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种树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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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惊人的死因

    孟家侧门外面的巷口被这五辆牛车给挡了个严严实实,时常有路过的行人被挡住去路,对着她们指指点点。

    “弄这么多树苗干什么?定是有病!”

    “为何不搬进府里去呢,在这里挡路,莫不是以为这整条巷子都是他孟家的了?!”

    行人声音不小,孟和音听了个明明白白。

    为了避免自己被戳穿脊梁骨,孟和音心一横,拍了拍手,吩咐白渺。

    “白渺,叫上府里所有家丁,随我一起去白北山!”

    “啊?”白渺也正在发愁小姐怎么一个人种完这许多的树,就听见她家小姐让她去找家丁。

    孟和音话一出口,白珠子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这是作弊行为!”

    “白珠子,任务就是种五百棵树对吧?”

    “是啊。”白珠子道。

    “那何必我亲自动手呢?只要我让府里的人寻个地方种上五百棵就行了啊!”

    白珠子呵呵一笑,“你猜这为什么是你的任务……”想要无情拆穿她的幻想,话一出口却停住了。

    孟和音继续与它交涉,“你的目的只是种树这个结果啊!不管过程怎么样,是我种的还是别人种的,没有什么区别。”

    “小姐,人带到了。”

    孟和音大概看了一下,也就带了一二十个,“怎么这么少?”

    “夫人……”

    “算了,十六个人就十六个人吧。”

    不理会白珠子的愤怒咆哮,孟和音站在门口有条不紊地指挥从院子里出来的家丁,给他们每人都分配好了车辆之后,以孟和音为首,八辆牛车的车队成型,前五辆装的是树苗,而后面三辆车装的都是人。

    一列车队从孟府出发,浩浩荡荡的向城外行去。

    街上有不知内情但目睹全程者,大为震撼,“孟家怎么忽然开始作妖了?”

    依稀能看到坐在最前面的女子身影,旁边有人问道:“是孟家那个跋扈的二小姐吗?”

    另一人也踮起脚望了望,道:“我看一定是,孟家大小姐可是城中出了名的温婉贤良,自然不能做这么离谱的事情。”

    “孟家这二小姐啊,真是作妖无数。”

    从外面买糕点回来的孟希音恰巧路过,听到别人的谈论,远远看见车队的尾巴,一眼就认出了白渺和绿微,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哭着跑进府里。

    “娘!孟和音她又甩黑锅给我,呜呜……”

    在孟希音跑到府里大哭大闹的时候,孟和音一行已经行到城门,守卫看见白渺,认出这是孟家的丫鬟,便对着被白渺绿微簇拥在中间的孟和音道。

    “敢问可是孟家二小姐?”

    拿着一根鞭子毫无形象地坐在牛车前面的孟和音跳下车,“是,怎么了?”

    守卫奇怪地打量了一眼孟和音,嘴角抽了抽:“最近城外不太平,有流匪作乱,孟家小姐还是不要出城为好。”

    孟和音心道我也不想出城,但是想到在耳边唧唧歪歪的那颗白珠子,还是恳切地对着守卫道:“如你所见,我们身有要事,必须出城一趟。”

    守卫果然扭头,看见后方浩浩荡荡赶来的车队,明白她们可能的确还有要事,便对着孟和音点了点头,又后退几步拉开了闸门,让他们通过。

    “多谢。”

    守卫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孟小姐千万注意,办完事就赶紧回城,不可在城外逗留。”

    牛车还在行走,孟和音倒过身子回看城门的守卫良久。

    白渺注意到,有些不自然地挪到孟和音身前,挡住她的视线。

    “小姐,已经走远了,别看了,再看就失礼了。”

    孟和音意犹未尽地回头,也不嫌弃树苗根部还带着尘土,懒懒地往树苗上一躺,颇有些遗憾道:“身形瘦长,宽肩瘦腰,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呀。”

    绿微有些晕车,难受了好半天,这会才有一点缓过来,闻言,问道:“什么的好苗子?小姐说这些树苗吗?”

