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空间，一束阳光显得那么突兀。地上散落着各种草药的枝叶，有些已经腐烂，看起来就像街道两旁，各种落叶被秋风携带，落在各处，若不是光线不好，可能还有种唯美的感觉，而在王阳眼里，杂乱不堪。

    王阳走过，发出“咯吱”，“咔嚓”声音，内心也随着它们紧张起来。

    “大人，今后草药的供给应该会减少许多。”

    “那你的计划就要顺延了。”

    “谢谢大人体谅，这地上的残枝败叶我来收拾。”

    “不用了，我喜欢这样，你走吧。”依旧是冷漠且不容置疑的语气，王阳有种错觉，仿佛地上的落叶有了生命般，在无风的封闭空间内，竟然微微浮动起来。

    “还不走？”

    王阳抱拳鞠躬后，没有说话，快速转身离开。

    “果然，残枝败叶催动不起小千叶阵，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再等等？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

    不知是在什么样的空间，四周时而冰冷时而火热，但永远是昏昏暗暗，寂静无声，睁不开双眼，感受不到边际。

    女孩喘着气，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拼命跑去，没有方向，“呼呼呼······”前面是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是阳光，我感受到了光的温暖，我，我好想睁开眼睛啊！”

    “吼吼吼······”野兽的吼叫声！

    “哒哒哒······”本能的远离，听到的是自己凌乱的脚步声。

    “我能看见了！”出现在女孩眼前的不知道是什么灵兽，五米高的身躯，头上有两根巨角，一张可以轻易吞掉自己的大嘴，不时从中滴落出难闻的液体。全身被黑毛覆盖，像一座小山丘，它每走一步，脚掌和地面都碰击出声响，也震的女孩脚底发软。

    脚步越来越沉重，吼叫声也越来越近，女孩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丛林，不，准确的说是一座山中。汗水遍布全身，虽然全身裸体，但女孩并未觉得不妥。此时她全身酸软，感觉胸口处有什么东西要迸发出喉咙，呼吸急促，没力了，她快跑不动了！

    “噗通！”女孩一跤跌在一处草垛中，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那头野兽的叫声已快到耳边。

    女孩不再挣扎，将脸捂在野草中，等待着被剥食的命运。

    野兽的吼声突然变了，那是一种惊恐的情绪，女孩依然没有抬起头来，小声地喊着：“不要，不要······”

    “太棒了，兄弟们！用了五天时间终于把这头吃人的凶兽逮住了！”

    “不过很奇怪啊，这么多天我们用尽各种法子都不能将它引入这威力巨大的千叶阵中，看起来它更像是追击什么东西自己跑进来的！”

    “管它呢，抓到它就好了嘛，我们快把它带回去交给家主，终于可以向城里的百姓交代了，这可恶的吃人兽！”

    一群少年不知用了什么方式，一头如小山般的凶兽悬空于地面，在众人包围圈内缓缓前行。

    这里又恢复了山林的安谧，偶尔从空中传来几声鸟叫，女孩就这样陷入草堆，因为脱力沉沉睡去。

    “不要，不要吃我！”女孩用尽全身力气，被凶兽扯下的双臂丢在一处，可是没有鲜血流出。诺大的空间已经不是先前的丛林，昏暗无助，遍布着恐惧的惨叫，凶兽的嗷叫！

    “不要······不要······”女孩头发散乱地从草堆中挺直了身体，已经天黑了，全身的冰冷，夜风凉凉，女孩伸出手来，“还在，是梦吗？这又是哪里？”

    女孩第一次细细从上而下打量自己，充满肉质感的脸蛋，纤细的手臂，还有······“这些是什么啊？我变成人类了吗？”双手捂住胸口，“砰砰砰”，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出现在一个四五岁的女孩身上实属诡异。

    “我真的变成人类了，长头发，所以是女孩子吗？”乌黑秀丽的长发，几乎垂落腰间，“人好像都是要穿衣服的，我喜欢花，各种颜色的花。”

    先前的恐惧不知女孩是彻底忘了还是只当作一场梦，光着脚丫四处走动，“为什么都没有花花，我想要把好看的花花戴在身上。”

    女孩的手腕处冒出一抹绿芽，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缠绕手臂，躯干，过腰后慢慢环绕，形成裙摆的样子，藤条上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很快就成长，分开花瓣，红色，黄色，蓝色，各色各样的小花呈螺旋状分布全身。

    “手臂上有藤蔓好难受啊！”女孩心念一动，双臂又恢复如初，“这样就舒服多了。”

    子夜，山林荒无人迹，一片片雪花纷然而至。

    “下雪了？”女孩依旧赤脚，似乎并不惧怕这寒冷的气候。

    雪愈来愈大，漫天飞雪穿过一些干枯的树杈，消无声息地飘落。

    一只野猪突然跃出，附近被积雪压断枯枝发出一声脆响，它慌乱跳向一边，四处张望，警觉地朝女孩望去，鼻下隐隐呼出白气，不断抽动，双方似乎都有一丝不想的预感。

    女孩除了会做出一身衣服，不会任何攻击手段，身体本能就是逃跑。不远处的野猪打定主意，扭头就跑，棕色皮肤上，一根根如刺的毛全都竖起，快速穿梭草垛之间。

    女孩的表情从畏缩变成疑惑，然后转向恐惧！

    无边的山林掩盖在漫天飞雪中，在那风雪中浮出一个淡淡的白影，乘风而来，如烟而至，幽灵般飞到了野猪身后。

    野猪急转方向，欲要摆脱身后的危险。可是它似乎已被白影锁定，因为地势更降低了它的移动速度，而白影却可毫无顾忌。

    白影轻盈越过野猪刚穿过的灌木，只见野猪身子腾空而起，霎那间的折腾很快归于平静。

    “它，它死了？”女孩全程没有眨眼，一头体型超自己两三倍的野猪就这样被轻松杀死了。

    白影不知道是低估了野猪的重量，还是因为风雪变大的缘故，落下地面后，脚下一滑，倒在雪地。

    只是一会，白雪就覆盖住整片山林，在雪光映照下，一张比雪花还要纯白的面孔出现在女孩眼中。她看上约莫十六七岁，端正的五官，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玫瑰隐隐生辉。长发夹着雪片，如丝般柔滑飘舞。一身棉衣依旧遮掩不住柳枝般纤细的腰身，还有那一对年龄绝不相符的女性特征。

    “咦？有个小女孩啊。”

    少女没有管自己刚扑捉到的猎物，径直走到女孩面前，拿出一件兽皮大衣裹在她的身上，大衣有三分之一塌在地上。

    少女并不在意，把女孩抱在怀里，“怎么穿的这么少啊，你是哪家猎户走丢的小姑娘啊？”

    “我，我不知道······”女孩不怕严寒，但也渴望温暖。不知是大衣的温热还是少女的温柔，女孩切实感受到了作为人类的情感。

    “我感到好幸福啊······”

    “好烫啊，穿这么少肯定生病了，只能带回去，等明天雪停了再寻找她的父母吧。”

    一位少女背上不知从何而来的女孩，身后拖着自己的猎物，走入雪地深处。

    ······

    “雪儿姐，你的背好舒服······”女孩微睁眼睛，四下无人，只有满地散落的药草，纤细的手指几乎捏碎了身边如自己手掌大小的种子，娇躯挺直，两脚踏落在地上，慢慢走到那束阳光下，脱下黑袍，露出那一朵朵五彩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