,我就用一只手干掉你!”他亮出右手,摇晃了一下。

    小林中尉再次向张飞龙进攻,他想把张飞龙拦腰抱住,张飞龙看出他的企图,丝毫不慌。等小林中尉抱住他的时候,一用力,把小林中尉托起,在头上盘旋了几个圈,扔了出去。

    这一次,小林中尉被扔到铁栅栏门前,头晕眼花,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他摸到了铁门,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想逃命,用力拉门,却忘记了门已经被锁住。张飞龙冷笑着,一步一步走进,小林中尉绝望地嚎叫了一声。

    张飞龙:“小日本鬼子,不过如此而已!”

    小林中尉爬起来,做最后的挣扎,他扑向张飞龙,张飞龙还击,一拳把他打退到铁门边的墙壁上,再飞起一脚,踢在小林中尉的脖子上,小林中尉已经无力挣扎了。

    凌若冰从杂物后面慢慢走出来,捡起地上的枪袋,不紧不慢地打开,把狙击步枪拿了出来,端在手中,做瞄准状。

    张飞龙的脚踩在小林中尉的脖子上,把他的人抵在墙壁上,回头看了凌若冰一眼:“怎么样?”

    凌若冰没有看两人一眼:“枪不错。”

    张飞龙:“拿回去!”

    凌若冰:“可以走了,迟则生变。”

    张飞龙脚一用力,小林的脖子中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小林中尉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

    张飞龙收回脚,小林的人如一滩稀泥,滑到在地上。

    凌若冰从新把狙击步枪放入枪袋之中,缠好,对张飞龙道:“把他的衣服扒下来,穿在外面。”

    张飞龙恍然大悟,明白了凌若冰的意思,自己假扮成小林中尉,混出去。

    张飞龙扒下小林中尉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戴上他的帽子。凌若冰把匕首捡起来,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坤包了。

    张飞龙:“你先下去,我随后下来。”

    凌若冰开了门,先下去了。张飞龙把狙击步枪拿出来,先观察,揣摩了一阵。狙击步枪并不特别,多的就是有一个消声器,一个瞄准仪。张飞龙爱不释手,欣喜不已。他把枪放入枪袋之中,没有用绳子缠住,背在肩膀上就下楼。

    凌若冰款款下了楼,在底楼的楼梯口,并没有异常情况。不过,在马路边一棵树下,一个人穿着便衣,依靠在树身上,正看着楼梯口。此人看到凌若冰从楼梯口出来,手有了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往腰上摸去。

    很显然是一个摸枪的动作。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因为他只看到了一个女人。

    凌若冰看在眼中,明白在心里:这个人一定是宪兵队的便衣,为小林中尉把风的。

    凌若冰不慌不忙地走到马路边,那个便衣一双眼睛不停在凌若冰身上扫描,嘴角露出怪笑。

    凌若冰若无其事地说了句:“小林死了。”

    那个便衣一愣:“什么?”

    他显然是没有听懂凌若冰的话,凌若冰更加确信,这是一个日本士兵。

    凌若冰对便衣淡淡一笑,拉开了坤包。那个日本士兵垂涎着脸,凑过来看。凌若冰忽然从坤包之中抓出匕首,闪电一般刺入便衣的胸口,同时把他的人扭住,脸朝着树,贴在树身上……

    这个便衣如一个稻草人一般听从凌若冰的摆布。

    凌若冰在路边招了一辆黄包车,不慌不忙地上了黄包车,看了一眼趴在树身上的便衣,走了。

    张飞龙从楼梯口下来,看到凌若冰刚刚上了黄包车,离开。

    张飞龙大摇大摆地跟在后面……

    半个小时后,几辆轿车来到徐神针医馆门口,从车上下来的是踌躇满志的宫本久长,加藤正勇,东道贺一和十几个宪兵。众人簇拥着宫本久长进入徐家,徐东洋正在门口迎接。

    徐东洋满脸笑容:“宫本久长大佐阁下,我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欢迎!欢迎!”

    宫本久长:“徐会长客气了!”

    徐东洋:“阁下请!”

    宫本久长正欲进门,马路对面有人惊叫起来:“死人啦!死人啦!”行人四散而逃。

    徐东洋脸色微变:“阁下,对面发生了命案,快请进屋。”

    日本宪兵们迅速在徐东洋,宫本久长身后围成了一圈,步枪举着,警戒着。横山次郎手一挥,带着几个宪兵冲了过去。

    宫本久长面不改色:“死一个人,何惧之有?”

    加藤正勇手按着军刀柄,一双眼睛警惕地注意着对面。横山次郎发现趴在树身上的便衣,树底下一滩鲜血。两个宪兵把人扶起来,才发现他心窝上的匕首。

    一个宪兵对横山次郎道:“是我们的人。”

    横山次郎忙穿过马路,向宫本久长报告:“大佐阁下,是我们的便衣被人用匕首刺死了。”

    宫本久长的心一动:“过去看看。”

    加藤正勇:“大佐阁下,凶手说不定还在附近,你需要谨慎。”

    宫本久长怒道:“这里是大日本帝国控制的区域,还怕一个小小的敌人?走……”

    宪兵们保护着宫本久长过了马路,查看死者。加藤正勇一看到匕首,惊讶地道:“大佐阁下,这是小林中尉的匕首。”

    日军之中,稍微有点官职的,都是佩戴军刀。唯独狙击手小林,大桥中尉,他们没有携带军刀,而是配了一把匕首。加藤正勇对小林中尉的匕首印象深刻,一眼就看出来了。

    宫本久长:“是小林中尉的匕首?”

