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共进晚餐
听见李香的声音,罗安清醒过来。
车子此刻已经驶出停车场,刚刚一切好像一场幻梦。
一滴冷汗划过罗安脸颊,那种被无尽黑暗吞噬的感觉实在太过恐怖了。
他和李香说了一下刚刚自己经历的幻觉。
“另外两个旅者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李香在路边停下车,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然后继续前往相关部门总部。
等他们到的时候会有人来给罗安做一次检查。
“回想起来,那像是我们在那个时候可能会进入的另一个未来。”
罗安看着车窗外的世界,此刻天已经黑了,路灯照射下轿车的影子拉的很长,像是垂到地面的尾巴。
“往好处想,说不定你身上有什么其他力量觉醒了。”
李香说。
前方是个十字路口,此刻正好是绿灯,无需等待即可通行。
他转动方向盘,于是轿车左转。
“可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罗安。
在他们注意不到的地方。
轿车影子变得像是无光之夜的水面,黑暗深邃,好像把手放进去就能够体会到透心冰凉。
在那片黑暗的最深处有另一个世界。
戴着面具的人们骑乘骏马,手持长枪,冲向远处照亮黑夜的光与火,但在中途就被天穹之上落下的雷霆轰成碎块。
在那修罗场的中央,戴着不同颜色面具的人们正在厮杀,涵盖男女老幼,大多数参战者的人生将在这里终结,成为食尸鬼和瘟疫的养料。
这是一场在一方彻底绝灭之前不会终结的战斗。
阴影之下的这个夜晚会被铁与血的颜色浸染。而阴影之上的世界对此一无所知。
……
在天都里绕了十几分钟,罗安终于抵达相关部门总部。
下了车就有一群人围过来找他做检查。
经过了一番等待,检查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
那有问题的就只可能是检查不到的地方了。
比如,灵魂?
因此后续他还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观察观察情况。
但在此之前,他可以先去见一见那个传奇旅者。
穿着ol服的女孩用门卡打开电梯,罗安紧随其后进入电梯里。
李香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这一趟只能由罗安自己去了。
电梯一路向下,一直到负七层才停下。
OL服女孩按下开门按钮,领着罗安在狭长的走道里前行。
最后停在一道大门前,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守在门前。
女孩拿出一份文件给他们看,于是他们让出道路。
女孩在大门的密码锁上以极快手速输入密码。
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片广阔的白色。
从地面到墙壁,再到天花板。
而在这片白色里掺杂了一点其他颜色——属于人的颜色。
在房间的中心,一个人盘膝坐在矮台上,身上的黑衣破破烂烂。
罗安慢慢走近他,这一路上有一种宁静感在他心中不断扩大。
直至他来到那个传奇旅者面前,彻底抵达顶峰。
与照片上看到的相同,他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满头白发,面容俊美,体态纤瘦,眉心点有一点朱砂。
昏迷状态下,他呼吸不停。
在他一呼一吸的过程中,他的皮肤时而泛起玉石光泽,时而恢复正常。也因此,有一阵白雾萦绕在他身边。
罗安走到他身后,在他后背上见到一个令人生畏的伤口。
伤口从左肩胛骨开始一直到倒数第三节脊椎,深入皮肉,在伤口深处可以看见一些仍在蠕动的红色。
这会是他昏迷不醒的原因吗?
罗安想。
“我可以摸一下吗?”
罗安问那个女孩。
女孩点了点头。
于是罗安伸出一只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他的手臂。
第一个感觉是坚硬,然后是冰冷。
冷的不像是活人应该有的温度,但是考虑到他拥有非凡力量,体温低一点也算是正常现象。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是这样。就跟一具会呼吸有心跳,且不会腐败的尸体一样。
没有什么可看的了,罗安离开地下负七层。
之后罗安接受了十几天的观察,这期间没有再陷入幻觉,吃嘛嘛嘛香,身体倍棒。
于是准备返回穗城。
与来时相同,返程时坐的是飞机,李香开车送罗安去到的机场。
二十三号早上十点,天都机场。
“回去的路要你自己一个人走了。”
李香拍了拍罗安的肩膀,打开车门。
“如果之后有任务,我会先通知你的。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你每次执行任务都和我搭档。
再见,罗安。”
“好的,香叔再见。”
罗安挥手告别。
红色轿车关上车门,在前方路段调头驶回来时方向。
下午四点,罗安返回穗城。他先跟穗城分部的人见了一面,然后返回自己家。
放好行李之后,罗安洗了个澡。
这个时候已经是五点多了。
罗安想到了什么,走到家门外的走廊,敲了敲刘阿姨的门。
没过多久,刘阿姨打开房门。
“是小罗啊,你回来了。”
看到罗安外出那么多天终于回来了,刘阿姨满脸笑容,直接伸手抓住罗安的手,要把他往自己家里拉。
罗安没想到刘阿姨一大把年纪了,力气倒是不小,在自己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下子就把自己给拉进屋子里了。
“刘阿姨,怎么了这是?”
