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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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离开青田玄玉

    湖面碧波无暇、清澈见底,在环山围抱中犹如一个镶嵌了的玲珑玉盘,又像是个巨型镜子,将白云青山毫不吝啬的全部收裹在怀中。

    笛桓和冷慕言扶着困在迷幻中的袁逸轩来到了靠近湖中心的岸边,柳条懒懒的垂挂在岸边的柳枝上,毫无生机。

    刚靠近岸边不久,袁逸轩就开始不明的暴躁起来,见到东西就去撕扯抓挠,就当他要拿起匕首对着冷慕言刺去时,幸而被笛桓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姑娘小心!”

    失了理智的袁逸轩哪里管你是人是树,只要面前有东西,见着就刺,所以他见并没有刺到冷慕言,回手又将刀刺向笛桓。

    冷慕言闻言回头之时刚好看到袁逸轩正将匕首高高举起,她情急之下立马取出一支普通的箭羽向袁逸轩的手腕射去,箭羽从他的手腕下摩擦而过,而笛桓当下反应也极快,立即伸手接过袁逸轩落下的匕首,顺手将匕首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此下两人都没有受伤,笛桓感激的看了一眼冷慕言,心中想到:没想到她的箭法又快又准。

    丢了匕首的袁逸轩依然没有消停下来,他站起来又顺着岸边开始奔跑,他一直跑一直跑,边跑边挠,似乎有无穷的力量在驱使着他,直到他跑到了湖边的另一头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冷慕言和笛桓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为何突然开始暴躁不安,难道是这附近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他。

    这时见他好不容易静了下来,笛桓和冷慕言默契般的同时又重返了柳树旁。

    只是寻了许久,二人也未发现疑点。

    “笛公子,还请自重。”

    笛桓被冷慕言突如其来的警告吓得有些愣住了,那冰冷的语气真的是刚刚才救了他的恩人吗?待心神一收,他才抱歉的看了冷慕言一眼,淡淡道:“确实是在下失礼了,姑娘别误会,在下方才只是在看你发间的柳絮。”

    说完后,他见冷慕言眼神中还是有些疑惑,于是便指着自己额前的发丝,浅笑着继续道:“呃,就在这个位置。”

    冷慕言顺着笛桓手指的地方,也把手放在了她自己的前额上,果然在发丝上摸到一片翠绿的嫩絮。她看着手中的那片柳絮,像是知道了什么,她用灵力飞向高空抬头看着正对着她的山峰,眼神一亮,眉头也微微舒展。

    待她飞回岸边后,便指着面前最近的山峰对笛桓道:“在这里!之前我和袁公子就是在这座山顶之上往下看时,才发现湖内有一道银光,看起来像是一张符罩,很有可能那符罩之下就是出路。”

    “照这样说的话,他不仅留了生路,还这么容易就被我们发现,那他如此大费周章的困住患灵来对付我们,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才对。”

    “试试便知。”

    “什么?”笛桓话音还未落,冷慕言就已经向湖中心飞去,飞到半空又呈倒挂状,手拿百里弓对着湖面的银色符罩一击射去。

    笛桓知道她也是心急他们三人的安危,所以顾不得自身危险便抢先一步试探。笛桓见她有些轻敌,召出展淋飞身一跃紧随其后。展淋散发紫色光芒,对着湖面的银光不断的攻打,可是结果确实如他们想的那般,结界非但没有破,反而因外界的攻打,变得更加坚不可摧,还将他二人重重的弹进了水中。

    等他俩从水里出来,又过了好一会儿,患灵还是没有跟过来,开始令他二人感到疑惑,不过袁逸轩却换来了难得的安静,正躺在草地上深睡。

    笛桓看着袁逸轩摇了摇头,笑着嘀咕着:“这种时候还能沉睡,倒不愧是你。”他记得之前在圊云山时,把袁逸轩累的可够呛,下山后可是睡了许久才缓过神来,为此,檀棋还说他像个懒死鬼。

    见袁逸轩手上的伤口被一个白色手绢包裹着,笛桓本想看下他的伤口,不料却看见了在娟角处秀有一个‘冷’字。

    冷慕言见笛桓打量着手绢,语气有些冰冷的道:“一个手绢而已,并不代表什么。”

    虽不知冷慕言为何要向他解释这些,不过他知道这些话不是说给他听的,因为他知道袁逸轩喜欢的人是他的师姐檀棋,他也看得出来冷慕言也不爱慕袁逸轩,所以她就更不需要向他这个外人解释了。

    只是笛桓思前想去也弄不明白,而且越想他越感到疲惫,所以他干脆放空神思,什么也不想了,也好保存仅剩的灵力。

    “为何有这么多的柳絮?”

