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二章 进宫面圣(补)
秦公府,就是以前的秦侯府。
这里现在是京城除了王宫之外,权势最高的地方。
一门两公,在大周数百年历史上都是头一回。
秦修崖就坐在正门外边,眼巴巴的看着街口。
秦家的妇孺也都是满眼热泪,盯着同样的地方。
今日秦妃秦妍竟然都在,已经八个月的孕肚,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臃肿,即便行动不变,她也来了,她是秦家出去的女儿。
终于,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了街口,那是秦海。
接着,后面的队伍慢慢走出来,中间的马车,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来了,终于来了,呜呜……来了……”
秦山妻子郑竹太过激动,率先哭出声来,泪水如同决了堤的洪水,一下就把所有的女眷带动了起来。
秦公府门前一片哭声,引得一旁路过的人一脸蒙圈,却又不敢停下来看。
秦修崖一个头两个大。
“好了好了,别哭了,有什么哭的,妍儿呦,你怎么还哭上了,别伤了孩子。”
女眷们哪是他能劝住的,哭声反倒更盛了。
秦修崖哀叹一声,也不说话了,等着秦海过来。
不过两三百步的距离,老公爷就像是等了好几年一样,终于到了门前,秦修崖站起来身子,走下台阶。
“人还好吗?”
秦修崖心情也有些激动,显得有些沙哑。
秦海点点头,到了马车面前。
韦九跳下马车,和秦海一人一边,掀开了帘子。
马车里面,秦营坐在前面,已经泪流满面,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坛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面,紧紧的抱在手里。
“老公爷,我可算是见到您了……,我把世子,给您带回来了……”
秦修崖抬起来颤抖着双手,沙哑着嗓子。
“把我的孙儿给我,让我看看。”
秦营下肢残疾,身子动不了,秦海抹着眼泪上去,先接过来坛子,然后交到秦修崖手里。
这里面,装着秦山一半的骨灰,另外一半,已经被葬在了秦阳的秦家祖坟中,这是秦风特意让韦九和秦营带回来的。
“我的孙儿哎~~我的孙儿~~”
秦修崖接过秦山的骨灰,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从满是皱纹的脸上滚落下来。
上一次这么哭,还是秦狂战死的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他体验了足足两次,还是两辈人。
台阶上的女眷们也都下来了,秦妍本来也要下来,却被老夫人给按住了。
女眷们围着秦修崖哭成一堆,秦修崖再也不说她们了。
“起幡~”
家丁们早就准备好了,秦公府又一次举起白幡,这一次,是迎接他们的少主魂归。
秦双早就被人按着跪在门内,头上戴着孝,手中持着柳树做的节。
秦修崖好似老了几十岁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门前,弯着腰,把手里的骨灰坛交到秦双手里。
“双儿,送你爹到祠堂去。”
秦双还小,摇摇头:“太爷爷,这不是我爹爹,爹爹怎么会在坛子里。”
郑竹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逆子,这就是你爹,你爹死了,被人给害死了,抱着!”
过度的悲伤,让郑竹的脾气放大了无数倍。
柳烟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他还是个孩子。”
她弯下身子,抚摸着秦双被打红的脸。
“双儿,听话,听太爷爷,把你爹爹送到祠堂去,你要记着,以后长大了,要给爹爹报仇。”
秦双被打出了眼泪,但是还是咬牙忍着,不让眼泪继续掉,一副坚强的样子。
“奶奶,我听话,我真的听话,爹爹说了,男子汉一定要坚强。”
小家伙就这样抱着骨灰坛一路向祠堂走去。
秦地的习俗,亡人下葬,要由其子抬棺,秦山只有骨灰,在京城暂时还葬不了,只能先放到祠堂里,所以理应让秦双抱着。
秦修崖擦干眼泪,又走到马车边上,对已经泣不成声的秦营说道。
“回来了就好,身体可还顶得住?”
秦营点点头:“老公爷放心,秦营还死不了。”
秦修崖道:“好!”
说罢,他从韦九手里取过马鞭,坐上了马车。
“秦海,我命你,率人先围了太子府,我回来之前,太子府一只鸟都不要放出去。”
秦海一抱拳:“是!”
此刻坐在马车上的秦修崖,如同当年指挥千军万马的时候,今天,他要进宫面圣,他要弹劾太子,他还要杀了太子。
他秦修崖,将成为大周历史上的传说,这一切,不是为了彰显他的权势,只是为了报仇,血债,是要用血来偿还的。
“走,进宫!”
秦修崖一挥马鞭,如同奔赴战场一般,豪气万丈。
“爹,你等等我。”
秦妍儿挺着大肚子,想要追上去,秦老夫人一把抓住她。
“不要命了,真是个疯丫头,都是快当娘的人了。”
……
秦修崖意气风发的坐在马车上,赶着车往王宫而去,秦营在马车里给他讲述着西北发生的一切。
秦修崖越听,心中的愤怒就越盛一分,对太子的杀心就多一分。
不多时的功夫,他就到了王宫门口。
守城门的士兵远远看到马车过来,还以为是什么人不长眼睛乱闯,等离的近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什么样的人,竟然让秦公亲自驾车,职责在身,守门的小将也只能硬着头皮问话。
“老公爷,何事入宫?”