    加藤正勇:“千正万确。”

    宫本久长抬头往上看了看,心中忽然有了不祥之感,手一挥:“上楼顶。”

    横山次郎带着几个宪兵开路,冲了上去。宫本久长和其余的宪兵跟在后面。

    天台上,横山次郎看到一个人衣服被扒的人躺在地上,正是小林中尉。

    横山次郎:“小林中尉遇害了!”

    宫本久长看到小林中尉的尸体,眼中几乎要冒出火焰来:“八嘎!”很显然,凶手在此杀了小林中尉,并用匕首在楼底下杀了一个便衣宪兵。连杀两人,居然没有人发现。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凶手?是共产党,是军统?还是张飞龙,凌若冰?无论是谁,杀两个人,也应该留下蛛丝马迹呀!

    宫本久长心中愤怒,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命令道:“所有的人不要乱动,查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宫本久长亲自在楼顶查看了一番,地上有些杂乱的脚印,打斗的痕迹。加藤正勇道:“凶手早就埋伏在此,等小林中尉出现在楼顶的时候,两人展开了一场搏斗,杀了小林中尉,穿着小林中尉的衣服逃走,并用匕首杀了在楼下望风的便衣宪兵!”

    宫本久长不置可否。

    横山次郎:“小林中尉有枪,为什么不用狙击步枪?”

    加藤正勇:“凶手没有给他用枪的机会。”

    横山次郎:“难道小林中尉没有喊叫?”

    加藤正勇:“可能喊了,但没有人听见。”

    宫本久长查看了小林中尉的尸体,他皮青脸肿,致命的伤是脖子断了,除此之外,再看不出更多的线索。

    宫本久长:“是一个高手,有备而来,会是凌若冰吗?”

    没有人回答他。

    宫本久长挥挥手,宪兵们抬着小林中尉的尸体下楼了。大桥中尉背着狙击步枪,匆匆从大洋贸易有限公司楼顶下来。尸体被抬到徐神针医馆门口,徐东洋一直站在大门口,看到宫本久长走过来,惊讶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宫本久长当然不能告诉徐东洋自己的诱敌之计,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说:“小林中尉被杀了。”

    徐东洋瞠目结舌:“什么人杀了小林中尉?”

    宫本久长:“不清楚,但我们很快就会查明的。”

    大桥中尉看到小林中尉的尸体,吃惊不小,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宫本久长对徐东洋道:“徐会长,今天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宪兵队了!”

    徐东洋鞠躬:“大佐阁下慢走。”

    宫本久长一走,徐东洋就慌忙回到屋中。宫本久长在车上就下达了命令,让宪兵队严密盘查一个穿着日军军装,背着狙击步枪的人,一旦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

    宪兵们不敢怠慢,倾巢出动。大街上顿时鸡飞狗跳。

    张飞龙,凌若冰回到住处,张飞龙把狙击步枪拿出来,两人在一起研究,揣摩了一番。张飞龙把狙击步枪递给凌若冰:“这把枪给你使用才能够发挥更大的威力。”

    凌若冰接过枪,轻轻抚摸着枪管:“不知道射程多远?”

    张飞龙:“我们出去打几个鬼子试试枪,如何?”

    凌若冰:“好。天快亮的时候出发,天亮之后返回。”

    张飞龙眉飞色舞:“还有一个鬼子用这样的枪,等你干掉那个,我们就一人一把枪了。”

    凌若冰:“只要知道他的藏身之所,他就逃不了我们的手心。”

    两人休息,半夜醒来收拾停当,出门。

    他们只是要狙击日本巡逻士兵,试试步枪的威力而已,所以,两人并没有走远,而是选择了一个十字街道,在一处平房顶上,埋伏好。

    凌若冰架好狙击步枪,狙击步枪前面安置了消声器,枪托上有一个瞄准仪。凌若冰从瞄准仪器之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活动的人影。

    一队日军巡逻士兵出现了。

    凌若冰:“正前方,大概十几个鬼子。”

    张飞龙凑到她身边,从瞄准仪里看,有些担心:“很远,至少有五六百米。”

    凌若冰:“距离太远,打头部不容易,就打身体试一下。”

    张飞龙:“好。”

    凌若冰的手指头搭在扳机上,感觉扳机和普通的步枪扳机也不一样。她扣动了扳机,耳朵边轻轻一声响,子弹飞出了,转瞬之间,一个鬼子前胸中弹,人倒下了。凌若冰不慌不忙,随即又扣动了扳机,又一个鬼子倒下。

    凌若冰连开了两枪,赞道:“好枪,你打两发子弹。”

    凌若冰移开身体,把步枪让给张飞龙。张飞龙趴在步枪之后,从瞄准仪器之中看到鬼子躲藏在掩体之后,东张西望,很显然,他们根本不知道子弹从何而来!