    冷慕言闻声走来,看见在袁逸轩的背后和头发上沾了许多的柳絮,就像是淋了一场柳絮烟花雨。

    他二人顺着柳絮再一次来到了之前袁逸轩拿匕首刺杀他们的地方,果真在那棵柳树下发现了很多落在树根下的嫩芽。

    “这里无声无风,皆是幻术镜像,为何这棵柳树却能生长嫩芽,并且还落了很多下来,而又恰巧落在了袁逸轩的身上。”冷慕言说完突然想到了之前她头上的柳絮,她当时虽觉得奇怪但也并未多想,眼下细想,她当时根本就没靠近过那棵柳絮,所以那柳絮又是如何吹落到她头上的呢?

    这时,她和笛桓都回想着一开始的情景,而后异口同声道:

    “是袁公子!”

    “是袁兄!”

    他俩立马返回将熟睡中的袁逸轩拖到柳树边,只见沉睡中的袁逸轩慢慢开始变得躁动不安,最后又开始神志不清的到处抓狂。

    而那个柳絮又开始慢慢的从柳树上一点点掉落,而后又慢慢的往袁逸轩的身上飞去。

    他俩相视一眼后,索性一把将袁逸轩推向了柳树,然后又同时向空中飞去。

    袁逸轩看到柳树后,就像是恶狼看到猎物一样,不停的用手指撕扯着树皮,没多久,手上的伤口又重新裂开,白色手娟一瞬间变得嫣红,十指也都破了。

    笛桓看着有些不忍,准备下去阻止,却被冷慕言拉了回来,只听她道:“你现在下去,就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

    笛桓也知道若是贸然下去阻止,他们可能真的连唯一的机会都没有了,他虽看淡生死,但是不能不顾袁逸轩和冷慕言的生死,所以他不能这么自私。看到满身伤口的袁逸轩,他除了连连叹气,什么也做不了,心道:倘若檀棋在的话,定然不会不管你的。

    只是即便知道袁逸轩不会死,但眼下他们也别无他法。

    过了一会儿,柳絮终于不再继续往下掉落,随之袁逸轩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两只手重重地垂了下去,手指还在缓缓的流着鲜血,而那些柳絮都按照八卦的方位有序的排列在他的背后,像是秀在衣衫上似得。

    笛桓和冷慕言看见袁逸轩未再狂暴不安,于是飞向了岸边,慢慢的朝他靠近。这时,他们突然又见袁逸轩正艰难的将双手抬起,并惊愕的看着结满血痂的十指,随后他又抬头看了看前方,看着正往他走来的冷慕言和笛桓,只见他二人相视一眼之后便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袁逸轩皱着眉头迎了过去,但是却只是与他二人擦肩而过,并没有理会他二人,应该说他根本就没想过与他二人说话。

    他走了几步觉得有些纳闷,转身看着笛桓,还挤出一丝苦笑,疑惑不解道:“你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了这里,不是说幻境都是由心念所生嘛,本王方才初醒,又岂会想你,这是什么幻术,这么假。”说完朝着笛桓和冷慕言二人摆了摆手,只是手上的伤口太多,之前在幻象之中,他并没有任何知觉,所以不觉得疼痛,现在他恢复了神志,一时之间让他痛的有些龇牙咧嘴,关键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也什么都不记得。

    笛桓本要开口,刚好袁逸轩痛的转圈哀叫,这时他看见笛桓和冷慕言还在跟着他,于是忍着疼痛,有些无语的闭上眼睛,而后非常自信的睁开了眼睛。

    但让他失望的是,他二人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

    袁逸轩生来胆小,他明显被吓到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到笛桓能开口跟他说话,于是他强装镇定,平淡地说道:“没想到我睡了一觉起来,这幻境竟越来越强了,连你都可以开口跟我说话了。”

    笛桓见他不以为然,以为他还在玩闹,便想逗一逗他,于是嘴角露出一丝玩笑后,递给了冷慕言一个看好戏的眼神。

    冷慕言本就话少,自然也不愿参与这些她认为幼稚又无趣的事情,脸上除了一丝的高傲,再无其他多余的表情。

    “你等着,我一试便知你是真是假。”

    袁逸轩闭上了眼后再次睁开眼,此时他面前又多了俩人。

    “檀棋。”

    “凤裘。”

    “你们看得到我吗?”