秦修崖冷冷道:“闪开,我有车驾入宫的特权。”
小将依然有些为难:“秦公自然可以随意入宫,只是车驾里的人末将得看一眼才放心。”
秦修崖问道:“你是怕我带刺客?还是怕我带奸细?”
小将急忙说道:“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按照章程做事。”
秦修崖骂道:“狗屁的章程,这章程还是老子定下的,滚开。”
秦修崖一直以来,都对这些看门的小将是笑脸相对,今天这么反常,把他吓了一跳。
秦公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火了,看今天这样子,火气还不小,秦公这种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一抖的人物,他才不敢触这个霉头。
况且如秦公说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威胁王族安全的的人,守门小将瞬间有了答案,让开了身子。
秦修崖杀气腾腾的过去了,守门小将还是一身冷汗,后面却又来了一辆马车。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马车里传来一个声音。
“滚开。”
一听这声音,守门小将灰溜溜的闪开了,这位可是比秦公有过之无不及,唉,不知道又是谁要倒霉了。
这一辆车里,坐的是秦穆氏,大周历史上唯一的女将军,也是除了几位王妃之外,地位最高的女人,敢指着周天子鼻子骂的那种。
秦战的马车,一直到了王宫里的御书房,这个时候,周天子一般都在这里。
秦修崖下了马车,从马车里抱出来秦营,秦营一百多斤的体重,在秦修崖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手里,如同无物。
殿外侯着的太监看到秦修崖急冲冲的样子,急忙过来。
“见过秦公,秦公何事如此着急,大王正在与太傅和太保商议政事,秦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秦修崖理都不理他,直接往里走去。
太监上来拦,秦修崖一脚把他踹到一边。
“滚开。”
哐当!
御书房的门被秦修崖撞开,一进门,秦修崖就喊道。
“给我拿个垫子来。”
御书房内,姬无病和姬无命还有杨文祥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诧异的看着秦修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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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好一会儿,姬无病才反应过来,对内侍太监道。
“给秦公上座。”
垫子拿了上来,秦修崖把秦营放在上面。
噗通一下,单膝跪在地上。
三十年来,这是秦修崖第一次跪在姬无病面前,这让姬无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亚父,你这是哪般?”
秦修崖道:“大王,老臣今日要弹劾几个人。”
姬无病笑了,满不在乎,秦修崖每年弹劾的人多了。
“我当是何事,就是弹劾几个人而已,值得亚父如此大动干戈吗,亚父快快起来。”
秦修崖不为所动。
“大王,我要弹劾的这个人,他勾结北匈人,在阳关设下几圈套,害得我们大周丢了阳关雄城,害我孙儿秦山丢了性命。”
姬无病面色大变,怪不得秦修崖如此反应,这件事情,的确算是个大案,姬无病怒道。
“还有这种事情?是谁,太尉,你尽管说,孤王一定要让他碎尸万段。”
秦修崖道:“此人和大王关系匪浅,臣怕一旦说出来,大王于心不忍。”
姬无病道:“太尉,孤王在位二十余年,你还不知道孤王的脾性吗?这样的大奸大恶之徒,孤王不杀他,难以泄心头之恨。”
秦修崖还未说话,楚王后却跑了进来。
“大王,不好了,大王,秦公派人围了长青的府邸。”
楚王妃刚一进门,就喊道。
看到秦修崖也在,楚王妃怒道:“秦修崖,你什么意思,凭什么围太子府邸?”
“太尉。”姬无病道:“你要弹劾的人,是太子么?”
楚王妃面色变了,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修崖点点头:“正是,太子只是其中一人,臣还要弹劾李师道和姬风。
太子姬长安,以吴用为使,勾结北匈,以地道入阳关。
而李师道和姬风,不战而逃,把阳关丢给了北匈。
我孙儿秦山,死战不退,最后是被手下逼着才退到了玉门关。
可是在玉门关城下,李师道和姬风,以三万大军面对不足五千的北匈人,紧闭城门,不让秦山进城。
不仅如此,他们还放箭驱逐秦山等人。
大王,您说,我的孙儿的死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一旁的杨文祥再也忍不住了:“一派胡言,太尉真是个会编故事的人。”
楚妃也在一边附和。
“就是,大王,不要听他在这里胡说八道。”
姬无病的脸色黑的可怕,咬牙切齿的问道。
“太尉,此事你可有证据?”
秦修崖点点头,“当然有证据,他就是证据。”
秦修崖手指着秦营。
“他是谁?”
并肩王姬无命终于开口了。
秦修崖道:“秦山的副官,他是阳关里唯一活下来的人,也是最能作证的人。”
杨文祥在一边说道:“随便找来个残废,就让他冒充秦山的副官?太尉,你这不是敷衍人吗?”
秦修崖道:“是不是敷衍人,一问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