    绿微竟然略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不懂,我随便买的树苗,哈哈。”

    孟和音悠闲的脚丫停了停,感受到后面粗实的树苗,确!实!都!是好苗子!

    她还是没忍住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对啊,你做得很好,不如过会儿你把这些搬下去吧?”

    绿微还不明白孟和音那暗戳戳的恶意,以为小姐看重自己,给自己一个表现机会,开心道:“好!绿微定不负小姐使命!”

    看着绿微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在嫌弃她,孟和音无奈扶额,感到背部十分硌得慌,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

    只是面朝两侧,能够看见周围环境之后,孟和音越来越心惊。

    满目所见,皆是干枯的树木,离着路中不远的地方,是一条长长的凹陷,看上去应该是干枯的河道。

    而在道路的另一侧,则是大片大片被荒废的农田,孟和音开始不明白为何如此平坦之处却无人耕种,定睛一看农田里面,在阳光的照射下,许多地方都反射出细碎的亮光,便明白那是析出的盐碱,这块地是无法再耕种的了。

    向着极远处眺望过去,也不见一丝绿意。尽管早春天空湛蓝,地面上黄土黄沙黄树,色调和谐而统一,看上去也让人心情舒畅。但是没有绿意,也就没有生机,也就意味着这个地方极容易受到风沙侵袭。

    最重要的是,孟和音前世是来过姜国的。

    那时的姜国虽然不如上阳国,袁国,萧国富庶,但是土地肥沃,地产丰富,也算是七国之中最安居乐业的国家了。

    为何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城外的土地,一直便如此么?”孟和音难得严肃起来,问道。

    “自我小时候起就一直如此呀?不过前些年土地还能耕种,这条琼河也还没流干罢了。”

    孟和音思索了下,“那为何府中还能绿意盎然?”

    “这就多亏了老爷的父亲了,听闻当年有一个路过的方士,饥寒交迫晕倒在孟府门口,太老爷便救助了他。那方士便道这个地方日后贫瘠困苦,劝太老爷离开这里,但是太老爷也不肯。那方士为了报恩,就在府中布下阵法,从那之后,无论外面风沙如何侵袭,在我们府内都永远都是水源丰盈。”

    孟和音心中暗道,那恐怕不是什么阵法,而是念力。

    所谓念力,指的就是能够依靠意念凭空创造事物的能力。自第一个觉醒出念力的人至今已经一百余年了,民间却没有多少关于念力的传闻,因为自诞生之初,这就是七国统治阶级共同缄默的不传之密。

    身怀念力者威胁巨大,甚至可以一人灭一城,前世的自己便觉醒了能够幻化一把神刀的能力,只要那人受伤,神刀便可一击取他性命。她多次砍下敌将首级屡立战功的能力便来自于此。更有甚者,能够具现出一个独立存在的世界,那世界里也有朝夕轮换,四季更替。孟和音未曾亲眼见过,还觉得颇为遗憾。

    念力的强大,也就是为什么七国需要联合控制身怀念力之人的缘故。

    然而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觉醒念力,多少年来,万人之中也只有一两个人会觉醒念力。即便是在前世后期,觉醒者如雨后春笋,也不过是从万中之一变为百分之一。寻常百姓根本无从得知念力的信息,即便偶然间觉醒了念力,也会被七国专门执掌念力的机构抓走,若识相的便可以为国所用,不识相的便被格杀。

    为孟府布下阵法的那个方士,恐怕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能够幻化出改变气候的东西,念力想必十分强大。

    说起来,上一次在无名茶馆中,也有念力的痕迹。两者都是能够改变气候的念力,不知有没有什么关联?