    “你们说话呀?不是,为何笛桓能说话,你们却不能,难道你......”袁逸轩有些生气郁闷的再次闭上了眼睛,就在他睁眼之际,笛桓已经走到他身边了,并且拍着他的肩膀,憋笑着道:“你放心,我在师姐面前,一定不会乱说话的。”

    “......”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

    “不过,是真的挺.....好笑的,没想到袁兄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

    此时的袁逸轩用尴尬至死,崩溃至极来形容也毫无违和感,他真想一头扎进湖里不再出来,真是没脸呀。

    他的脸被气的通红,转身不愿说话,只是玩笑归玩笑,为何他觉得笛桓和冷慕言似乎有点在躲避他的眼神。他正要开口发问,就在这时,脸上突然一阵瘙痒疼痛,令他瞬间没了任何心思,还下意识的想用手去抓,无奈十指疼痛无比,便只能用手腕去擦拭脸上的不适。

    笛桓见此,立即将他的手腕抓住,避开他的眼神,一副认真模样,道:“别动!”说完还用另一只手将贴在袁逸轩脸上的那几根发丝轻轻的拿开。

    袁逸轩虽然还有些赌气,但是又看笛桓的表情并不像是开玩笑,就连冷慕言的眼神中也些闪烁,他自知冷慕言平日里无论对谁可都是一副冰冷无情的态度,这种紧张的模样,他还从未见过,没想到今日倒发生在了他的身上,可谓罕见。

    想到这里,他只能犹豫的点了点头,笛桓这才敢将手松开。

    看着不说话的二人,他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更加肯定他二人有事瞒着他,而且这件事与他有关。

    细细想来也是,为何他醒来后就出现在了湖边,而且还一身伤痕,他不是在山上吗?还有笛桓又是何时来的?种种疑问不得不让袁逸轩感到好奇,但他此下最关心的就是他无故疼痛的脸。

    笛桓知道袁逸轩心中肯定有很多疑问,但心想既然他没开口问,那就先选择沉默,虽然他始终会知道,但是能多瞒一刻也是好的,于是一边为他包扎伤口,一边想着知道后的他会有何反应。

    包扎伤口期间,袁逸轩故作看不见笛桓脸上的犹豫和惆怅,无聊的用手背在身上到处翻找。

    “你可是在找它?”

    “它如何到你那里去了?”

    笛桓笑而不语,有些犹豫后,还是将匕首还给了他。

    “笛公子,你听。”

    笛桓将匕首递给袁逸轩后便走到了冷慕言身边,袁逸轩也跟着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只是他没听到任何的声音。

    袁逸轩看着手里的匕首,眼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后他慢慢将匕首拔了出来,开始细细打量着,这个匕首可是他打小就带在身上的,跟着他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就像是他的朋友一样,有它在,他总会安心许多,想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只是他眼角的笑还未来得及完全舒展开,就见那个笑容慢慢地凝固在了他的脸上直到消失,没有了任何表情。

    再看,他的眼神只透露着惊愕和慌恐,但更多的是惊恐后的冷静。此刻他才终于明白笛桓和冷慕言为何不敢看他的眼睛,为何阻止他擦脸,因为他脸上的伤口像是被动物啃嗜般血肉模糊的早已分不清是筋是肉,一根头发丝都足以让他疼痛难耐,若他真用力去摩擦脸,不知是作何疼痛。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很快就开始泛红。

    他拿着匕首顺着脸上血流的痕迹往下照去,原来在下鄂和脖颈之间还有一条长长的伤口,如同一条被拍死的蜈蚣,血肉四溅的趴在他的脸上。

    此刻的袁逸轩无比的清醒,身体里也像是充满了力量,他重重的合上了匕首,闭上了眼睛。

    “小心,它来了。”