罗安问。
“刚刚买菜买多了,正好小罗你回来了。来帮把手,今晚一起吃饭。”
刘阿姨松开手,指了指厨房的位置——就在进门左边,可以看见堆放在水槽边的好几个装着食物的袋子。
“要不,刘阿姨你把那些东西先放起来,今晚我请你下馆子”
“这怎么好意思啊?”
刘阿姨故作推迟,但是和她认识了那么多年的罗安知道她已经答应了。
“以前小的时候你请我出去吃饭,现在我长大了,请你出去吃饭也是理所当然的。”
“哎呀,小罗对我真好。可别就对我这么好,别忘了那些跟你同龄的女孩子。我可期待着喝你的喜酒呢?”
刘阿姨收拾起东西来。
“那还早着呢。”
罗安挠头。
刘阿姨把东西分门别类放进冰箱,然后换双鞋出门。
在他们住的小区附近几百米就有一个商业广场,吃的玩的都挺多的,罗安就打算请刘阿姨去那里吃饭。
走了快十分钟路,期间路过一个产业园区,他们终于踏上商业广场的电动扶梯。
如果光罗安一个人来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但毕竟刘阿姨现在是老年人,不是年轻人,走路速度没有年轻人那么快。
在每一层楼换乘扶梯直至抵达四楼之后,玲琅满目的招牌两人映入眼帘。
“吃什么好?”
到了地方,看见那些招牌,罗安反而不知道目标了。
毕竟这是个临时决定。
“打边炉?”
罗安指向一间火锅店。
“不好,就两个人,不如在自己家自己开炉。”
刘阿姨摇摇头。
“西餐?”
“量太少价格又贵。”
“自助餐?”
“我吃不了多少。”
“那没多少选择了。”
罗安看了一下扶梯旁边的导航图。
然后伸手指向一家湘菜馆。
“那要不这家吧,再挑下去没得选了。”
他说。
刘阿姨看了一下店名,说了句:“行吧,也算是老地方了。”
那家店挂着湘菜名头,实际上卖的是符合穗城人口味的“改良版本”。
这间是分店,主店在离这里几公里外的地方。
两人来到那间店里,幸运的是现在有座,不用在店外等。
罗安用手机扫了下桌上的点餐码,递给刘阿姨。
“随便点!”
有服务生拿来茶水和餐具,罗安顺手给餐具过了遍热水,再给自己和刘阿姨倒了杯茶。
过了一小会,刘阿姨递回手机。
罗安看了一下,刘阿姨就点了两个菜。
一个剁椒鱼头和青椒擂皮蛋。
刘阿姨抿了口茶。
罗安添了个血鸭和小炒肉,还有手撕包菜和米饭。
“刘阿姨。我还记得以前八岁的时候,你第一次带我吃饭就是来吃这个,那个时候还没有这家店,要走好远一段路才能到。”
等待上菜的时候,罗安说。
“现在可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了。”
刘阿姨回应。
“还好这边开了一家分店。”
“在城东那边还有一间面馆,也不做外卖,我都好几年没吃过那里的牛肉面了。”
刘阿姨说,话语里满是遗憾。
“过段日子我攒点钱买辆车,到时候就可以载你过去了。”
罗安说。
这个时候服务生拿来青椒擂皮蛋。
罗安拿起容器里的杵子,把青椒皮蛋,以及不知为何出现在其中的茄子捣碎。
无论是在主店还是分店,这道菜从来得客人自己动手。
“说起来,小罗你换工作了?以前可没见你天天出差。”
“是啊,不过工作比较特殊,具体什么内容我不方便跟你说。”
罗安放下杵子,夹了一块沾着皮蛋的茄子到刘阿姨碗里。
“换了也好,大男人天天待在家里不好。”
刘阿姨夹起那块茄子。
“画师工作倒也没有那么坏……”
罗安辩解,给自己也夹了块茄子。
服务生端着小炒肉和血鸭到来。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吃完就一起回家。
往后的十来天无事发生,罗安一边训练一边等待第二次旅行的到来。
期间罗安去了趟穗城大学取回储物方块。那边的研究人员没有收获任何成果,方块内部存在着一种力量阻断了一切探测手段,暴力拆卸很可能会让那股力量破坏内部的东西。
那就只能在其他世界寻找打开的方法了。
十一月五号早上,罗安一如往昔下楼晨练,然后回家吃早餐。
九点钟时,他耳边响起渡的声音。
“准备好了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