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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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节 受伤

    于老夫人不愿意在药房多呆,就让儿媳妇拿到药去外面找她。

    高焕抱着剩下的薯片吃的津津有味。每次从罗医生那里出来,都有种虚电充满的感觉。主楼前的花坛边,一位熟悉的面孔侧身打量着她。高焕暂时将短路的脑袋通上电。于老夫人向她点点头。

    “老夫人,您跟谁来的?”高焕把包装袋折了三段折成圈扔进垃圾桶里。

    “老大媳妇在取药。你能陪我坐坐吗?不远,就去前面八角亭。”老夫人用拐杖指了方向。

    八角亭在副楼和主楼中间,副楼专门提供研究室和部分单身宿舍。很少有人到那边,距离有点远。高焕也没多想,扶着老夫人过去坐。

    “我见过你。你来公司就职是有苦衷吧?”

    “……”高焕心想老太太还真是直言不讳!

    “是……”她看了一眼病房区,“我朋友也住在这。你看他像活着,可又从未清醒过。他能变成这样,是因为您的孙女钟菲。我想知道真相。”她看出老夫人的慌张与茫然,补充了一句稍算安慰,“可能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老夫人的声音颤抖着,“你帮助钟蓝,是为了激化矛盾,引起钟菲的注意?”高焕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她的推断。“她们姐弟儿时关系很好,长大了,钟蓝也处处维护他姐,打掩护的事没少干,也挨了不少打。他要是知道你刚才的话。应该非常伤心。”

    “我知道说谎不对。除了这件事,我都是真心的。”高焕沉默了。她想到罗医生的话,只要自己愿意就没有破不了的局。也许真诚是最好的良药。

    老夫人也无话可说,她眼圈微红,拿出手绢擦了唇角,“孙辈里钟蓝成长到现在是最缺少爱护的。父母关系疏远,我的老伴又是不擅长沟通交流的人。别看那个家装潢的无可挑剔,但我在那里呆不住。总觉得憋闷。反倒是这里有呼吸畅快的感觉。”她顿了顿,带着哭腔说:“钟蓝是没有血缘的钟家人。为了脸面好看才抱养回来。大儿媳要独自承担照顾我。二儿媳家境殷实,用抱养钟蓝的事要挟老伴成为公司管理者。……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高焕倒吸一口凉气,脑子是空的,刚才的话被录下来拿到网上,肯定能炸出不少心怀叵测的人。甚至海德会经历爆破级别的震动。她想应该说些什么?最后也仅仅是一笑而过。“我明白。您看惯了阴险狡诈。何况还是身边人……”

    “唉…刘娜不在身边,我能跟陌生人说出自己的秘密。心情好多了。”老夫人撑着手杖站起来,看着在门口恐慌的儿媳,“要是我走了。她该怎么在家里立足啊!跟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老人的怜悯又能帮助当事人多少呢?高焕只觉得眼前一片虚无。她扶着老夫人经过花坛,有小朋友高声尖叫着往这边跑。那孩子摘除了一个眼球,老夫人停下来愣愣的看着,她记得孩子是被法院的车护送过来。据说是继父打的。

    小朋友蒙着一只眼。他脸上的笑不因脚步凌乱而慌张。高焕看出他下一秒要摔到,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住他,小朋友向前冲的惯性太大。她失去重心,后背着地,胸前依然死死抱着小朋友。

    小朋友以为高焕是在跟他玩,笑声更加响亮……高焕倒地时地上的石子磕到了后背的肋骨,疼的她半天没喘出一口气。小朋友的笑声,引来了几位患者家属。他们上前抱起小朋友,扶起高焕又再三问有没有事。

    刘娜看到了经过,吓得她脸色煞白,抓着婆婆的胳膊,声音也走了调,“妈。太悬了。要是没有小高,刚才被撞倒的人就是你啊!你抓紧我。一会您买的土豆就能送过来,咱们去食堂待一会吧!”提到的食堂,工作人员都是陪床的家属,在这里一边工作弥补家人的超额药费,一边得到免费三餐照顾。老夫人每次来都会看看这些家属。

    围在高焕身边的人终于退去。她捂着嘴不住的咳嗽,随之而来传递到全身的痛感,渐渐窜上头顶把身体撕得四分五裂。

    “太疼了…是骨折了?”高焕去摸手机看着通讯录里罗医生那一页,想了想又锁上屏幕。指尖发麻,她打了寒颤。第一反应赶紧去医院拍片。她想的挺好,就是脚不听使唤,咳嗽声从断断续续一点点连成片。

    刚走过副楼,一只手拉着她往墙边甩去。她只能看清这是一个男人的后脑勺,衣服还挺讲究。

    “咳咳咳咳咳…”

    “高焕,知道我们家的秘密。这么着急去哪啊?”

    是钟蓝的声音?高焕慢慢挺直身体,咳出的眼泪模糊了一片,她尽量把控呼吸节奏让自己喘口气。

    “我……”

    “对。我钟蓝混。你是看我特好欺负,才从我身上找突破口,来影响我姐的前途。是这么想的吧?我告诉你…谁说的话我都不信。我姐从没对不起任何人。”

    “我……”

    “你之前那些话都是假的吧?记者…我忘了你们是最会营造论氛围的群体。交接工作,辞职吧!有我在,你什么都做不了。”

    “咳咳咳咳……”高焕满脸通红,唯独嘴唇苍白无血色。她冰冷的右手伸出去,想抓住狂躁的钟蓝。就算要离开,也得听一下解释的话啊!她这样想,右手却抓了空。钟蓝躲开了。

    “我是抱养的。这个噱头登报,你还能回到报社。怎么样?我够大度吧!就用这个交换你的报复。如何?”

    高焕喘的很厉害,“我从未想过害你。”她心里骂自己,才走了100米的路已经咳嗽的一句话都说不明白。钟蓝误会自己无所谓,晨儿和他的初试牛刀,利益大众的事可别耽误。有些事一码归一码。

    钟蓝还是没忍住怒火,他绕过高焕伸出的手,直接把她推到墙上,狠狠地说:“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要在打我家人的主意。真把我惹毛了,女人我也照样揍!!”

    这最后的忠告,在一阵高过一阵的咳嗽声渐渐淹没。高焕干呕两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墙防止摔到,身体抖着形成一道弧度,嘴里有铁锈的味道,头疼欲裂没一个好受的地方。她记起不知道谁说的话,疼的想死……

    “小焕,小焕!你怎么了?”

    高焕感觉一只温暖又熟悉的大手兜住脖颈,上面老茧的位置跟一个人的手很像,他喜欢用手上的老茧摸索她的额头作为叫醒服务。周哥?高焕本能的睁眼去看,指着嗓子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