    笛桓和冷慕言并未发现袁逸轩的异样,同时向山脚望去,因为那种熟悉的恶臭和嘶吼声越来越近了,至于袁逸轩则更能感应到它的存在。

    可是等了许久,患灵还是没有走过来,而是一直在靠近湖边的地方看着他们三人,确切的说,它一直在看着袁逸轩。

    而袁逸轩像是感应到了患灵,他猛地一回头便看见那个熟悉的无脸邪灵,却又有些不一样,当袁逸轩又向前走近了些,直到走到了笛桓的身后方才看清,原来邪灵的脸上竟多了两块人皮,一块青枣般大小,一块像个多脚蜈蚣似的正爬在它的脸上。这下他才终于明白,原来是眼前的这个邪灵将他的脸皮夺了去,而邪灵此时像个癞蛤蟆见到天鹅一样正流着恶臭的哈喇子在死死地看着他。

    冷慕言和笛桓看到袁逸轩在身后,有些惊讶,他可是一向最怕见到这些,如今胆子怎么这么大了?难道他都知道了?

    “就是它害的我们一身伤的对吧,好,等着,看本王如何将你拿下。”袁逸轩说完便往前冲了过去。

    笛桓见状忙将他拽了回来,松了口气,道:“你别冲动,我们......”

    “怎么了?”

    “我想我们或许有办法对付它了,不过......需要你再冲动一次。”

    袁逸轩顿了一下,看着远处的患灵,随后故作平日里的紧张道:“呵呵呵,什么冲动,你的意思难道是想让我?”

    “没错,就是那个意思。”笛桓毫不迟疑,一脸认真道。只是他不知的是,袁逸轩已经知道了自己毁容一事,而且他就是抱着复仇的心去的。

    “那我,我如何能将它......引来此处。”袁逸轩又继续假装害怕道。

    要想将患灵引来其实不难,而且那个办法还很奏效,只是笛桓实在有些开不了口。

    “很简单,你只需拿着匕首对着你的脸,然后故做将你脸皮割下来的动作便可,至于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还是冷冷的语气,只是却多了一丝的关切。

    袁逸轩见冷慕言说的如此顺畅明晰,像是她经历过一样,只是为何要用匕首呢?突然,他一切都明白了,原来他的脸皮就是用他自己的这把匕首割下来的。

    他恍惚了一下,抬眸再次朝患灵望去,随后开始慢慢的走近患灵,丝毫没有了先前的害怕。当他看到自己的皮肉挂在眼前这个恶心的患灵脸上时,他心中隐隐犯呕,可一想到此,心中的恨又淹没了他惧怕的一切。

    “他背后的那个阵法,为何越看越不像八卦阵。”

    “世间万物都须阴阳相对、不悖天伦,所以八卦阵无论大阵还是小阵,都会留有生门和死门。至于,阴阳......我知道了,袁兄背后的阵法是阴阳卦中的逆水阵,刚好与湖底的符罩相反,看来逆水阵才是关键。”

    见冷慕言点了点头,笛桓知道她也看出来了,于是立即追上去前去,对拿着匕首的袁逸轩说道:“袁兄,快转身。”

    只是袁逸轩根本就没有在意笛桓说的什么,一边故作割脸迷惑患灵,一边恶狠狠的盯着它。当他见患灵只知对着他狂咆恶笑时,便趁其不注意将匕首对着它刺去。

    匕首虽重重的插在了患灵的胸口,但它依然狂笑不止的盯着袁逸轩,随后化作泡影消失了。

    笛桓见冷慕言想要赶去,一把拉住她,沉声道:“眼下我们灵力不多,只能速战速决,而我灵力比你多,又是仙族之人,所以自当适合留下来与患灵周旋一二,你先去湖底查看。”他知道冷慕言定要开口拒绝,紧接着又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他受伤。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们还需要你打开湖底的结界,如今既已找到逆水阵,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笛桓说完见冷慕言未曾有反驳之意,随后一个灵光闪现,拉着有些激动的袁逸轩跳进了湖里。

    冷慕言见状,也跟着跳进湖里,她看向远处的两个模糊的影子正朝着她游过来,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向银光法罩游去。

