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淘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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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

    “前面就是龙首山了。”柳贤放下望远镜,拿出几张苏元券打发了向导,转头看了看白璐说。

    后者看了看地图:“翻过龙首山向北走就是沙漠,咱们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柳贤拍了拍白璐的头:“我的千金大小姐,你别瞎指挥了,上回就是你东南西北分不清,害的咱腿差点就走断了。让你指挥啊,真的不成。”

    白璐鼓了鼓嘴,“哼”了一声:“你成,那你就指挥呗,还让我拿地图。”

    此时柳贤却严肃起来:“这个地图牵扯了很多东西,我不会拿到。”

    白璐抬头,疑惑地看了看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但却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孩子。

    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柳贤笑了笑:“总之,大小姐你先拿着吧,不过,进沙漠之前听我的。现在,你去捡些柴,咱生个火,今天很晚了,先休息吧。”

    “哦哦。”白璐把自己的背包放下,转身去寻找些干苔藓和树枝落叶之类的燃料,却没有注意到一丝哀伤从柳贤的脸上划过。

    几分钟后,一株微弱的火苗从山下的灌木丛间升了起来,那个时候,中国还没有什么护林队和森林保护法,也没有火灾防范意识,所以当时的旅行者在野地里生火是常有的事。

    白璐坐在篝火旁边,昏昏欲睡,柳贤拍了拍她的头,递从暖壶里到处点咖啡递给她:“现在先别睡,研究一下明天的行进路线。”

    白璐稍微抿了一口,振了振精神,展开地图仔细研究起来,柳贤望了望远处的龙首山,扭了扭脖子,活动一下筋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突然转头问:“白璐,你这份地图,是从哪来的?”

    白璐收起地图,伸了下懒腰:“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白璐正在和父亲打将棋,突然进来一盒穿着青白色长衫的男子。

    那个人蓬头垢面的,脸上胡子拉碴,虽是盛夏,却带着厚厚的棉帽,让人一眼看着就不舒服,但父亲却一脸礼让的让他坐在了客座上,还算了一杯茶给他:“这位老哥,可是个丘门客?”

    那个人没有说话,更没有接父亲的茶碗,只是看着七八岁左右的白璐。父亲会意,招了招手:“娃儿,出去一下,我要干正事了。”

    白璐当时不明白,这“丘门客”是什么玩意,直到自己上了这行后,才知道这“丘门客”是一种暗语,意思是“盗墓贼”。

    大约一个时辰后,父亲便把白璐叫进了屋子里,嘱托了一下家里的事,然后就急匆匆地出门了,当时白璐自然不知道父亲要去倒斗,只是她抿着嘴,老大不高兴,因为父亲不能陪自己玩了。父亲临走时还不忘千叮咛万嘱咐:“别忘了照顾好你妈,她身子骨不太好,你平时多让着她一点。”白璐隐约觉得父亲的语调有点不对劲,但也没怎么在意。

    父亲刚走没几分钟,白璐就溜进了父亲的房门,父亲的书屋总能到给她一些惊喜:一些腾抄下来的古书上面刻满了,或写满了一些形形色色的鬼画符(这是用白璐的原话说的)。虽然她看不懂这些文字,但是总感觉非常新奇和神秘。

    但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却看见一个人坐在父亲的椅子上,正在翻看一张羊皮卷,从胡子拉碴的脸型可以看出来,这个人就是那个“丘门客”!

    这时,“丘门客”也看见了她,急忙把羊皮卷藏进长衫,然后站了起来:“你父亲出门忘了整理行李,让我收拾一下。”

    白璐突然看见了桌上有一个弯型角状物体,上面还穿了一个孔栓了一条黑线这舞台上刻着几个工工整整的字体,字的凹孔处还镀了一层金。这不是父亲的随身物品么?怎么没有拿走?于是拿起了这个东西,交给“丘门客”:“叔叔,把这个东西交给我父亲,可好?这东西是他的随身物品,我爸爸会感谢你的。”

    他看见了那个“丘门客”的脸上露出一丝哀伤,叹了口气,没有收下白璐交给他的东西,而是夺门而去,白璐这个时候才发现不对劲,立刻抓住他的衣角大叫:“你把我爸爸弄到哪儿去了!”一听到这句话,很多仆人围了过来。这时那个“丘门客”反而不走了,转身低头仔细端详着她,然后拿出了一把小刀,在父亲的桌子上刻着什么,白璐没有放开他的衣服,站在一边,看着这奇怪的举动。

    不出五分钟,“丘门客”就刻完了,他直起身来掏出长衫中的手帕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白璐正想走过去看看他刻了什么,“丘门客”用力一挣,然后大踏步离开了院子,只留下她抓着长衫上的一块布,她发呆间,那个丘门客早已推开众仆人,消失在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概过了几分钟,她刚从震惊中缓了过来,随后大哭,谁都劝不住。她边哭边叫人去找父亲,可是白府的下人把整个淮南城翻了个底朝天,哪里还有她父亲的影子?当时她又气又急,一口气没通上来就晕倒了,幸好一个贴身仆人发现的早,请了一个郎中又是开方又是服药,弄了半日,好歹把她弄醒了过来,但父亲却再也找不到了。

    又过了七八年,建国之后,白璐哥哥成为了当家的,非常照顾她,有一天,家里遭遇劫匪,白璐哥哥中枪身亡,家中的器物被洗劫一空,只剩下普通的家具。

    事后政府没有找到劫匪,白璐的叔叔气急攻心,病重而死。家里年长的只有母亲,于是母亲便接管了家业。

    遭遇劫匪之后又过了几年,二月时月家里又遭贼,但什么都没有丢,只是多了一张几乎不可能再次出现的东西:当年“丘门客”拿走的羊皮卷!

    “这也太扯了吧。”柳贤已经喝完了一整杯咖啡。

    “信不信由你。”白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继续看羊皮卷。

    “诶,也许吧,”柳贤抬头看着月亮,感叹道,“毕竟人生如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