    张飞龙把步枪瞄准一个鬼子的头部,扣动扳机。他看到鬼子的头一动,头上腾起一层血雾,知道打中了。又不慌不忙地瞄准不远之处一个日军。这个日军正趴在一堵断墙壁之上,神色恐慌。

    张飞龙:“就是你,你的死期到了。”

    枪响人亡。

    张飞龙:“真是好枪,以后行动,我们隔五百米狙击,也能轻易打中目标了。”

    凌若冰:“撤。”

    张飞龙立刻起身,迅速把步枪包起来,两人跳下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张飞龙,凌若冰刚回住所。周必成就来了,他知道张飞龙,凌若冰行动成功,但要亲眼看到,心里才安心。凌若冰打开门,让周必成进入院子之中,张飞龙拿出狙击步枪,摆放在桌子上,让周必成看。

    周必成连连点头称赞:“好!好呀!你们折断了宫本久长的一条胳膊,又武装了自己,如虎添翼。”

    张飞龙:“枪是好枪,我们刚才出去试用了一下,五百多米距离,各自中了两个。”

    周必成一愣,随即笑道:“怪不得外面鬼子跟疯了一样抓人,原来你们又消灭了四个鬼子!”

    张飞龙:“乘现在鬼子摸不着边,我们组织点行动,杀几个鬼子高官。”

    周必成:“我们在等待军统的情报,准备对警察署署长山本大佐,警备司令部司令秋山大郎,大汉奸黄仁礼,徐东洋下手……”

    凌若冰的身体微微一颤。

    张飞龙刚好看到了她的这个异样反应,忙问道:“你怎么了?”

    凌若冰:“秋山大郎不好下手……”

    周必成:“秋山大郎,山本身边士兵众多,都是难以除掉的敌人。黄仁礼,徐东洋相对容易一些。不过我们考虑了,行动有风险,不能经常行动,行动一次,要做到万无一失,而且要影响重大。所以,我们决定先对山本下手……”

    张飞龙迫不及待:“一切都安排好了么?现在我们有狙击步枪了,可以更远一些,得手之后,撤退更从容……”

    周必成:“你们耐心等待。”

    周必成离开之后,凌若冰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发一言。张飞龙本心有些粗,抱着狙击步枪揣摩,没有注意到凌若冰的反应。

    宪兵队,宫本久长抓了几百中国百姓回来,严刑拷打,宪兵队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宛若人间地狱。

    宫本久长一夜没有合眼,天刚大亮,他就接到警备司令部的电话,让他到警备司令部去一趟。宫本久长在小林被杀之后,就已经把情况上报,知道免不了挨秋山大郎一顿责怪了。他到了警备司令部,才发现事情更为严重,四具日本士兵的尸体摆在司令部的一角,警察署署长山本,情报科科长田美玲都在。

    秋山大郎怒不可遏:“耻辱,简直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

    山本大佐神色愠怒:“田科长,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吗?”

    田美玲有些幸灾乐祸:“阁下,我问过被袭击的士兵,他们说根本没有听到枪声,在附近也没有搜查到可疑之人。很显然,这是安装有消声器的狙击步枪射出的子弹。昨天,小林中尉刚刚被杀,狙击步枪被人夺走,不出意外,枪正是小林中尉的枪。”

    秋山大郎:“小林中尉的枪究竟落在什么人手中?敢如此猖狂?这分明是向大日本帝国挑战!”

    田美玲:“阁下,不用多久,我们就会知道狙击步枪落在什么人手中……”

    秋山大郎:“必须尽快查明,歼灭敌人。”

    田美玲:“是。”

    山本大佐看到了宫本久长,道:“宫本君来了!”

    宫本久长向秋山大郎立正,敬礼。

    秋山大郎:“宫本君,有没有什么发现?”

    宫本久长一脸愧疚:“报告阁下,暂时没有。”

    秋山大郎:“宫本君,敌人已经在向我们挑战了。”

    宫本久长:“中将阁下,我明白。”

    秋山大郎:“宫本君,这次,你要与田科长合作。必须消灭杀害小林中尉的凶手。”

    宫本久长:“嗨!”

    事到如今,宫本久长还没有失枪的任何线索,面对各方的重重压力,宫本久长一颗高傲的心已经被碾压破碎,跌入尘埃。他不得不向田美玲示弱:“田科长,你有什么情报吗?”

    田美玲:“大佐阁下,我还没有任何情报!”

    宫本久长一愣,布满血丝的眼中窜上一股愤怒,他感觉到了被愚弄,几乎要吼了起来。

    田美玲看他低声下气的样子,心里很畅快,她得意地道:“大佐阁下,你放心,不用三天,我就会知道小林中尉的狙击枪落在什么人的手中,到时候,我第一个通知你!”

    宫本久长的怒火发作不得,他强压抑着,说了两个字:“谢谢!”

