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世界的奇妙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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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把酒言欢

    幕雷久久凝视着她,表情严肃。过了良久,他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开口说道:“他很好。还是老样子,看书、吹笛子,只是愈发不爱与人交际,成日里将自己锁在竹宫。说起来,我也有日子没见他了。自然是没有成亲的,想必……也是忘不了你吧。”

    虽然一个人说不想知道,另一个人还是说了。彼此都懂,谁也没有纠结这个细节。文劲听完只是点点头,说:“谢谢你告诉我。”

    幕雷傲娇地别过头去:“不用谢,仅此一次,以后可别指望我再帮你们传递消息。”

    “我没想让你帮我传递消息。”不知是不好意思了还是生气了,文劲的脸唰地红了起来。两个人别别扭扭地坐在那里,愉快的气氛戛然而止。

    小竹此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挪步到幕雷身边,在他身上猛踹一脚,借力飞跃到了沙发背上,然后又急速跳下沙发向餐桌奔去。

    文劲和幕雷都被它的一番神操作逗笑了,文劲解释道:“到它跑酷的时间了。”

    “跑酷?”幕雷不解地问。

    “就是上蹿下跳的一种运动,是极限运动的一种。猫咪也喜欢跑酷,这是它们发**力的方式。不过,你不是一直混迹在‘外面’嘛,怎么连跑酷都没听说过?”文劲揶揄道。

    “我现在好歹也是一境之主,哪有时间出来混。”幕雷无奈地摇摇头,拿起红酒杯啜了一口。看来不能出来“外面”玩,于他来说真的是很大的损失。“不过,城市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如何跑酷?”他好奇地问道。

    “就是在高楼上啊!对于跑酷的人来说,楼越高越刺激。从一个楼顶跳到另一个楼顶,没有安全措施,全靠跑跳,哦,还有手抓。大概是这样吧!其实我也不太了解。”文劲道。

    “哇,听起来很好玩啊!以我的功夫,一定会是个跑酷高手。实在要掉下去了,我还可以飞起来,天生的优势,没办法啊哈哈哈哈。可惜我以前那些哥们儿好久不联系,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我得再发展一些新朋友,最好是练跑酷的。”幕雷自信满满地说。

    文劲闻言,却皱起了眉,对幕雷说:“你以后还要经常出来么?你知道我和峻竹为什么分开,不是吗?你和‘外面’的人接触会损伤自己的肌体,不得天年。你知不知道!”

    幕雷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啊!一开始我不也是有好好遵守的吗?但我真的实在太想念‘外面’了。我喜欢这里的摩天大楼、喜欢玩机车、喜欢去酒吧、喜欢美食、喜欢高科技的东西,这些都是境里没有的。我横不能凭一己之力把境内的发展加速一两百年、或是把我喜欢的东西都带回境内去吧!我想要的这些,只有‘外面’才能给我,尤其是,我想要的人,也在‘外面’。至于是否健康长寿,没有质量的生命,便是活上一万年又有何益?”

    文劲其实很认同他的想法,但她还是不忍心让他这样消耗自己的健康。看他如此坚定,她又换了个角度来劝说:“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你说的想要的人,是我吗?”

    幕雷听她如此问,以为她动心了,便抓住她的手说道:“不然呢?当然是你!”

    文劲将手抽出来,说道:“但是,你和我在一起,于我的肌体也是有损伤的,你可知道?”

    幕雷低下头,沉吟片刻,说道:“我知道啊!这也是我忍了十年没来找你的原因。可能你不觉得,但我对你的爱不比峻竹浅。可能不被爱的人付出的爱就像个笑话吧!”

