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阿尔迪西娅
弗雷德身着白衣,头顶没有戴王冠,眼睛眯着,好似正在打瞌睡。
他的头发束在脑后,露出充满皱纹的额头,那上面有七个铭文,组合起来像个王冠。
罗安没有在弗雷德的头顶看见红色文字,虽然不知道实力几何,但可以确定他没有攻击意图也没有做任何攻击举动。
“哦,你就是新的勇者。”
年老的国王对罗安说,听起来如他的外表一样充满老气。
“很荣幸能与您会面,陛下。”
罗安行了一个礼。
两人在长桌前落座,很快有侍者端来饮品和甜点。
“你见到我的第一眼先看了我的头顶,有看见什么东西吗?”
弗雷德微笑,他的眼睛仍然眯着。
这倒是令罗安有些意外,其他人可不会在意这一点,而且他的眼睛看起来是眯着的,却能注意到这些。
“我什么也没看到。”
罗安选择如实回答。
“但我想在其他人身上你可以看到些什么,那我可以推断出你能看见别人是否对你有敌意。”
弗雷德忽然睁开眼。那对眼睛有些浑浊,但看起来像是却有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藏在里面。
“您的智慧令人望尘莫及。”
罗安只能发出赞叹。
“我此前从未听说过这种力量,就像此前从未听说艾泽拉斯这个地方一样。不过,这样的力量倒是很有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接替我的位置?”
弗雷德突然话锋一转,对罗安问出这种问题。
“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这里。”
罗安回答,同时心想,他是想试探我吗?
“那可真遗憾,看来我得拖着这具身体继续坚持下去了。”
弗雷德苦笑。
“难道您在这个国家里找不到继任者?”
罗安问。
“想找还是找得到的,只是不一定能让我满意。”
“此时此刻,活着已经是件痛苦的事情了。这具身体因为时间越发衰弱,甚至被病痛纠缠,还要负担一个国家的重量,可我却不能停下。”
虽然很想说那你可以选择安乐死,但罗安忍住了。
“看来长生也有坏处。”
罗安惋惜地说。
“最大的坏处是,活得越久你就越渴望继续活下去,哪怕会得到的只有更多痛苦。”
年老的国王把手伸上桌,轻轻抚摸。
“有道理。”
罗安附和。
“罗安,能让我看下属于勇者的剑和甲吗?”
弗雷德突然问。
罗安摇了摇头。
“说出来您可能不相信,我没有获得。”
弗雷德露出微笑。
“这样啊,但我仍会相信你是新的勇者,有什么需要的帮助可以跟哈维尔提。”
“话说,陛下,您对上一位勇者了解多少?”
罗安想到些什么,发问。
“我知道的应该和你知道的差不多,毕竟他还活着时,我年纪尚小,对他的了解都来自于大人的口述,而在那之前,绝大多数知晓他生平的人都死在了灭国者手下,也包括我父母。”
“我猜你是想要找到他的那套装备。为了向灭国者复仇,我早已寻找过上一代勇者的剑和甲,但是一无所获,很大可能已经不存在了,或者,被灭国者霸占了。”
弗雷德不再微笑。
黎姐的脚轻轻碰了碰罗安的脚。
罗安会意,不再说话。
“换言之如果上一代勇者的剑和甲依然存在,最有可能在灭国者,感谢您的提醒。”
黎姐突然说。
“你们打算去那里?”
弗雷德看向罗安,罗安却看向黎姐。
“虽然我们对废弃王都的了解只局限于传说,但我们还是想去那里探索一下,也许能有所收获,比如从灭国者手里抢到一套装备。”
黎姐回答。
这是个谎言,他们早已进入过那里。
“我相信你们能够成功。如果需要人手,我可以借你们。”
“感谢您的祝福,我对我们的实力有自信,先不叨扰了,再见,陛下。”
说着,黎姐急匆匆起身,罗安紧随其后。
装出一种年轻人独有的莽撞和焦躁。
面对他们有些失礼的举动,弗雷德没什么反应。
“再见,两位。”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摇了摇头。
“那两个人里,显然做主的是那个女人,男的对她唯命是从。被别有用心者套牢的老好人,这种人能登上终点也没关系。”
“难怪报纸上面描述的那个人和现实中见到的差距那么大,十有八九是把那个女人说的话嫁接给那个男人了。”
“至于那个女的,终究是年轻人,那种自以为是和幼稚只要切到痛点就会不断涌现,这会估计已经幻想起将来的生活了。”
“期待他们自寻死路。”
离开皇宫之后,他们回到传送殿堂附近,找了一间旅店入住。
在房间里安顿好之后。
“演得不错,罗安,这下他应该会觉得我们是那种不能做成事的人,就不会对我们怀有想法。”
黎姐躺在床上,对旁边的罗安说。
“那个老头显然知道事情的真相,篡改历史这件事对他有利。”
“可以确定上一任勇者的装备确实在那里。他不希望有人找到,所以说自己也去找过但是一无所获。”
黎姐接着说。
罗安点了点头。
“那一天见到的灭国者,究竟是什么人?”
罗安有些好奇。
“那天你看见她的额头了吗?”