    田美玲上了轿车,扬长而去。

    宫本久长望着田美玲远去的轿车,在心里骂道:“八嘎!”

    山本大佐也上了轿车,看到宫本久长,他好心地说了句:“宫本君,你不用着急,田科长的情报能力不容置疑,你放心,她会弄到你想要的情报。”

    宫本久长仿佛被人扇了一记耳光,他只能说:“多谢阁下!”

    从警备司令部出来,宫本久长仿佛疯狂了一般,失去了理智,他命令宪兵队,治安维持会,凡有军统,共产党的任何消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人……

    可一连两天,他没有任何收获。反倒是治安维持会的江大猛,丁盛,牛得壮乘抓人之际,捞了不少钱财。

    宫本久长的电话响了。宫本久长拿起电话,电话里传来田美玲娇滴滴的声音:“宫本大佐阁下,我是田美玲。”

    宫本心中:“田科长,请问你有什么消息么?”

    田美玲:“当然有。”

    宫本久长:“请讲。”

    田美玲:“小林中尉失去的狙击步枪在张飞龙和凌若冰的手中。”

    宫本久长怒道:“八嘎!果然在他们手中,他们在哪里?”

    田美玲:“他们和共产党在一起。”

    宫本久长:“共产党藏在什么地方?”

    田美玲慢条斯理地道:“大佐阁下,共产党藏在武汉城内,至于藏在什么具体的地方,我暂时还没有消息,等我有了消息,我第一个通知你!”

    宫本久长气急败坏,电话咔嚓一声就挂上了。

    这两天,宪兵队,治安维持会,警察署,警备司令部忙得团团转。周必成,于西南也有闲着,他们制定了刺杀秋山大郎,山本的计划。两个计划同时进行。于西南心中很明白,身边还有内奸,制定两个计划,分头行动,一个是假,一个是真。假的可以来真,看起来真的却是假的,虚虚实实,要的就是这种扑朔迷离的效果。

    一个民房的二楼,正临大街。这里是日军严格控制的军事区域。民房后面,是一个湖泊。

    周必成决定在此狙击警察署长山本大佐。要狙击日本高官的场所很多,关键是狙击之后,要能全身而退。这就非常不容易。所以,周必成的行动计划都是反复思考,策划,必须万无一失。

    张飞龙,凌若冰隐藏在民房内,他们把桌子推到窗户边,架起狙击步枪,放下窗帘遮挡。凌若冰趴在狙击步枪之后,从瞄准仪后面观察马路上的情况。张飞龙则站在窗户边,从窗帘的缝隙之中望外观察。

    他可以看到对面一个窗户口,挂着两件衣服。那是行动暗号,只要衣服收起来,就表示目标出现了。张飞龙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一只手伸出,收起衣服。

    张飞龙:“来了!”

    凌若冰丝毫不慌,她早已经做好准备,万事俱备,只等敌人来。

    两辆轿车,一前一后,前面是负责开路的,后面的轿车里坐着山本大佐,一个司机,三个士兵。山本大佐坐在后排的中间。

    这几天,田美玲告诉山本大佐要注意安全,山本大佐不以为然:身为日军高官,生活在占领的土地上,哪一天没有危险?就是想刺杀他,也得需要极大的勇气!

    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凌若冰的目光扫过第一辆轿车,果断放过。第二辆轿车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越来越近。凌若冰轻轻扣动扳机,第一枪打的是司机。子弹从正面飞入驾驶室,日军司机头部中弹,趴在方向盘上,轿车呼啦一声,在马路上拐了弯,一头撞在路边的一棵树上。

    前面的轿车停下来,从车上跳下四个卫兵,一起跑到第二辆轿车旁边,打开车门,把里面的人往外拉。

    一个戴着黄色帽子的头颅出来了。

    凌若冰的指头搭在扳机上,她还没有开枪。按照常理,旁边应该是一个卫兵,不可能是山本。戴着黄色的帽子,很有可能是卫兵为了掩护山本,拿了山本的帽子戴在头上,以吸引枪手的注意。

    第一个卫兵下来了,随后才是秃头的山本。几个卫兵簇拥着他,想跑到路边躲藏起来。

    凌若冰瞄准了山本的秃头,扣动扳机。山本的秃头上腾起一片血雾。

    张飞龙:“中了。”

    凌若冰又连开了两枪,两个卫兵,中弹倒下。

    张飞龙:“成了。”

    凌若冰直起身,迅速地把狙击步枪收起来,放入枪袋之中。张飞龙把四颗子弹壳捡起来,整齐地排列在桌子上。拉开门,两人闪身而出,下楼……

    湖泊边,两艘渔船早等候着。

    两人各上了一艘渔船,渔船划入湖泊之中……

    警察署,田美玲早早就来到了办公室,沼田静子给她泡了一杯咖啡,还准备了精美的点心。田美玲很享受日本人为她服务的待遇。

    咖啡略有苦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田美玲端着咖啡杯子的手动了动,一股不详之感升了起来。

    孙月香一头撞了进来,神色慌张:“田……科长……”

    田美玲不满地皱了皱眉:“慌什么?”