    只是患灵怎会轻易放过袁逸轩,见他跳进湖底,患灵便化成一股黑气也朝湖底追去。

    而且它显然是被激怒了。

    进入湖底的几人,灵力更加难以施展出来,只能凭借自身的力气一点一点的往前游。患灵见状,笑得更加猖狂了,脸上的皮肉在水中漂浮着,嘴里的恶臭之气和腌臜之物全部都顺着它的嘴角流了出来,而且正往袁逸轩飘去。

    困在了患灵阵法中的袁逸轩和笛桓二人,无论如何用力游,都只是在原地打转。袁逸轩见围绕着他转的污秽差点吐了出来,而一旁的笛桓除了有些嫌弃以外,倒也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他的脸色却很苍白。

    “哈哈哈,今日你们谁都别想走。”患灵说着,又从嘴巴里流出一堆令人作呕的东西。

    “装了这么久的哑巴,原来你还会说话。”

    患灵见袁逸轩恶狠狠的看着它,不怒反笑道:“区区一个将死之人,本座又岂会与你一般见识。如若你愿意舍弃一样东西给本座,本座不仅可以留你一命,还会饶了他二人,否则,他们俩都得死。”

    患灵嘴角的一丝冷笑激起了笛桓的胜负欲:“是吗,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他说完一把将袁逸轩的后背对着患灵,谁知背后的逆水阵不见了。

    这个结果着实令笛桓始料未及。

    “哈哈哈,这就是你们的能耐吗?”

    患灵说完,对着笛桓反手就是一击,只是却被一旁的袁逸轩挡了下来。当笛桓反应过来时,袁逸轩已经被狠狠地撞在了结界墙上,而后悬在半空,慢慢地落了下去。

    笛桓正要跑过去扶他,只见患灵又一个反击,同样的又将笛桓轩狠狠地撞在了结界墙上,结果却是重重的摔落了下来。

    患灵见笛桓吐了一口血后,又站了起来,再次将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你给我住手。”

    “停下。”

    “......”

    “......”

    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直到笛桓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小子,你确定要看着他因你而死吗?”

    “你住手,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得先放了他。”袁逸轩用嘶哑的声音愤怒道。

    “好,本座依你便是。”

    笛桓拉着袁逸轩的手臂,用力地摇着头,道:“你不可答应他,不可。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放弃。”

    “笛桓,这本就与你无关,是我不小心误闯了这画卷,还连累你和冷姑娘。你们也不用瞒着我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不,你不要相信他,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袁逸轩看着因流血过多而脸色惨白的笛桓,嘴角露出丝丝微笑,用力拨开了紧紧抓着他手臂的笛桓。

    “难道你不想再见到檀棋了?”

    他何曾不想见她,没有人知道他是有多么的想找到她。

    “她......她,呵呵,你知道吗,就连她也被我弄丢了,我找不到她,怎么也找不到她。”

    笛桓看着袁逸轩在提到檀棋时的那种无法说出的痛苦和自责,就好像看到了自己,这种在乎和感受是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

    他知道檀棋一定是因为一些事给耽搁了,或者真如袁逸轩所言失踪了,可是他知道不管怎样,檀棋应该还活着,因为如果她死了,那她的命星也就消失了。

    虽然她的命星的确很微弱,像是随时要坠落下来,但是却又没有陨落的迹象。只是眼下,笛桓根本无法告诉袁逸轩真相,因为就连他也不知檀棋到底在哪里,而他这次来无名山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找扇羽问清楚,看他是否知道檀棋的下落。

    “你放心,师姐她......应该是有事耽搁了,我向你保证,她一定没事。”

    “你不要说笑了,你如何会知道。”

    “她可是檀棋,我可不敢拿她的性命开玩笑,否则,我没好果子吃的。”

    袁逸轩见笛桓还有心思玩笑,破涕一笑,认真道:“那你见到她以后帮我转告她,其实我是真的很讨厌她,话又多,还爱与我作对,她走了,我反而很轻松、很自在。”刚一说完,憋在他心口的血就抑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你......”笛桓正要开口骂他,可见他吐了血,只得将话咽了下去。

