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到了。

    家家户户是欢声笑语歌舞升平的欢乐场面。

    而桑小雨在这个团圆的日子里却有一种残缺的无奈和尴尬。

    她竟是孤家寡人一般。

    母亲走了，儿子去了奶奶家，江春晖这个浪子在春节的时候回家做好丈夫和父亲去了，而且据说还有更浪漫的国外游。

    一家四口去国外看望他的父母。

    桑小雨听着外面零星的爆竹声，怎么都打不起精神去购买年货。

    母亲走的时候，准备了好多肉类，让她自己购买青菜，还说青菜搁不住，一定要少买。

    桑小雨看了一眼冰箱，发现里面的东西满满当当的，就放心地早早打开电视，无聊地看着各台的热闹节目。

    桑小雨结婚的时候，就买了一台日本的彩色电视机，出事的时候，被谁抱走了，她现在也记不起来了。

    当时母亲家也有一台不大的彩电，也在还债的时候充了公，桑小雨怕母亲寂寞，就在市场上买了一个二手的黑白电视。

    条件好的时候，桑小雨不止一次要换个彩色的，但母亲不同意，说自己没时间看电视，要辅导子侨的功课。

    几年下来，这台黑白电视依旧是她们家的主要娱乐产品，因为要上楼，桑小雨再也没提换过。

    电视里已然是花团锦簇，而在桑小雨的世界里只有黑白两种鲜明的颜色在跳动。

    程伟婷打了好几个电话，说妈让她过去，桑小雨一直在拒绝，她觉得那里已然不是自己的小世界了。

    婆婆在年前终于知道他们离婚了。

    婆婆早就猜测到了，但面对真相的时候还是有些伤心，桑小雨打电话说初七是她的生日，她一定到。

    婆婆说你母亲不在家，你就过来热闹热闹吧，儿子也在。

    桑小雨说自己有地方去，不用妈操心了。

    婆婆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多般配的两个人，怎么说分就分了……

    程伟泽在母亲后也打来电话，说过来吧，不是夫妻还是朋友，更是孩子他妈。

    桑小雨说自己和朋友约好了。

    程伟泽说是不是那个王八蛋姓江的？

    桑小雨特别的生气，觉得程伟泽这么大的人了，骂人有意思吗？而且不敢当面骂，只骂给自己听。

    一想到过年了，一想到儿子有可能就在他的身边，于是也没解释，只说与他无关。

    程伟泽不依不饶，长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怕，那可是有家的野男人呀。

    桑小雨看他咄咄逼人说起来没完，就说把你自己管好就不错了，就放下了电话。

    快到四点的时候，桑小雨听到外面的爆竹密集成枪声一浪高过一流的时候，知道家家户户都开始吃团圆饭了，而自己连包饺子的意思都没有。

    她想自己到底要做点什么呢？

    于是拉开冰箱，看到里面全是江春晖买的熟食制品，她也没做饭的心思了，打开两袋，一袋是鱼一袋是鸡。

    她切了两根黄瓜，拌了一个凉菜，刚摆好盘子，李俊浩的电话就到了。

    李俊浩问她是不是只和儿子在一起呢？

    桑小雨说连儿子都跑了。

    李俊浩哈哈大笑，说怎么混得跟自己一样？咱们俩是同病相怜呢。

    桑小雨问他为什么没跟母亲在一起？

    李俊浩说母亲让老姨早就接乡下去了，她们一再打电话让我过去，我懒得去。

    桑小雨说那还说什么说，赶紧过来吧，我家里可没酒。

    李俊浩说好好嘞，我打车过去，喝个痛快。

    桑小雨说现在打车不易，李俊浩说你就别管了，这点小事我自己还不能解决吗？

    桑小雨让他什么都别带，家里什么都有。

    李俊浩挂了电话，桑小雨哑然失笑了，所谓的什么都有，都是凑合上的。

    她赶紧又打开冰箱，拿些火腿肠切了凑了一盘。

    看家里有白菜，用肉炒是不可能的了，冰箱里的肉块成石头了。

    只好找了一卷干豆腐又凑上一盘。

    李俊浩到的时候，桑小雨还在想要不要包点饺子。

    李俊浩手里也没空着，拿了一个大的方便袋，里面也都是熟食品。

    他看了一眼摆好的菜，说你真行，现对付的？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啃面包算了？

    桑小雨说没那么严重，只是真不愿意做了，自己没意思，还说不知道你要来，知道了会露一手的。

    李俊浩带的东西里竟然有两条活鱼，李俊浩说自己最拿手的就是做鱼。

    桑小雨说想喝酒了，别再麻烦了好不好？

    李俊浩把鱼放到洗碗池子里，洗了手，就把白酒打开了。

    桑小雨说用不用准备一下包饺子的东西？

    李俊浩说真没意思，不就凑个景吗？你没那么俗吧？

    桑小雨说这不是俗，是应景。

    李俊浩说我不吃，我就想喝。

    桑小雨看了一眼表，刚近五点，包饺子的时间还早着呢，于是也上了桌。

    桑小雨说我不喝白酒。

    李俊浩从袋子里掏出一瓶红酒说，都是过去的毛病，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喝这东西没劲。

    桑小雨感觉自己与李俊浩在一起最自再也最放松。

    喝红酒也不像跟江春晖在一起时那么多的讲究。

    桑小雨家没有起瓶器，李俊浩用螺丝刀三下两下就打开了，还说红酒毛病就是多。

    桑小雨也没醒酒器，直接倒在了高脚杯里，这高脚杯还是江春晖买的，说喝红酒要的是气氛。

    李俊浩给自己倒了白酒，桑小雨则喝起了红酒。

    李俊浩问她能喝多少？

    桑小雨豪气地说红酒嘛，一瓶应该没问题。

    李俊浩说幸亏我买了两瓶，我可没想你一天就喝完呢，明天我还来。

    李俊浩明显是试探，桑小雨不置可否地说过年就那么一回事吧，想起来也是心酸。

    李俊浩怕她想起伤心事，就说过年了，不许说这些不高兴的话。

    桑小雨说那咱们说点什么？

    李俊浩说你先说。

    桑小雨就笑，说咱们玩个游戏吧，猜拳。

    李俊浩说划拳多过瘾呢？

    桑小雨说自己不会。

    两人开始猜拳，把把桑小雨赢，李俊浩不干了，说你是不是玩懒？桑小雨让他拿出证据。

    李俊浩说换一个，咱们讲笑话吧，要是对方不笑，你就得喝。

    桑小雨想大过年的讲笑话正应景，就说你先讲，我知道的不多，没多少幽默感，还强调说如果讲的笑话里带颜色的，那就一罚到底。

    李俊浩想都没想就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