    孙月香:“报告科长,山本阁下遇刺身亡!”

    田美玲惊愕不已:“什么?”

    孙月香:“山本阁下遇刺身亡。”

    田美玲:“什么时候?”

    孙月香:“刚刚,就在距离警察署两公里的地方。”

    田美玲:“集合队伍,跟我赶到现场。”

    几分钟之后,小野三郎,石志勇,沼田静子带着几十个警察,开车赶赴现场。

    现场日本士兵正在警戒。山本大佐的尸体已经被放在车上,正欲拉走。田美玲跳上车,查看了山本大佐的中弹部位,是在头顶,一个血窟窿。田美玲立刻明白了,子弹是从上到下射击的。田美玲立刻下令,搜查附近所有房屋的二楼以上。

    很快,沼田静子就发现了狙击现场,报告给田美玲。田美玲,小野三郎,石志勇等人来到现场。田美玲一眼就看到靠在窗户边的桌子上,整齐地排列着四个子弹壳。

    田美玲的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她走到桌子边,拿起一颗子弹壳,看了看,又放在桌子上。顺着窗户往下观察。

    沼田静子:“这里就是狙击现场。”

    田美玲:“凶手就是凌若冰,张飞龙在一边望风。”

    沼田静子:“为什么凶手不是张飞龙呢?”

    田美玲:“四枪,四条人命,需要冷静沉稳的心里素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张飞龙以前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少爷,没有这么好的身手。”

    沼田静子:“凌若冰为什么与张飞龙,共产党勾结在一起?”

    田美玲冷笑:“据说,凌若冰是一个独行杀手,宫本久长大佐阁下曾经请她杀人,却又不相信她,从此与之结仇。凌若冰为什么与共产党勾结在一起了,这的确有些奇怪……”

    石志勇:“不会为了钱吧?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田美玲不屑地看了石志勇一眼,鄙夷地道:“愚蠢的想法,凌若冰若全部是为了钱,就能与宫本久长大佐愉快地合作了!那么,此时此刻,我们就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石志勇忙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

    田美玲有些自得:“这些江湖中人,讲什么原则!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我们走!”

    沼田静子把四颗子弹壳拿走,这是证据。

    在房屋之后,湖泊边,田美玲望着远处:“他们就是从水路撤退的。”

    沼田静子:“用船?”

    田美玲:“当然是用船,难道水上还能用车吗?”

    沼田静子:“我们去湖泊所有的出口拦截?”

    田美玲:“他们早已经上岸躲藏起来了……”

    沼田静子:“我们该如何做?”

    田美玲:“回警察署!”

    田美玲一行刚回警察署,秋山大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田科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田美玲:“中将阁下,凶手是凌若冰,所用的凶器就是小林中尉的狙击步枪。这是凌若冰与共产党,军统联合精心布置的行动计划,刺杀之后,从湖泊乘船逃走……”

    秋山大郎:“田科长,山本大佐遇刺,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情。警察署与宪兵队,必须查到凶手,缉拿归案,以正威严。”

    田美玲:“是。”

    田美玲放下电话之后,来到情报室,孙月香看见她进来,忙起身道:“科长,您来了?”

    田美玲:“给老板发报,山本大佐遇刺身亡,下一步该怎么办!等到老板回报之后,立刻拿给我。”

    孙月香:“是。”

    田美玲回到自己办公室,她有些不安,没过多久,孙月香拿着电报来到门外:“报告!”

    田美玲:“进来。”

    孙月香把一份电报放在田美玲的办公桌子上:“老板的回报。”

    田美玲拿起电报,上面是:马上执行拉网行动,老板。

    田美玲拿起电话,给小野三郎,石志勇下达命令:“执行拉网计划,马上行动……”

    军统于西南住所,他刚刚得到情报:山本被刺杀。于西南一直担心行动计划的成败,心中焦虑。如今,石头落地,心中说不出的畅快。他泡了一壶茶,慢慢地品尝着胜利的喜悦。

    一辆黄包车匆匆而来,停在院子外,紧急地拍门声。

    于西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本能地把拉开茶几的抽屉,把一把手枪插在皮带上。

    他从客厅匆匆跑到大门,隔着门,从门缝隙里往外看。

    门外,是他的手下白家山,以拉黄包车为掩护的军统特工。

    于西南愣了一下,问:“谁呀?”

    白家山:“是我!”

    于西南:“你是谁呀?”

    白家山才想起该用暗号联络:“于先生,我是拉黄包车的白家山,您老家给你捎了封信,要我转交给您……”

    于西南拉开门,白家山满头大汗,一头撞了进来。

    于西南:“这……”

    白家山掩上门,喘着粗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于西南:“这是紧急联络方式送出的情报……”

    于西南打开一看:拉网行动开始,铁塔!

    于西南脸色大变,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紧急联络方式送出的情报,就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丝毫容不得犹豫。可于西南想不到任何关于拉网行动的信息,但他立刻下达了命令:“通知所有的人,立刻转移!”