    只是他发现袁逸轩吐出来的血和患灵嘴里流出来的污秽一样,全部都围着袁逸轩转,而他吐出来的血则犹如钢铁一般,全部都沉下了湖底。

    忽然笛桓似明白了什么,他立即向袁逸轩递了个眼神,袁逸轩随即会意,于是两人又开始故意拖延起了时间。

    “本座只想要你的皮囊,你的命并不值钱,本座也不感兴趣。所以有什么话,你们大可留着出去了慢慢说,何故再浪费本座的耐性。”患灵开始有些不耐烦。

    “哼,我就算是死,也不会随了你的意。”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本座对你的朋友手下不留情了。”患灵刚一说完就向笛桓击去一掌,与此同时袁逸轩立马拉着笛桓,两人一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也又一次口吐鲜血。

    果然,同之前一样,笛桓的血依旧朝着水底沉了下去,而袁逸轩的血则是围绕着他自己不断的盘旋。只是这次笛桓却清楚的看到,那些血液在围绕了一圈之后,全部都消失在了袁逸轩的后背之上。

    笛桓笑了笑,看了袁逸轩一眼,道:“你相信我吗?”

    “嗯!”

    袁逸轩在笛桓拼尽全力引开患灵的注意力时,迅速地脱掉了上衣,露出光溜溜的上半身,然后背过身子,只见在他背后竟刻有一道金光八卦符,由于没了衣物的遮挡,暴露在外的金光八卦符立刻将困住他们的结界打破了,而患灵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一股强大的金光灵力直接冲击到了湖岸上。

    而正在此时,冷慕言出现了,立马将他二人带到了湖底中心的银光法罩之中。

    患灵因受了重伤,又碍于湖底散发出来的银光法罩和金光八卦符,不敢再靠近。

    “你们先进去,我随后便来。”

    “冷姑娘,你还要干什么?”

    冷慕言并没有理会袁逸轩,自顾飞到银光法罩的湖面上,将她背后那支带有血迹的离山箭拿了出来,对着患灵毫不犹豫的狠狠射去。

    患灵躲闪不及,哀嚎了一声,消失不见了。

    冷慕言巡视了好一会儿,也未曾见到患灵再出现,便飞入湖底,寻着二人的身影而去。

    出来后,还是那间小型的密室。

    那幅青田玄玉画,又呈现出正常的竖挂着的状态,袁逸轩再也不敢靠近,下意识的将手缩在身后就往外面跑。

    出去后,三人才知道,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寂静的夜,明亮的月,伴随着一丝凉风,好不惬意,就连一向冷漠的冷慕言嘴角都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但,月有阴晴圆缺,有人欢喜,有人忧。

    由于笛桓担心袁逸轩,所以便跟着他一起回到了客房。

    回到客房以后,笛桓变幻出一副面具递给了袁逸轩,起初他还不愿意,觉得身在江湖,哪有不挨刀的,受伤更是在所难免的,况且以后结了伤疤,也算是给他的英勇牺牲簿上加上了难忘的一笔。

    只是他眼底的忧伤却被一直看着他的笛桓瞧了去。

    袁逸轩似瞧见了笛桓在看他,于是有些不自在的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下,只是茶水不小心洒在了伤口上,他咬紧牙关忍受着剧痛,未曾喊出声来,而他脖子上的青筋凸起,脸也顿时憋得通红。

    笛桓不忍,擅自施法为他止痛,待看他好些了后,道:“我师父常说,世人所看到的一切美好事物,很有可能皆为过眼云烟,而纯净的心灵才是世间唯一的美好。但是......”他再一次将面具推到袁逸轩面前。

    袁逸轩却看也不看,说道:“但是世人都喜欢美好的东西,包括好看的皮囊。”他说完又倒了一杯茶水。

    “但是,檀棋会担心的。”

    笛桓见他眼神有些闪烁,继续道:“她的性子,你应该很清楚,她若知道了,定会为你寻仇。”他见袁逸轩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犹豫,便再一次的将面具拿起来,递给了他。

    袁逸轩接过面具后,看了一眼似是用黑铜做成的面具,想到以后可能都要与这个面具为伴了,他苦笑了一下,随后二话不说戴上了面具。

    笛桓轻轻的笑了笑后,便开始对着他施法,他自知笛桓不会害他,便没有打断。因为他知道眼下不会再有比他毁容还要糟糕的事了。

    过了还一会儿,“可以了。”

    袁逸轩很好奇笛桓在他脸上到底做了什么,便用手摸了摸面具。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跑到铜镜前,果真如他摸到的一样,脸上的面具竟然不见了,就连他脸上的伤疤也不见了,而镜子里的他依然是从前的那个他。

