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书房
第二天早上,杨祈起来的时候,没有见到秋娘。他穿着昨天小水仙给他改做的古代版儿童运动装,完成了晨跑。
快吃饭的时候,秋娘才出现。
杨祈看她红着眼圈,好像又哭过的样子。
“秋娘,怎么了?谁惹你了?”
杨祈皱眉,隐带怒色。
如果说现在杨家还有谁,全部的心思都在杨祈身上,那一定是秋娘。
秋娘作为他母亲的陪嫁侍女,在他母亲故去后,可以说,一切的希望和寄托,都在杨祈身上了。
她对于杨祈的关爱,是毫无保留的。
而她柔弱的性子,也让杨祈分外见不得她受委屈。
“没有人惹我。”
秋娘转过头,擦了擦眼角,不肯多言。
“小郎君,你昨天不是说想启蒙进学吗?秋娘便想从郎君书房拿本启蒙书教你。”
小铃铛绷着嘴,说出了真相:“秋娘早上去借钥匙开门,现在没拿到书,肯定是他们不给钥匙。”
原来如此!
杨祈一挑眉,昨天他也就是一说,虽然他有读书识字的想法,但却没那么急。
但秋娘显然把这个当做大事来看待了。
想了下,杨祈问道:“秋娘,如今家中,除了我父亲,可还有其他直系长辈亲人在?”
秋娘诧异了下,不知道杨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摇了摇头道:“老太爷老太君都早早故去,小姐也去了,郎君又无兄弟叔伯,只有小郎君一子。”
杨祈听明白了,如今的杨家家主一系,只有他父亲和他,没有其他的直系亲属了。
那还怕什么!
“秋娘,走,带我去看看我父亲的书房。”
杨祈都没等吃早饭,便拉着秋娘去前院。
书房就在前面,并没有多远。
“就是这间?”
“嗯,等郎君回来,小郎君便能进去了。”
“不用等我父亲回来,杨魁,去把锁给我弄开。”
顿了下,杨祈又说道:“如果锁弄不开,就把门给我踹开。”
父亲不在,自己就是家里唯一的主人了。
进个书房,还得跟别人讨要钥匙?
“小郎君,不可。”
秋娘急声阻止。
“是,小郎君。”
杨魁可不听她的,上前抓住了门上的锁。
不知道怎么一鼓捣,门锁‘啪’的一声轻响,被杨魁给打开了。
“走吧,秋娘,进书房看看。”
“等等!”
就在这时,不远处跑过来一个人。
“秋娘,你怎么能撺掇着小郎君,偷开锁,私自进郎君的书房?”
“万一小郎君在里面闹起来,弄坏了重要的书稿,你担得起责任吗?”
“你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不知道主人家的书房是不能随意进的吗?”
来人还没到近前,便连珠炮似得对秋娘一顿斥责。
“我……我……”
秋娘脸色涨红,低着头,泪珠子开始往下掉。
“你谁啊?”
“我要进我父亲的书房拿本书进学启蒙,你们不给钥匙,耽误我读书识字你担得起责任吗?”
“我父亲不在,这个家就是我做主,我进书房都不行,杨家的规矩是这样的吗?”
杨祈不乐意了,对着来人一通驳斥。
小铃铛睁大眼睛,忍着笑,暗中挥了挥小拳头。
来人三十余岁,看衣着气质,和见到的普通庄户明显不一样,像是个读过书的。
他完全没想到杨祈会这么反驳他,言辞还这么犀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小郎君,莫要无礼,这是账房的贾和贾先生,郎君的同窗好友。”
秋娘还是识大体的,没有计较贾和之前对她的责难,主动给杨祈介绍来人的身份。
贾和神情也缓了过来,端着架子,语气生硬地说道:“听说小郎君因为生病,之前的事情都忘记了,不记得我,我不跟你计较。”
“不过,子纯兄上京前叮嘱我照看好他的书房。不告而取是为盗,秋娘,你没有跟我说一声就擅自进书房拿书,等子纯兄回来,我会好好跟他说一下此事的。”
他眼神带着点小得意,还拿捏起秋娘来了。
“我跟杨管事说过此事的。”
“他没有答应吧?那你为何不来找我?我这里也有钥匙的。”
他就是听说了此事,才匆匆赶过来的,正好撞见此事。
贾和眯眼笑道:“你若是肯来找我说几句好话,这事儿原本不难的。”
杨祈听不下去了!
“你算什么东西!”