    白家山:“是。”

    白家山转身出门,拉着黄包车跑开了。

    此时此刻,警察署兵分数路,直扑他们早已经掌握的地址,抓捕一些被锁定的人员。

    到处是枪声。

    到处是混乱。

    于西南回到客厅,从客厅拿出一个提包,拿了一顶帽子,出了门。他站在门外,无限留恋地看了院子一眼,心中有些惆怅:这一走,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院子外面,是一条小巷,出了小巷子,就是大马路。于西南刚走入小巷子,就看到了白家山和他的黄包车。他居然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黄包车前,正冷眼望着他。

    于西南的心中一动,他从没有看见过白家山有如此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白家山:“于队长……”

    于西南:“白家山……”

    白家山从腰上拔出一把手枪,对准了于西南,有些得意地道:“把双手举起来……”

    于西南手中的提包掉在地上,他的脸色平静,眼神之中只是闪过一丝不安,淡淡地问了句:“你这是要做什么?”

    白家山感慨:“做什么?我要一个好的选择嘛!谁愿意跟你提心吊胆,生不如死?”

    于西南:“你是夜猫?”

    白家山:“对,我就是夜猫!”

    于西南:“你为了荣华富贵,甘愿当汉奸?出卖自己的灵魂?”

    白家山冷笑:“我他妈的没有灵魂,我只想好好活着,享受荣华富贵!你别动啊!你是军统武汉站的队长,你可是条大鱼,抓住了你,我在日本人面前,可是奇功一件,哈哈哈……”

    于西南微微叹息了一声:“就怕你赚了很多钱,也没命花呀!”

    白家山:“那是我的事情,不劳你操心,你给我把双手举高一些,不要乱动……”

    于西南举着双手,平静而立。

    白家山一步一步走进,用手枪抵着于西南的身体,一步一步转到他的身后,从他的腰上把手枪拿了下来。白家山无不得意地道:“你是堂堂军统队长,落在我一个小小的黄包车手中,你是不是很想不开呀?”

    于西南:“我以前瞎了眼,看错了你。”

    白家山得意洋洋:“你是大错而特错。你怎么能想到,你手下一个服服帖帖的人,怎么会与日本人勾结呢?”

    于西南淡淡地道:“你不是与日本人勾结的吧?你根本不可能与日本人勾结上,最多,你只会与警察署的田美玲勾结上……”

    白家山:“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警察署的人马上就要来你,你给我往前走,一步一步地走……”

    于西南举住双手走了几步,忽然道:“你不是为了钱吗?军统在汉口的活动资金,全部在我手上,我给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白家山迟疑了一下:“不行!”

    于西南从他的迟疑之中,听出了他的犹豫,淡淡一笑:“摆在眼前的几百根金条你不要?我也没办法。”

    白家山双眼发亮:“几百根金条?你没有骗人?”

    于西南不以为然:“军统在武汉弄了多少钱,你应该也有所闻,不过呢,你不想要,我也没办法。你把我交给日本人,大不了我和日本人合作……”

    白家山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他喃喃地念了句:“几百根金条呀……我他妈什么时候才能赚几百根金条……”

    砰!一声枪响,然后是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于西南微微扭头一看,白家山趴在地上,头上一个血窟窿,正在汨汨往外冒着鲜血。

    与其同时,一个人从小巷的转角处出来,手里举着一把手枪,正是马中阳。

    马中阳放下枪:“于队长!”

    于西南:“他就是夜猫。我们身边的内奸。”

    马中阳一脸惊愕:“他就是夜猫?真没看出来,平时很老实的一个人,居然是内奸……”

    于西南平静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马中阳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对于西南道:“队长,我得知,我们的据点,遭受道警察署的突袭,伤亡很大,我担心你有危险,才赶了过来,想不到遇到白家山正用枪对着你……”

    于西南:“警察署对我们下手了,我们必须马上转移。”

    马中阳惊诧:“难道警察署早就盯上了我们,而我们却毫无察觉?”

    于西南沉默,良久,他微微叹息了一声:“果真如此,则说明我们的对手太厉害了,我们军统的情报彻底失败了!”

    马中阳:“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于西南想了想:“先转移,然后等汇合,看看还有多少兄弟逃了出来……”

    马中阳:“是!”

    老李茶楼,这里是军统紧急联络点之一。于西南和马中阳在二楼要了一个雅间。两人依窗而坐,手握着枪,警惕地注视着。

    马中阳:“队长,我已经在茶楼外做了紧急联络的标识,不知道还有多少兄弟能来?”

    于西南的礼帽压得很低,几乎遮挡住他的大半张脸,他的脸上神色平静,内心却波澜起伏。军统从没有遭受过如此巨大的损失,无论出自于什么原因,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此时此刻,这里也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很有可能暴露了,日军警察随时会出现。但他已经没有了选择,他迫切地想知道,还有多少兄弟活了下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街道上,出现了一个行色匆匆的人,马中阳低声对于西南道:“是老张!”