    文劲严肃地说:“我没有把你的爱当作笑话。任何人对别人的爱意都是美好的事,怎会是笑话?只是……我爱的是峻竹,你知道的。我无法回应你的爱。”

    幕雷拨乱自己的头发,呢喃道:“峻竹……峻竹……我真的是烦透这个名字了。为什么到处都是这个名字。那个人明明根本没有出现,却仿佛就在我们身边,仿佛在跟我们一起喝酒一样。连猫都是按他的样子找的、取的他的名字。这戒指也是他的吧?还戴着呢!不怕有毒吗?”

    文劲不知该如何作答,又不想刺激他、让他更加痛苦,只能说:“我觉得好看,就戴着了。”

    “好看吗?哪里好看?丑死了!丑戒指!”幕雷说着,将自己的尾戒拔下来,递给文劲:“戴这个,这个多好看!这是翡翠的,比你那个祖母绿好看多了。”

    文劲苦笑着看着他,说:“您贵庚啊?还玩这一套?”

    幕雷道:“这和年龄有何关系?爱情是不分年龄的。莫说我现在也只过而立,便是过了花甲之年,我依然会如此追求你。”见文劲不接,他也不敢强迫,只能恨恨地把戒指扔到了茶几上。

    “你都忍了十年,现在怎么不忍了呢?”文劲问。

    “之前想忍,现在不想忍了,不可以吗?”幕雷翻了个白眼说道。“你都敢戴那戒指,我再有毒,也就呆一会儿而已,毒不过那日夜戴在手上的戒指。茉莉大小姐不会连这一会儿都不能忍吧?”

    文劲听到他叫自己“茉莉”,心中一动,突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这个名字太久远了,十年了,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叫自己,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的眼眶瞬间红了。

    幕雷看到她的样子,手足无措起来,连忙站起来说,“我走,我这就走。你不要生气,不要哭。”

    文劲,或者茉莉,拽住他的袖子,说:“不,不要走。我哭不是因为你。留下来,再给我讲讲镜境的事吧!”

    所幸明天也休息,茉莉又开了一瓶酒,继续和幕雷喝酒聊天。

    她压抑太久了。在医院,她是年轻有为的医生,大名鼎鼎的胸外科新星;在老家,她是父母的骄傲,优秀懂事的女儿。只有在自己的小家,她才是她自己,才敢偶尔释放情绪,允许自己想一想峻竹,想一想镜境。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放任自己想太多、想太久:她的工作属于高风险行业,必须休息好,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对病人的生命负责。

    只有在此时,见到久别的故人,她似乎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尽情地哭、尽情地笑,尽情地打听镜境的新闻。她像一个好奇的八卦记者,不停地追问这些年镜境的点点滴滴。尽管幕雷已经不厌其烦地一一讲给她,她还是嫌他说得不够清楚,继续打听细节。

    那些人儿们,她真的太想念他们了。说实话,她虽然优秀谦逊,与人为善,但这些年却并没有交到几个知心朋友。于她来说,社交等于浪费生命,而且生活中的大多数人也没有让她进一步了解的欲望。只有那几个故人、那些个往事,常留在她心中。无论何时想起,都能给予她温暖的力量。

    茉莉感觉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上了她的脸。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还盖着被子。她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昨晚和幕雷对饮畅聊,后来就喝多失去了记忆。她吓得赶紧掀开被子看了看,还好,衣物整齐,幕雷应该只是把她抱上床、给她盖了被子。转念一想,她又很惭愧自己对于幕雷的不信任。说实话,打初次相识到现在,他并无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反而是次次都从危难中解救自己,在相处中也处处尊重她的想法和意愿。毫无疑问,他虽然爱玩爱闹,但骨子里绝对是位有分寸、懂进退的君子。

    她起身走到客厅,桌上的酒瓶饭菜还在,幕雷和衣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酣。阳光打在他深邃的眼眸、弯曲的长睫毛上,恍惚之间,茉莉仿佛看到了峻竹。她太想峻竹了,身不由己地走过去,用手指轻轻地拨弄了一下他的睫毛,又滑过他高挺而瘦削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他薄薄的唇上。

    正当此时,幕雷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