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雨坚持要送费家妮，费家妮不肯，她站在门口看着费家妮离去的背影，她一直没回头，直到拐弯的时候也没有。

    桑小雨和费家妮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说送人的时候，被送的人如果不回头，他一定不是一个可交之人，这个在心理学上已被证实了。

    她和她严格遵循这个原则，但现在她连这个都不想理睬了，她们之间真的是到头了吗？

    桑小雨又有点伤心。

    江春晖七点半的飞机，他一直待到六点多才离开医院，千叮咛万嘱咐，说别让程伟泽再钻了空子。

    桑小雨气得不行，说自己的生活完全被你把控了，我必须要见他一面，知道他这几年到底做了什么，你……

    这些天，桑小雨知道江春晖一直防着程伟泽，她也不愿意在医院吵来吵去，一想，自己反正早晚要出院，到时候再说吧。

    程伟泽来过几回，江春晖对他一点也不客气，专捡难听的话说，桑小雨只好对程伟泽说等自己出院再说，现在没力气较劲。

    江春晖说我是不是一走你就会把他叫来？桑小雨说是。

    江春晖说，你叫他我不担心，我怕你被他迷了心窍。

    桑小雨说我是个有主见的人，我的事自己心里有谱。

    江春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还跟赵春铃说了许多话，无非是让赵春铃监视程伟泽。

    赵春铃几次想跟她说什么，桑小雨连问的心都没有。

    江春晖前脚一走，桑小雨就给程伟泽打了电话，她当然惦记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以后有什么打算。

    程伟泽终于来了。

    经过几天的修整，他又变得风度翩翩，来的时候可能特意打理了，人显得特别的精神。

    就在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桑小雨一下子想起他们初相识的那段时光里。

    那时候的他们是那样的甜蜜，他们不止一次说过白头偕老的话，也曾在纪念日里山盟海誓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誓言还在耳边，如今已然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桑小雨把赵春铃打发走了。

    她问程伟泽，可不可以陪自己一夜说说话？

    程伟泽求之不得，连连说好。

    程伟泽来的时候，特意把自己从上到下收拾了一番，还拿了一个大花篮，买了许多水果和桑小雨爱吃的小食品。

    桑小雨说她现在几乎什么都不想吃，以后可别浪费了。

    程伟泽说：“你喜欢什么我还不知道？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你怎么变得这么客气？”

    桑小雨不想提这个话题，于是让他坐下，晚上还有最后一针就没事了。

    程伟泽一直殷勤地伺候着桑小雨，想打水，水满的，想给她洗脸洗脚，桑小雨说赵春铃全部做完了才走，而且自己也不是不能动，她不习惯让别人照顾她。

    护士来打针，很奇怪地问这是她的什么人？程伟泽想也没想说自己是她的丈夫。

    护士满脸疑惑，她们一直以为江春晖才是她的男人。

    桑小雨懒得解释，目送护士离开。

    终于夜深人静了，医院走廊里的灯光有部分已然熄灭了，程伟泽也将屋子里的灯熄灭，借助走廊上传来昏暗的光，程伟泽再一次跪倒在桑小雨面前。

    他说自己真的后悔了，当初如果不走，就算有多难也要一起扛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他说自己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鬼迷心窍一样跑了。

    桑小雨泪如雨下，她不愿意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眼前这个男人，不仅给了她山一样的债务让她透不过气来，还在情感上重重伤了她。

    程伟泽站起来，来到她面前，说：“小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听妹妹说了这几年你的经历，我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

    我不敢祈求什么，但我愿意把未还完的债务全部负担过来。”

    他拿出一张卡，递给桑小雨说：“这张卡里有四十万，当初走的时候，我就觉得应该是这个数。”

    桑小雨接了过来，说：“当初是三十四万，里面还有你父母和姐妹的，现在，因为生病我又重新欠了一笔债，大约就是这个数了，如果你不是很为难，这钱我就收下了。”

    程伟泽就怕桑小雨不收，但桑小雨实在太累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支撑起如山的债务。

    “密码是你的生日。”程伟泽说。

    “你有什么打算？”桑小雨接过卡，坐了起来问。

    “我手头还有些钱，我打算再开一家饭店，还叫鹿鹿小筑，你觉得怎么样？”

    桑小雨轻轻摇了摇头说：“这是你的规划了，我不干涉了。”

    程伟泽坐到床边说：“小雨，我知道这四年你吃了不少的苦，现在我回来了，我要为你遮风挡雨。”

    桑小雨觉得他们之间还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就问：“你给我这张卡是有条件的吗？”

    程伟泽立刻发誓一样说：“不！没有，没有任何条件，这是我必须承担的。”

    桑小雨说：“说说你这几年的经历吧，一定也特别不容易吧？”

    桑小雨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他情绪上巨大的起伏，他有些动容地说：“到底还是患过难的夫妻，身边的人有几个关心我这几年所遭受的苦难，他们更关心的是我拿回来多少钱。

    小雨，我真的后悔了，不管有多难，我们都应该一起度过，但我就是鬼迷了心窍，就算在火车上我也想回来的，但真的没脸见你们，这一步迈出去，就是万古深渊，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也不想说自己在外面如何如何的苦，但我愿意用自己的后半生弥补我的过错，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桑小雨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本来我不打算现在就说的，你刚回来，情绪也不稳定，但我没之间没戏了。

    我不敢想当年的情景，只要一想起来我就……我就生不如死，你知道我多少次想死吗？要是我真的死了，孩子和我母亲怎么办？

    我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还好，身边还有朋友和亲友帮助了我，我对你即没恨也没有了挂念，你呢，回来后好好安排自己的生活，子侨需要一个关爱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