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淘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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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百人冢2 初逢

    两个小时后,我们终于赶在天黑前来到了这个村落。这个村子开发也很现代了,与YX市也保留着一定的通商时间。也许是旅行者到这来的很多,村民并没有太在意我们。我们随便找了个饭店对付对付,紫菜出手阔绰,连续点了几个硬菜,还叫了两瓶德啤,似乎是不把自己撑死誓不罢休了。紫菜等菜时百无聊赖的翻着自己带的旅行手册,我则在店门口边抽烟边看着这个村庄的地形:四面环山,非常隐蔽,不熟悉的人根本找不到这儿。要不是我懂些风水知识,估计两个人可够山里的狼吃好几天了。想到这里,我苦笑一声,转身进了饭店。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去旅行商店,买了点东西,这才知道农村跟大城市的区别:这旅行商店只有几只背包和旅行鞋,其他的基本都是食物,并且也没有专门的旅行食物补给,只有简单的速冻豆干,鸡肉干等等,弄得我在里面逛了半个小时啥也不想买,倒是紫菜异常兴奋,什么鸡肉干鸭肉干他全包了,还买了几瓶矿泉水,我一来很累了,二来看他兴致这什么高,所以没有注意他,自己一个人出来找有没有同居的民宿。

    也许是什么节日,大街上格外热闹,人们争先恐后地跑向大街的一头。我也来了兴致,抓住一个当地人问:“老伯这是啥节日啊,咋这么多人?”那老伯嘻嘻一笑,叽里呱啦的说了好几句,也没管我听没听懂就撇开我跑了。我一个人愣在那里:这老头子说话咋这么邪乎呢,跟外国语言似的,我一句都没听懂。

    “这是苗语,意思是搜神节,每年才一次。顾名思义,就是要从村庄中找出一个神,这个神将会前往村庄的神圣之地接受神的恩赐。”我旁边的小巷子里发出了一段很标准的中文。我向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男子靠在墙边,笑着看着我。这个人比我高出半个头,眼睛棕黑色,一头棕红色发丝。

    “这位,”我端详了了一会,有点尴尬地说,“冒昧的问一句,你,不是中国人吧。”

    他又笑了起来,笑得很自然:“中国人果真很奇妙,我叫奥古斯特·波格丹·米,中俄混血。你可以叫我米艾瑞。”

    我瞬间感觉这个对话好像上升到国际层面了,立刻和他握了握手:“我叫白冢。”

    “冢?这个名字有点奇怪呢,毕竟在中国人的文化里,冢是和坟墓相提并论的,按你们中国人的说法,这个名字有些不吉利。”见我脸色有点不对,他连忙做了个“和平”的手势:“对不起,无意冒犯,我不该对你们中国人的名字评头论足。”

    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因为在外国艾瑞是死亡天使(ASREL)的名字,这个人不是干什么正事的,而且用的很有可能是化名,既然对人有所防备,则不会是什么善茬。

    他并没有因为我的不理睬而生气,而是将视线绕开,继续饶有兴致地观看当地人的活动,只是我感觉他的心思始终没离开我。

    米艾瑞之后的行为似乎对我们没什么戒备,他不仅帮我们找了个合适的民宿,还殷勤地要帮我们收拾行李,被我严词拒绝,他也只好做投降状,离开了民宿。

    紫菜很喜欢这个俄国佬,但我很讨厌他,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还有他天天在炫自己的中国文化知识,好像什么都知道是的,让我想想就想发火。

    我们睡了一天,第二天醒来已是下午了,想想今天是到不了玉溪了。我和紫菜只好去看搜神节的演出。

    一大堆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苗族人在广场上跳来跳去,我们心不在焉的看着,突然感觉肩膀被别人拍了一下,还没回头,又听到了那抑扬顿挫的语气:“你好啊,又见面了。”

    我心说真是冤家路窄。米艾瑞似乎能看透我的心思,递给了我一个饭团,我拒绝并且把这个推给了紫菜,他欣然接受了。

    神很快就被找出来了,祭司站在台上神神叨叨的念了五个小时苗语,就连米艾瑞都不能全听懂,大概意思是神的旨意是,挑一个小孩,他会得到一定数量的可食性的植物,然后把他扔在林子里,留点啥东西,族人一起回村子。他讲的话全都是些生涩词汇或专业名词。

    “那这个孩子不就饿死在林子里了吗?你看着孩子的父母连哭都不哭,这也太麻木了吧。”

    米艾瑞耸了耸肩,“上世纪80年代之前的确是这样,后来好像有个外地人来当村官,这里又离玉溪近,自然成了旅游规划村,和外界联系就多了起来。村官还让村民们改掉弃子的陋习,但这个习俗少说也存在了一千多年了,是你说改掉就能改掉的么?于是就改为了将子女放在山里,由道观里的道士抚养长大。”

    “这里是苗人的村落,怎么还有道观?”

    “过去是有的,传说是在春秋年间建立的,当时村里人总能在东边五十几里的地方那座最高的山上的云雾里隐隐约约地看见一座道观和一座高塔,我做过一些调查,这个道观大概在民国年间就被摧毁了。”

    “就没有人上去找过吗?”我的兴趣一下子就被吊起来了。

    “多了,几十年来有外地来的冒险者,也有当地的苗人,”米艾瑞眼睛没有离开那个“神”,“但遗憾的是,他们要么几个月后衣衫褴褛的跑出来,嘴里说着疯疯癫癫的话,没过几天就咽气了。更多的则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里的人都说,那一片云雾是青袍罗迦的禁区,不是常人所能进入的。”

    “青袍罗迦又是什么?”紫菜插嘴进来,问了我刚想问的话。

    “罗迦是当地语言的音译,应该类似于你们汉人的土地公公,至于青袍,”米艾瑞突然浑身抖了一下,顿了顿,碧蓝的眼睛终于看想了我们俩,“这是老一辈的人和那些发疯的冒险者的话中提练出来的。传说在那座道观还没被摧毁的时候,当地人不管是打猎,还是采摘果子,都可以进入云雾区,但就在一天早上。嗯…应该是民国31年,一个年轻的猎户突然发现在云雾中伫立了几百年的塔突然不见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十几名猎户的杳无音讯,从此,云雾区变成了禁地。”

    “后来来到这里的探险家,中外加起来有将近百人,当地人甚至看到有三十几人的团队带着大型的探洞设备进山,但毫无疑问,除了几个发疯的,谁都没有活下来。当然还有一个摄像机。”

    米艾瑞突然停下来,让我打了个机灵。他看着那个“神”被苗人举在一个木头做的台子上,随后那个台子被苗人太的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处的阳光中,那个被当作神的孩子戴着木质的彩绘漆面具,频频的回头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直到那个木台子消失在密林中。

    米艾瑞突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过头来说:“你们想知道摄像机里有什么,今晚来我房间。”

    我发现,他的眼眶有一些红,似乎是哭泣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