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死了两次的那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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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喝多了的人会变话痨

    尘星某处。

    “你派去的?”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大落地窗前,眺望着繁华灯火,静静问道。

    “要入会,总得有个开端。”一个中年男子坐在窗前的皮质沙发上。

    “你派我的人,是不是有点太蠢了?”

    “你会在乎一个手下?”

    “我在乎一上会的稳定。你派我的人,怎么可能瞒得住我?”

    “原本就不在乎你知道。这是那位的意思,当初要不是你,他11岁就会被接来。”

    “胡闹罢了。”

    “你不也是一厢情愿?”

    “一个愚蠢的小孩子入会能有什么好处?”

    “你可以去问他。”

    “不劳你费心。只是情报部怕是会有一段时间失去行动部的保护了。”

    “你!”

    “别担心,最基本的安全还是会保证。你做这事,总得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对吗?”

    年轻男子转身,大步流星地向着门口,开门离去,只留下一阵旋风和一脸隐怒的中年男子。

    年轻男子站在阳光明媚的广场上,神色淡漠,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那就只能开始掌握主动权了。”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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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中已经冷冷清清,只剩下校园里的几处楼还亮着寥寥数灯。门口也不见车行人影,只有明亮的路灯,衬托着聒噪的蝉鸣,还有——

    “呕———”

    此时跪在马路边灌木旁的是耀武扬,一旁是一脸嫌弃扶着他拍后背的勒克。

    耀武扬一副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样子,可怜兮兮地一边哆嗦一边抹着脸上因为呕吐而涌出的鼻涕眼泪。

    勒克叹了口气:“这也太弱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耀武扬的身子扶正,让他的头抵在树干上,然后起身从口袋翻找,找到一张电话卡,进了一旁的电话亭。

    “多亏趁他没醉的时候问了他家的电话。”勒克庆幸道。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哪位?”

    “哦,您好,我是耀武扬的同学,今天晚上他在我家写作业,时间有点晚了想住在我家里,所以才给您打了电话。”

    勒克熟练地把一套说辞倒了出来,也不管耀武扬家里是不是真的能相信,但勒克觉得让耀武扬这个样子回家实在是把他送入火坑,关键是带他去酒吧的人正是自己。

    “哎呀这孩子,都已经那么多天了还是不理我们,今天晚上没回家我一猜就知道是去了同学家里,他爸爸也是,就不能好好和孩子说话,现在弄得孩子都不愿意———”

    电话里的女人马上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勒克预感到这样任她说下去可能会没有结束的时候,刚要开口截断,就听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喊声。

    “是他吗?他现在在哪?让他十分钟到家!像什么样子!那么晚不回家,还是个学生吗?”

    电话里的女人明显是在转头和那个男人吵架:“怎么了?儿子在同学家写作业不行吗?管儿子之前先管管自己!都是你天天骂他他才不回来!从小到大你为孩子做过什么?要不是你,小光也——”

    “闭嘴!”

    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只能听见电话里的沙沙声。

    勒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突然听见电话里又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显然是在克制某种情绪,声音甚至在发抖:“没事孩子,就让小扬住在你家吧,跟他说想住多久都没关系,想回家了妈妈去接他……”

    女人最后的尾音带着哭腔。

    “好的,谢谢阿姨。”勒克快速地说完这句话,抬手挂掉了电话,然后长舒一口气。

    他回头看着靠在树上昏迷不醒的耀武扬,眼神充满怜悯。

    勒克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耀武扬带回了自己家。空落落的房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勒克把耀武扬从背上卸到巨大的皮质沙发上,自己也摊在旁边喘气,他虽然酒量大,但今晚其实也没少喝。

    “你家可真大啊。”勒克耳边传来耀武扬迷迷糊糊的声音。

    “我靠!你醒着呢?”勒克懒得动弹,“早知道刚才让你自己爬着来了。”

    “我只是恶心难受,脑子还是清醒的。”耀武扬喃喃道。

    “刚给你家里打电话了,说你住我家。”

    “他们怎么说?”耀武扬挪了挪身子,顺靠在沙发背上。

    “你妈妈同意了。”勒克说,半晌,又道,“他们在吵架。”

    “呵呵。”

    过一会儿,勒克问:“小光是谁?”

    又过了一会儿,耀武扬好像沉睡过去了,没有理会勒克的问题。

    勒克正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睡着了。

    “我哥哥。”耀武扬突然说,“他死了。”

    勒克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爸爸是个很严格的人。我妈妈是个很宠爱我们的人。”耀武扬又开始说话了,“所以,他们在管我们这件事上从来没有过共识。

    “我和我哥哥都不开心。但是他们都觉得是对方的原因。我妈妈觉得我爸爸对我们太严酷,我爸爸又认为我妈妈溺爱我们让我们变得不堪重压。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只是不希望他们总是吵架。

    “我7岁那年,10月24日,我哥哥从楼上跳了下来。”

    沉默。

    勒克只是静静听着,他很疲劳,但是听着自己好哥们的叙述,却越来越清醒。

    “可他们为什么没有改变呢?”耀武扬继续说着。

    “谁?你爸妈?”

    “不但没有改变。”

    耀武扬似乎要睡着了。

    “还……变本加厉……”

    “……”

    客厅里响起了耀武扬的鼾声。

    勒克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在茶几下面的格子里拿出一条薄毯给耀武扬盖上,又把房子的空调改成睡眠模式,走到餐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餐椅上沉默。

    勒克的表情表现出少年不该有的沉重。

    “明天……”他想。

    第二天一早。

    耀武扬的头很痛。

    宿醉实在是余味难熬,直到他完成了起身、上厕所、洗漱等一系列艰巨的工作,也依然是动辄欲呕。

    他发现勒克不见了。

    他一方面带着在别人家四处打探不太好的拘谨,一方面带着不知道勒克在哪的疑惑,找遍了房子,也没有看见勒克的踪迹。

    时钟的指针显示现在离上学的时间还早。

    “难道真的提前去学校了?”耀武扬对于勒克上学的积极性持怀疑态度。

    几分钟后,他也准备出门去上学了。

    当他迈出门,身体穿过门口那个空间的一瞬,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下一个瞬间,他得到了答案。

    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像一个宽敞明亮、延伸到远处的走廊。

    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像一根针刺入他的脑子。

    “欢迎来到一上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