    于西南点了点头。

    马中阳:“我去接他。”

    于西南说了三个字:“小心点。”

    马中阳开门下楼,很快,老张跟马中阳上楼进了门:“队长,我们几个据点遭受日本警察的突袭,兄弟们伤亡惨重,有的死,有的被抓走了……”

    于西南:“有多少逃了出来?”

    老张停顿了一下:“我知道的,只有三个。”

    于西南的心一阵颤抖,他沉默不语。

    老张继续道:“我看到了小王,不知道他那边逃出了多少兄弟?”

    马中阳:“小王呢?”

    老张:“也在外面,不久就会来接头。”

    马中阳:“让他们都来会合。”

    老张迟疑了一下:“这里安不安全?”

    马中阳把目光转移到于西南身上,欲言又止。

    于西南:“把所有人召集起来,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老张:“是!”

    很快,所有逃脱危险的军统特工聚集在茶楼里,一共有十三人。个个心有余悸的样子,神色慌乱,却一片沉默。

    于西南把帽子从头上拿下来,缓缓地道:“这次武汉军统站遭受巨大损失,责任在我,我自会向上级交代,大家不必担心。”

    众人还是默不作声。

    于西南道:“我们军统内部出了奸细,出卖了我们。”

    老张愤怒地道:“内奸是谁?”

    于西南:“白家山,他准备活捉我,已经被马中阳打死了。”

    大家都感觉惊讶:“啊!他是内奸?真没看出来……”

    于西南平静地道:“大家想想,没有内奸,我们会暴露得这么彻底吗?几乎所有的根据点都遭受到破坏……”

    众人都觉得有理,愤怒,又有些欣喜。

    于西南:“现在讨论的是该何去何从?大家有什么意见,尽管说出来……”

    老张:“军统站遭受毁灭性破坏,我们很难能再立足,不如撤退出武汉,以图东山再起!”

    有人点头表示赞同。

    小王:“就这么走了,日本人会笑话我们是懦夫。”

    老张:“你的意思是要留下来,继续战斗?”

    小王:“是。”

    老张:“撤退出武汉,换个地方也是战斗。”

    小王:“我们不能放弃武汉,武汉是和敌人作战的心脏阵地,我们就要像刀子一样,扎在敌人的心脏上。”

    老张:“我们已经没有能够立足的地方,随时都有可能暴露,一旦暴露,必败无疑。”

    小王沉默了。

    于西南看了一直不语的马中阳:“马队长,你的意思呢?”

    马中阳:“我坚持留在武汉战斗。”

    于西南:“武汉站被毁灭性破坏,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马中阳犹豫着,欲言又止。

    于西南:“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

    马中阳道:“我们军统站遭受巨大的破坏,但共产党站却安然无恙,我们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助,先在武汉扎住脚,再一步一步寻求发展,壮大,继续和敌人战斗……”

    于西南:“这……”

    马中阳道:“现在我们和共产党是统一战线,我们只有一个敌人就是日寇!”

    于西南的内心,是不能离开武汉的,别人都可以,唯独他不可以。离开武汉,就表示他在武汉彻底的失败,留在武汉,尚存一线生机。虽然寻求共产党的帮助,有些说不过去,但这是留在武汉的唯一办法。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于西南:“有多少人赞同马队长的意见?”

    小王:“我赞同。”

    老张看了看大家,说:“我保留自己的意见,但如果大家都留下来,我也会留下来,毕竟,我们是为党国效力,也为党国而死!”

    于西南:“既然如此,我们就留下来!继续和敌人战斗到底!”

    警察署,秋山大郎中将,宫本久长大佐都来了,他们在查看警察署的战果。警察署副署长岸边大佐,行动队长小野三郎,石志勇等人肃立在一边。

    被击毙的尸体四十三具,活捉的俘虏十四个。缴获的枪支弹药若干,发报的电台三台。

    秋山大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田美玲踌躇满志,颇为自得。宫本久长狐疑满腹:怎么可能呢?

    秋山大郎问:“田科长,仅仅一天,你就击毙这么多的军统?”

    田美玲笑吟吟地道:“中将阁下,你是怀疑他们是不是军统的身份?带队的是小野三郎,沼田静子,还活着了十四个俘虏,您可以亲自审问就知道了。”

    秋山大郎露出喜悦的神色:“我是不敢相信!我想知道原因。”

    田美玲道:“中将阁下,我们的内线‘夜猫’潜伏在军统内部,早就把军统的秘密据点摸清楚,我们已经掌握了军统的一举一动,军统就是我们网中的鱼,随时可以捕捞起来!”

    宫本久长:“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早地将军统抓获?”

    田美玲:“抓捕军统,只是一个时机问题,这需要山本大佐阁下下达命令!山本大佐是知道这一切的,再则,我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计划,不仅仅要把军统一网打尽,还要把共产党铲除,我们的内线并没有渗透入共产党内部……”

    秋山大郎若有所思:“山本大佐的确曾经和我说过,你们掌握了很多军统的情报。不过我依然没有想到,你们的成果居然如此之大,山本大佐也算牺牲得值得。不过共产党呢?”

