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茂和钟海从公司吵回家。因为补交税金的问题，钟海让钟茂把借的钱还给自己。但是钟茂觉得炒期货的时候，你拉着我一起投资，现在能流动的本钱被套住了。怎么也不能逼死亲哥哥啊！但是钟海这个人就喜欢钱，能进自己兜里就绝不掏出去。除非是他的客户……

    钟海的客户都是互相买卖。你买我的东西，我买你的东西。本来没什么价值，就这样以大额买卖交易，完成了不太光彩的洗钞票过程。这个方法以前他听朋友说过。那个时候不太敢忤逆父亲的权威。但他想总不能一直在公司跟大哥竞争职位，偏偏那时钟菲在国外读书第一年假期回来，谈到钞票的哲学。二人越聊越开心，之后偷偷的筹划着开起了艺术馆。在艺术馆的掩护下，填饱了各自的腰包。

    钟老有个规定，钟家所有人调动资金需要他亲自开口。这也是兄弟俩没来墓地的原因之一。钟海从朋友那听说有关于钟菲的举报材料，连夜审核艺术馆的账目。就算偷梁换柱也好，他隐约觉得钟菲可能惹的事不仅仅是钱。

    要发疯的人不止钟海一个人。钟茂作为大哥，也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样整天无所事事。背地里，他惹了点事。媳妇照顾他妈，他们家各管各的。要不是之前被追债逼急了，他也不能向钟菲低头。谁让他忍不住耍钱的小手，偏偏有一颗时刻回本的天真。输了一千多万……也是钟菲给填补的窟窿。可惜他不知道自己掉入了设计好的圈套。董成瞒着钟菲，易容后接触钟茂，引诱他在海外旅游时欠下巨额债务。

    “你得帮我！”钟茂已经是焦头烂额。他很担心自己欠债问题被发现，拉下脸去求弟弟，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大哥！你知道小菲在我这拿走多少吗？这搞不好，我就被认定是她的同伙。每个月给合伙人的分红，我是一分都不能动。你说的数，我无能为力！咱们各自保命吧！”钟海皱着眉，手指上的烟快烧到肉了。

    钟茂急了，“怎么？你赚钱的时候想起小菲，现在出事了就各自保命？妈连骨灰都不愿意咱们碰，难道要等爸把咱们撵出家门？我就是现在去求饶，也不怕他打死我！”

    “你这狗脾气！爸就是想打死你，也没有那力气。咱们三是绑在一起的。这次小菲惹的事太大。不是交点罚款就能过去的。具体的事，我朋友也没跟我多说。”钟海烦躁的扔了烟头，又点了一颗，“你怎么不跟老儿子说说？”

    “他花钱更是长流水。何况又不是我亲生的。说了，丢面。”钟茂梗着脖子。艺术馆内的会议室是他第二次过来，上次庆贺开业时，钟蓝的致辞他有收到视频。看了几遍，他得出一个奇怪的结论，能选钟蓝当接班人也挺好。他被抱来的时候，随行带来的有一张蓝花塑封标本，名字里就用了蓝字。

    钟海还真是服了大哥这死要面子的脾气，从小他们分工明确，他出主意大哥施行。日子过到这份上，他们谁也不怨谁。老父亲的性格很死板，商道那一套是刻进骨子里的。自打赵沐然进了家门，他们兄弟俩觉得又多了一个分肉的人。

    冯队面前的两台电脑屏幕上，分别是钟菲和李新的脸。两个人被凉了半小时。周强收到小刘信息急忙追到局里，“冯队！”好在这个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小高呢？”冯队揉揉发皱的脖子问。

    “我这不是心系工作么！小焕被前同事叫走了。”周强看着屏幕上那两张焦躁的脸，心里升起一举拿下的劲头。

    冯队没看到周强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蠢蠢欲动，“知道我为什么带你进来吗？愣，坚持，难商量。有主意的人才会独立思考。对话这种事是门学问。得多看多练。”

    钟菲急的满头是汗，心中满腹疑问。外面的董成会不会救她，或者大老板会亲自来解决。账本，通话记录，视频监控…只要想捉到痕迹就无处遁形。耳边回想起高焕那句话，‘现在你不弄死我，以后千万别后悔！’