黎姐问。
“没有,她披着斗篷,还有刘海盖着额头。”
罗安回答。
“没事,之后还是要和她见面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很快到来,他们从赞都传送至废都之北城。
离开传送殿堂之后,他们在街边遇到一个报童。
黎姐跟报童买了一份报纸,展开之后却发现上面没有内容被翻译。
“罗安,你看一下。”
黎姐把报纸拿给罗安。
罗安所看见的也是一样。
报童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他们带着报纸返回传送殿堂找到前台。
“你好,能帮我们看一下报纸上都说了些什么事情吗?”
罗安把报纸递给前台,同时问。
这一次在这值班的不是上次那个人。
“呃……我看一下。”
面对这种要求,这次这个前台没有拒绝。
“阿思提有人培育出一米长的玉米……莫里斯大人成为这里的新城主……”
前台概括出报纸上的每一篇新闻。
听完之后,罗安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姐,没有关于西部战事的新闻。”
他看向黎姐。
“确实,挺奇怪的,这样行了吗?”
前台问。
“可以了,谢谢。”
罗安道谢,和黎姐离开传送殿堂。
“前几天每天都要占据大版面的新闻今天只字不提,只有一个可能,那边的战事发生了变化,对贵族联盟不利的变化。”
罗安对黎姐说。
“嗯,去完废弃王都我们就去西部看看情况。”
黎姐回应。
“不过我要先去一个地方看看。”
罗安走在前头,带黎姐去之前去过的地方。
棚户区。
来到棚户区,罗安发现大部分棚户已经被铲除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在建筑中的工地。
看起来是要建一些占地面积较大的大型建筑物。
他找到一个在旁边喝水的工人。
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外套下的衣服有些破,身上也有点异味。
罗安对那些没有任何反感的想法。
“大叔,原来在这里的棚户呢?”
罗安问那个大叔。
“拆了。”
“那这是准备建什么?”
罗安问,他希望不要听到什么会让他生气的回答。
“好像是叫什么安置点,反正是给我们这些已经无家可归的人住的就对了。”
大叔回答,嘴角下意识地上扬。
“你们?”
“对啊,在这做工的之前都住棚户。这给自己建房子住,还有工钱拿,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好事。”
“虽然如果有的选我还是更想回到以前的村子就是了。”
那个大叔回答。
“原来如此,那大叔您先忙,我先不打扰了。”
罗安和黎姐离开原棚户区。
他倒是没想到莫里斯还能想出这一招,本来还想来有没有什么地方自己能给点建议的,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离开废都之北城后,他们坐了几个小时的飞空摩托,抵达废弃王都上空。
在那里,罗安看见了初具雏形的小村子和一些新开垦出的农田。
飞空摩托缓缓降落到小村子里。很快,罗安和黎姐被村民们围住。
“罗安大人,欢迎回来!”
“罗安大人,要参观一下我们的新家园吗?”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好的好的,不过我们现在还有事情要做……”
罗安分开人群,朝皇宫的方向前进,在人群里他没看见泽斯。
“罗安大人!那个方向好像是禁地。”
有人注意到罗安前进的方向。
“不会有事的,放心。”
罗安说。
罗安和黎姐深入废弃王都。
不久晦暗之云呼啸着飞掠他们头顶,然后降落在罗安两人面前。
翼展三十米身长十七米的巨龙有如小山,挡住他们的去路。
晦暗之云看着罗安,眼中流露出疑惑。
“从我身上感受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罗安问晦暗之云。
灰色的巨龙点了点头。
“因为我也算是勇者。”
罗安和黎姐绕过晦暗之云继续前进,晦暗之云选择跟在他们身后。
不久,在皇宫之前,他们看见了泽斯和灭国者。
泽斯正拿着长弓和一些岩石构成的傀儡战斗着,他不时躲避傀儡掷来的石块,然后拉动长弓,利用灌注圆满真气的箭矢击碎傀儡。
注意到罗安到来,灭国者腾空而起,飞向罗安。
“你……”
她沉吟。
“很抱歉,未经邀请就进入这里。”
罗安说。
灭国者摇了摇头。
“你登上光辉之路的终点了,那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了。”
她落到地上,领着罗安两人进入皇宫。
“为了上一任勇者的剑与甲对吧?”
灭国者带着他们进入一座宽敞的大殿之中。
这里过去毫无疑问有着与大小相匹配的富丽堂皇,如今只有散落其间的东西,表现出出一种时过境迁的凋敝。
一座孤坟,一张床,被搬到床边的黄金王座,一个衣柜。
以及放在坟前,好似用石头雕成的剑和甲。
“那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不过已经失去作用了。”
灭国者指着石剑和石甲说。
“你能告诉我们前任勇者为何而死吗?”
罗安突然问。
“看来你们意识到外面的历史经过篡改这一点。”
灭国者说。
“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她接着说。
“罗安。”
“林黎。”
在罗安两人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灭国者说出自己的本名:
“阿尔迪西娅。”
她接着说。
“前任勇者阿特拉斯是被第七国度的国王与大臣毒死的。”
这个真相倒是没有令罗安产生多大的意外。
“因为两个原因。他太正直了,那些人控制不了他,一把会反过攻击主人的剑没有人会喜欢。”
“第二个原因,他喜欢上了与其一同击败魔王的公主。那个公主是有史以来所有神裔中最接近祖先的神裔,他们不可能让这样的人物沾染上凡人的血。”
说到这里,阿尔迪西娅脱下兜帽,掀起刘海。
露出有九个发光铭文的额头,形状好似花环。
“你就是那个公主。”
黎姐忍不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