    田美玲:“我们执行的拉网行动,不仅仅要剿灭一部分军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计划。”

    秋山大郎:“什么计划?”

    田美玲:“一部分的军统漏网了,这是我们故意让他们漏网,以逼迫他们与共产党联手。这样,我们的内线‘夜猫’也就跟着渗透入共党内部,等他掌握了共产党的情报,方能把共产党消灭……”

    秋山大郎:“原来如此。”

    田美玲:“这需要一个过程,我们必须耐心等待。”

    秋山大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宫本久长一言不发,内心忐忑。他曾经所带的先遣队,性质和军统,共产党一样。甚至也遭受到了灭顶之灾,他是侥幸逃脱的。日军占领武汉之后,他的先遣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他也算是做情报工作的,可与田美玲比起来,简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宫本久长不得不服气。

    田美玲继续道:“中将阁下,共产党擅长游击作战,在城市里,他们的战法依然是游击作战,东一枪,西一枪,神出鬼没,行踪不定!”

    秋山大郎:“是。”

    田美玲:“在没有掌握他们所有行踪之前,敌人随时都有可能袭击我们,我们只能预防为主,可我们警察署的人手远远不够……”

    秋山大郎:“你需要人手,我可以给你调拨一部分。”

    田美玲:“我需要的人要随时可以混入百姓之中,这样才方便行动,不能让敌人一眼就看出他们是日本士兵……”

    秋山大郎:“你需要的是中国人?”

    田美玲:“是。”

    秋山大郎:“治安维持会的人如何?”

    田美玲:“他们很合适,不过他们是宫本久长大佐阁下的部下,我怕不好接管。”

    秋山大郎:“都是为了帝国效力,我给你协调一下。”

    田美玲:“多谢中将阁下成全。”

    秋山大郎转身对宫本久长道:“宫本君,治安维持会的人暂时听从田科长调遣,以对付共产党。”

    宫本久长:“嗨!”

    田美玲笑道:“多谢大佐阁下。”

    宫本久长:“田科长,我带几个俘虏回宪兵队审问,以得到更多的情报,如何?”

    田美玲:“大佐阁下,你可以把全部俘虏都带回宪兵队,如果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请告诉我。”

    宫本久长:“好。”

    田美玲笑道:“劳烦宫本大佐了。”

    周必成接到于西南,马中阳等人,心中震惊,把众人分开安排下去。周必成问于西南:“老于,太突然!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于西南默然:“我们内部出了内奸。”

    周必成:“没有内奸,你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于西南微微叹息了一声:“全军覆灭呀!”

    周必成:“下一步准备怎么走?”

    于西南:“我是军统的人,生在武汉,死也要在武汉,下一步,继续和敌人战斗,不过呢,我要先把内奸揪出来。”

    周必成:“内奸不出,永无宁日,要我怎么配合你?”

    于西南:“暂时没有好办法。”

    周必成:“了解你们军统所有联络点的人并不多呀?”

    于西南点了点头。

    周必成:“你说有一个内奸已经被打死?”

    于西南:“他叫白家山,自称是‘夜猫’。”

    周必成:“他有可能接触到军统武汉站的所有接头点吗?”

    于西南:“没有可能。”

    周必成:“就不是你要找出的内奸?”

    于西南:“是。”

    周必成:“也就是另有其人?”

    于西南:“对,而且在我们十三个人之中。”

    周必成:“十三个人之中,任何一人都有可能。”

    于西南:“我们在警察署内部有一个潜伏人员‘铁塔’,过几天后,他就能把‘夜猫’的情报传出来……”

    周必成:“我明白了,‘夜猫’没有被揪出之前,你的人不能参加任何真实的行动,他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于西南苦笑:“其实我早怀疑一个人了,但怀疑没有用,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

    周必成凑到于西南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于西南连连点头:“老周,多谢你。”

    周必成淡淡一笑:“我们都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彼此就像兄弟一样,说什么谢谢呢?”

    宫本久长带回十几个军统俘虏,严刑拷打,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可这些军统特工个个铁骨铮铮,宁死不屈。许多人被拷打至死,也没有吐露出一个字。宫本久长恼羞成怒:“统统死啦死啦的。”

    处死了这些特工,宫本久长给加藤正勇,东道贺一等人下达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收集共产党的情报。他要除掉凌若冰,张飞龙等人,只有如此,他才能在田美玲前扬眉吐气,他被这个女人压得根本抬不起头来。

    日本宪兵要收集共产党的情报,不依靠警察署,谈何容易?以前还有治安维持会可用,而今,治安维持会的指挥权也被田美玲要去了。一想到这些,宫本久长恨得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大桥中尉倍感窝囊,感觉自己空有一身如神的枪法,却无用武之地。他迫切地想与凌若冰较量,但他该去什么地方找人呢?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守株待兔。

    田美玲收到“夜猫”情报,表明“夜猫”已经成功打入共产党内部。田美玲露出得意的冷笑。

    与其同时,周必成收到潜伏在警察署内部“玫瑰”的电报:军统内奸混入,请甄别。

    周必成看着情报,轻松自如:“夜猫”果然混入了我们的阵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