    “走吧！带你试一试！”冯队觉得钟菲这边时机已到。他给周强递了眼色一起出去了。

    门锁嘎达一声，钟菲吓得抱着肩膀往后缩。冯队周强落座。钟菲想伪装起淡定的神情，可惜监控设备正对她的脸，反映在电脑屏幕里，细微表情变化看的很清楚。小刘一个人守着两个屏幕，忙的不亦乐乎。

    “你们找我调查什么事？”钟菲先开口。

    冯队也不急，打开文件夹一张一张照片放在桌上，不知道的看他那状态，以为是在玩扑克牌。“田蕊，孙宏，高焕，这三个人不用我介绍你也知道他们。”接着他又拿出照片摆在第二行，“这是化工厂粉尘罐当天值班员工。”照片从第三行开始，她的表情紧张起来，“从李新开始，庭花，董成……”最后一张由周强从兜里拿出来，那是高焕求小刘调取陈飞清晰的近照。也是他们在电梯间相遇的那次视频截图。

    “有人让我把这张照片带过来给你看。”周强指着照片上陈飞的脸，“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他是钟茂的父亲，你的亲爷爷。亲子鉴定加盖红戳的证明，还得等一等。赵沐然说钟老拿着那几张纸带律师去公证了。至于你们家庭内部的财产需要重新划分，得律师来了给你解答。我就是传个话。”

    陈飞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刚刚六十出头。有成功企业家的风范。但钟菲对照片里所谓的亲属，保持着难以置信与不可思议的态度。家事也是难事。冯队对钟菲崩溃的表情很感兴趣。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全身散发着贵气。尤其这个房间经常被烟熏火燎，居然没盖住她身上的香水味。听女同事们说，只有昂贵的香水才好闻不刺鼻。

    “感慨也没用了。李新有几起暴力打砸的事。他也出不去。咱们就踏实的聊会天也不用紧张。要视频还是要照片，我都能给你拿出来。还有一点你记着，想让律师把你带出去？没用！你出境那几次，去见谁，穿的什么衣服，交给对方的东西是什么。我们都知道。”冯队卖个关子，身体向后靠着椅背，很轻松的说：“唐灿刚才打电话给我，说有机会的话，想见见你。五年前，应该有人托付你一件重要的事。才会跟唐灿以情侣关系暧昧相处，之后诱骗他相信高额回报。他交给了你什么？”

    钟菲觉得后背如过电般麻木，五年前的她跟李新相识，手上金钱似雪花乱飞，好几张信用卡的透支，陪着他去玩了几把，输的金额也不少。那时的董成抛出了最诱人的解决方案。甚至在第二次见面后他就绘制一个庞大的计划。

    吞下海德集团……

    只要把钟家的每位成员拉下水，就能达成所愿。钟蓝成为钟菲对家人下手的第一目标。接着是欠债的父亲，一心赚钱贪得无厌的叔叔，对家产掌权人极为看重的婶婶。就差那么一步，她就能完成心愿抵达顶峰。

    “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冯队又拿出照片接着摆成一排，“唐灿很肯定的跟我说，你善良，就是太争强好胜。如果没有人蛊惑你，现在可能依然过着公主般的生活。说实话挺替你惋惜的。在能及时止住犯罪的时候，你选择继续堕入深渊。知道唐灿为什么五年前选择了断自己吗？他后悔，也想摆脱你们的纠缠。最终工作没了，他足足在医院呆了五年。人有几个五年？我手里关于你犯罪能判刑的案子，就够十年起步的。悔罪表现好，还能争取减刑。只能说你背后的人，太了解你们家庭成员的关系。你要是知道隔壁李新的回答，肯定悔的肠子都青了。”

    小刘把之前制作好的音频对着麦克风开始播放。李新的声音是通过高焕收集的录音，后期进行加工制作而成。冯队和李新的对话部分制作简短，不仔细听是不会怀疑真假的。事实上，隔壁的李新只被询问了跟随钟菲工作的业务范围，包括是否对田蕊和孙宏在出事前后有过接触。对于李新来说，他早就适应了以谎言当真话，应对审讯或者拷问。

    钟菲崩溃了……捂脸嚎啕大哭，她的压力随着脸上妆容脱落而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