    就连他和笛桓身上的衣衫都换成了新的,只不过此时的他并不关心这些,而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惊问道:“笛桓,你医好了我的脸?难道方才那个不是面具,是外敷的膏药不成。”

    笛桓见到那个话多的袁逸轩回来了,心中虽有不忍,但也不愿欺骗他,于是挤出一丝微笑,道:“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至于你的伤,恐怕只有黑灵芝才能压制得住。”他本不愿告诉袁逸轩,但还是想让他心中有一丝期盼。

    殊不知,如今这般,袁逸轩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黑灵芝,他也势在必得,毕竟那个将他独自带大的爷爷也还在等着黑灵芝救命。

    他努力压制住心底的一片失落,不想让笛桓看出一丝丝,便又对着他开玩笑道:“以前我只知障眼法是行走江湖必备伎俩,不曾想,今日本王倒也做起来这诓骗人的手段。至于黑灵芝,你不是说那是虚幻出来的,到底有没有也不重要了,如此这样,我已十分满足了。”

    笛桓见他自嘲自笑,只是附和着微微动了动嘴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叩叩叩.......”

    笛桓闻声,将从袁逸轩怀里遗落出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后,便消失了。

    “谁呀?本王睡了,想进来就自己推门。”袁逸轩连忙跳上床,被子一拉,故作打哈欠道。

    “既是睡了,那小王爷这是在与我说梦话了。”

    袁逸轩见来人是凤裘,立马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故作犯困说道:“哎呀,我说凤裘公子,这大半夜的找本王何事啊。你的事情可都办妥了?”

    “看来小王爷是睡糊涂了,我要待到天泛鱼白才出庄,此下更深露重,多有不便。”

    袁逸轩心想前些时日他们还风餐露宿的日夜兼行,这下怎么反而还这般计较了,“哦哦,那你现在来找我,是有何事?”

    凤裘闻言,打趣着道:“小王爷是真睡糊涂了,还是在与我装糊涂?”

    袁逸轩微微侧了侧身子,道:“你此话何意,本王现在非常清醒,怎会说糊话。”

    “如我没猜错,小王爷之前在厅中想说的话,应该是‘不如今晚我们夜探无名山庄,看看可否有不轨之处。’不知我猜的可对?”凤裘说完便一幅看破不说破的表情盯着袁逸轩的后背。

    他见袁逸轩“咚”的一下从床上翻了起来,虽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却还是故作被吓到了,微微后退几步,垂眼问道:“小王爷可是忘记了?”

    袁逸轩微微愣住了,尴尬的笑了笑,道:“对对对,我是说过,这不是被扇羽给耽搁忘了,所以.....嘿嘿嘿......”

    袁逸轩见凤裘迟迟不说话,以为他看出了什么来,下意识的侧过脸,道:“凤裘,你若没事,我便睡了,本王都,都快困死了。”说完又假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凤裘微愣了一下,才平淡的应了句:“好。”

    一个时辰之前他便来找过袁逸轩和冷慕言,只是他因事耽搁故而没有赶去,待他回来时,便发现他俩早已不见了踪迹。方才他见一道灵光出现在了袁逸轩的房内,这才赶来查探,可等他走近时,那道灵光却又离开了山庄。

    他本想就此离开,可他却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恶臭,虽然那股恶臭被一道灵气给压制住了,但他还是闻到了,因为这不是一般的恶臭,而是来自患灵的腐尸之臭。

    他本以为袁逸轩只是身上不小心留下了患灵的气味,只要换了衣衫,味道自然便会慢慢散去,可是直到刚刚他见到袁逸轩时才发现,原来在他的脸上多了一副铜色面具,虽然被人施了法,旁人看不出来,可是这种障眼法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根本没用。

    那个古铜色的面具一看就不是凡间之物,看来那人也治不好被患灵所伤的伤口。

    而且凤裘在离开时,瞟了一眼桌子上被手巾包裹着的东西。

    袁逸轩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后,再一次起身,他望着洒在地上的月光,心道原来他们在青田玄玉里呆了那么久,不过才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就这样,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地面上的月光,直至消失。很快,鸡鸣鸟叫,东方泛起鱼白,可他仍旧无心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