“这里是杨家,我是杨家的小主人,我哪里不能去?”
“我父亲的书房,我想来就来,想看哪本书就看哪本书,还用得着跟你说好话?”
杨祈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今日你刁难我,父亲回来后我也会跟他好好说一下此事的。”
“你……”
对于杨祈的突然爆发,贾和明显有点惊愕和难堪。
“哼,小郎君你这么小,就被教的如此模样,秋娘果然是不行的。”
贾和目光闪动:“听说前几天秋娘还撺掇你把乳母给赶走了?再说了,给你启蒙又岂是她有资格的?”
“等子纯兄回来,得让他好好教教秋娘规矩。”
“杨魁,给我……”
杨祈话还没说完,秋娘便捂住了他的嘴:“小郎君,不可。”
杨魁上前两步,贾和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杨魁的‘凶名’这两天他也听说了。
“哼,你们好自为之!”
贾和忌惮杨魁真的动手,转身拂袖而去。
“小郎君,贾和毕竟是郎君的同窗,若在家中被打,传出去对郎君名声影响太坏。”
秋娘这才松开捂着杨祈的手。
“这个王八蛋!”
“在杨家还敢给我甩脸色!”
穿越后杨祈还没有对一个人这么生气。
这个贾和阴险的很,话里话外针对秋娘。
“小郎君,这贾和不是好人。”
“他纠缠过秋娘好多次,还想让郎君把秋娘送给他,我和秋娘都不喜欢他。”
看贾和走远了,小铃铛才悄悄说出原委。
“我不会离开小郎君的。”
秋娘脸色涨红,但语气坚定。
“父亲怎么把这种货色留在杨家?”
老管家是,贾和也是,杨家怎么尽是这种货色。
杨祈心中很是愤懑。
“这贾和因故绝了科举之路,便来投靠郎君,郎君念在同窗情分,便收留了他,让他在账房挂了名,平日里让他做些文墨之事。”
秋娘简单解释了一番。
她又面带忧色地说道:“若是郎君回来,可能会让贾和做你的启蒙先生。”
“他?”
杨祈冷笑一声道:“那是不可能的。”
“秋娘等着看就是,我一定会给你出气的。”
“小郎君莫要冲动,他毕竟是郎君同窗,闹开了终究脸面不好看,于郎君名声有碍。”
秋娘顾虑太多,杨祈眼睛闪动,没有再多说。
但他把此事,记在了心里。
几人终于进了书房。
书房不大,但足够宽敞整洁。
书架上总共就三四十本书,大多都比较薄,还并不都是后世装订成册的那种线装书。
书桌上放在文房四宝,还有一些文雅的小物件等。
这书房让杨祈有点失望,主要是书太少。
不过想想这个时代,书籍本身就是一种财富,也不是那么容易获得,基本还得抄录,也可以理解。
小铃铛拘谨地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书房里的一切,她之前没进过书房。
秋娘对书房还是熟悉的,进来后就直奔第二个架子左侧,找蒙书。
杨祈则对杨魁一挥手,说道:“记录一下书房的这些书。”
杨魁应了一声,走到架子前,拿起一本书,哗啦啦地翻动。
然后放下,又拿起另外一本。
当秋娘找到她想找的那本书时,杨魁已经翻了七八本。
“小郎君,杨魁这是?”
若非看到杨魁翻书时很小心,也丝毫不差地放回了原位,秋娘都准备出声阻止了。
“呵呵,杨魁识字,还有过目不忘之能。”
杨祈笑道:“以后秋娘想看哪本书,不用每次都跑书房,直接问杨魁就行。”
机器人扫描些书,这是最基本的能力。
“哇,杨魁大哥这么厉害?”
小铃铛发出惊呼声,秋娘眼中也异彩连连。
等杨魁把书房所有书稿都扫描完,杨祈他们才离开。
离开时,还让杨魁重新上了锁。
回去的路上,秋娘问了杨魁《春秋》《论语》中的几句,杨魁都顺利地答了上来。
秋娘脸上露出了笑容,贾和之事带来的愁绪都被冲淡了些。
看得出来,对于能读书房里的书这件事,秋娘是很高兴的。
几人有说有笑着返回。
还没到后院门口,杨祈便听到吵闹声。
“我不回去!”
“我不会去给老管家做妾的!”
“这可由不得你!”
“聘礼我们都收了,你不去也得给我去!”
……
杨祈四人转过弯,便看到一男一女强行拽着小水仙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