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韶光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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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春雷(上)

    “姑娘,姑娘,大爷回来了!”小红欣喜的声音传入探春的屋内,引得里头一阵骚动。

    只见探春一身淡雅的撒花细纱裙,腰间用根同色的腰带系着,云堆翠髻,轻施粉黛,俏生生的站在门框边上,朝着院门处望去。

    不久,王攸经人打着灯笼,自外而入。

    “怎么这么晚?”探春一面命翠墨去端水净手洗面,一面上前替王攸解下外袍,王攸踏入门槛,瞧着桌上纹丝未动的膳食,开口道:“以后碰着这种情况,不用等我。此前在洛阳的时候,不也这般?”

    探春脸色一红,没敢吱声。

    “罢了,一道用吧。”王攸没再责怪,将袖子卷起,坐了下来。与此同时,翠墨端着水盆过来,王攸将手伸了进去,撩了撩水,然后接过微烫的毛巾擦了把脸。

    用过膳,沐浴过后,王攸披衣坐在窗前,静静听着檐角处挂着的铁马时不时发出的当啷声。

    “夫君可是有话要对我说?”探春倚在床头,有些不安的望着王攸。

    “确实有,但我也不敢保证事实如我所愿。”王攸不禁失笑道。

    “夫君必定得偿所愿。”探春坚定的同时,也鼓励道。

    王攸苦笑着挠了挠头,往床上一躺问道:“我做不了京营节度使,你会不会很失望?就好似那忠孝不可兼得,文武同样不可兼得呢?”说罢,便是长长一叹。

    探春面露惊愕,“不是说......”可觉得后头的话太过唐突且危险,便及时噎住。

    但王攸知道她后头要说的话是什么,便笑道:“事在人为,更何况我还处在漩涡中间呢?几方都想把我牢牢的绑在身边,从而获取更多的利益。所幸我直接跳了出去,让他们掐去,只是......”王攸歉疚的看向探春,“牵累了你。”

    探春靠上前,轻轻的用葱指替他揉着太阳穴,“我知道,夫君胸有丘壑,藏经天纬地之锦绣,见不得那些藏污纳垢的事。既然京营节度使做不得,那便做不得好了。”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知我者谓我心忧。”感受着探春指尖传来的柔软和温暖,王攸面上却流露出淡淡的悲伤,道是:“若是先帝还在,岂容得这些魑魅魍魉胡作非为?真不知先帝是如何考虑的,二王势如水火,文武更是尿不到一个壶里,互相瞧不上眼,如此下去,社稷危矣。新君再如何年幼,也是舞象之少年,今日面圣,今上悲戚言道:‘朕惶惶似献帝,不敢为卿做主。’当真叫人灰心!”

    探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皆因这事早已超出她一女子的能力范围。看着王攸难受纠结的模样,探春只心疼的紧紧搂住他,想着能将他内心的痛苦分担一半。

    “兴许你二哥哥说的对......”

    “不,不对。”探春听到王攸提及贾宝玉,忙道:“若是夫君也学二哥哥那般,今日绝非如此情境。”

    “呵呵。”王攸呵呵一笑,心想道:“是啊,我做不到他那样绝情绝义,抛妻弃子,去做和尚。”可这样的话他不会说给探春听,至于贾宝玉,能保留其一条性命,便算是还了姑母王夫人的恩情了。

    “其实很多年前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人情冷暖,然后我应该去做什么?”

    “夫君这话定是问过林姐姐,不知她是如何回答的?”

    “她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探春闻言,噗嗤一笑,“林姐姐一向会编排人,此话虽俗,倒也贴切。”

    “好啊,原来你们皆把我这个一家之主当作鸡犬。”王攸一下子翻身将探春压于身下,贼眉鼠眼道:“今日就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鸡犬不宁。”两手就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你...”探春暗暗娇吁一声道:“方才还为朝堂上的事难过伤心,怎么转头就变成了这般?”不由娇笑道:“莫不成想通了?”

    “确实想通了。”王攸又亲又吮,“就是怕你想不通,或者不想通。”

    “讨厌......你坏死了。”探春被他挑逗的不胜娇羞,自己为他着想,他反倒借此来欺负自己,当即看一眼红烛道:“灯......呜......”话音未落,便被堵上了嘴。

    被浪翻红间,云起雨泻,不消多说。

    “王爷,这是宫里传来的消息。”

    “唔。下去吧。”忠顺王挥了挥手,命送信之人退下,然后凑着烛火粗略扫了一眼,当看到新君任命王攸为礼部祠祭清吏司六品主事,且内阁一致通过一事时,愤怒的直接将一只掐丝珐琅彩花瓶砸了个稀巴烂,“来人,去将谢掾叫来!”

    很快,谢掾便来到了忠顺王面前,瞧着一地的碎瓷片,当下叱道:“你们眼瞎了不成,还不快打扫了?”

    “......”下人们都战战兢兢的,哪里敢挪动半分。

    “王爷息怒。”谢掾急忙道。

    “自作主张!”忠顺王就像是一头狂怒的狮子,暴跳如雷道,“他这么一弄,岂不是在告诉世人本王才是朝中最大的祸害吗?那水溶正愁没把柄呢!”

    谢掾同样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安抚道:“王爷,陛下还年轻,难免少年意气,做出不知轻重的事来,您可是先帝托孤之人呐。”

    “你瞧他做的好事!”忠顺王将那张带有消息的纸拍在桌面上,恨声道:“若是无本王震慑百官,他以为他能安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还有那些内阁的老家伙,眼睛就只盯着我,只看着眼前的利益,就不能看看外头?”

    待忠顺王宣泄完怒气,谢掾才缓缓将那纸捧起,心下默念起来,啧啧称叹道:“好应对,好计策啊。”

    看着王爷愈加阴沉的脸,谢掾轻咳一声,安慰道:“这恰恰证明了王文泱有过人之智,王爷有独具慧眼之能啊。”

    “先生何出此言?”

    “王爷大可不必为此事生这么大的火气,说王文泱有过人之智,乃是他一下子帮咱们解决掉了三个问题,一个是忠孝,一个便是祛除骤升高位的流言,最后一个便是让北府那位入彀!再者京营节度使一职弄得满朝皆知,咱们已然取得机括人心,至于他坐与不坐,区别不大。只是陛下那头,需得王爷亲自前往说明一下,以免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