    孟和音正想着,牛车已经慢慢颠簸到了白北山下,车夫下车对着孟和音行了个礼:“小姐,到了。”

    孟和音下车先前行进几步,不出所料,白北山只是一座荒山,阳光照耀在它光秃秃的脊背上,黄色的是沙子白色的是石头,找来找去就是没有一棵树。

    孟和音摇了摇头,率先拿起了一颗小树苗,对着跟来的家丁道:“劳烦各位,把这五百棵树苗,一一种在这山上吧。”

    家丁们应是,各自拿了树苗开始行动不提。

    城内,薛府。

    前庭是典型的西北庭院,石头砌成的地砖铺满,两侧各有一方月门,靠墙处开辟出了一块花圃,里面种着几棵干黄细弱的竹子,下面还有几颗灌木,都长得不成气候,有些衰败的样子。

    一个身着红衣的丫鬟被五花大绑着扔到院子正中间。

    前厅与院子的连接处,站着一个身着玄色官服的中年男人,他面貌刚正,身材也瘦削,看着极为清正。

    方才给白渺开门的那个小厮从后院走了出来,“大人,孟家小姐出城去了,说是要去白北山种树。”

    薛泾长袖一挥,背起手踱了几步:“种树?白北山?”

    小厮点头。

    薛泾想了想,也不太明白孟和音的用意,挥了挥手,“罢了,随她去吧,继续看着。”

    小厮称是,退了下去。

    偌大的前庭中就只剩下了跪着的丫鬟和薛泾。

    院中无人,薛泾走了几步,在那丫鬟面前站定,清正的表情忽然就变得暴戾,恶狠狠地道。

    “你还挺能藏,可惜,你出不了琼州。而在琼州境内,就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

    那丫鬟忽然动了起来,也许是想要跪下求饶,但是手脚都被绑住,动弹不得,因此整个人都在地上蛄蛹着,狼狈至极,身上的红衣就像流出鲜血不停蠕动的毛虫。

    她还在支支吾吾着什么,薛泾冷眼看着她,眼中的冷漠和不屑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唔!”

    薛泾一脚踩到那丫鬟的脸上去,碾了碾。

    丫鬟口中的抹布被这样一踩,倒是掉了出来,薛泾也就颇为嫌弃地收回了脚,丫鬟赶紧抬起脸来,粗粝的地板上立即被丫鬟脸上的细皮嫩肉染红。

    “说吧,我儿在哪。”

    “大人,求大人赐死,给奴婢一个痛快。”

    如果白渺在这里,就能认出眼前这个狼狈求死的丫鬟,正是那一日火场中薛公子的贴身丫鬟红叶。

    “呵呵呵呵~”薛泾笑了起来,气息间,有一种残忍的癫狂的可怕感觉。

    “死?,你也配死?”薛泾转过身去,似乎多看红叶一眼都是一种恶心。“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把我儿骗到哪里去了。”

    红叶眼里忽然流露出十足的恨意,咬紧了牙关,也不肯吐露一句。

    “贱人!你把我儿弄到哪里去了?!”

    薛泾见红叶不愿回答,转过身就是飞起一脚,直直踹到了红叶的小腹,红叶避无可避,整个人如同死猪一般,毫无反抗的能力。

    红叶口吐一口鲜血,眼中仇恨更甚。

    “你……若是给我一个痛快,呵……也许他们也会给你儿子一个痛快。”

    薛泾就像是被踩了痛脚,不停地猛踹红叶的身子,连踹了好几脚之后,才像是脱力一样停了下来,对着红叶咆哮道。

    “我儿温良淳厚,何时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这么害他!!”

    红叶只感觉自己肋骨都断了好几根,五脏六腑都十分疼痛,听到薛泾的话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想要出口反驳,刚张口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红叶咽了咽口中的猩甜:“温……良、淳……厚?他……杀害、我、父兄……的时候……怎么……不温、良……”

    薛泾怒极,指着她破口大骂:“贱人就是贱人!我儿文弱书生,如何杀得了你父兄那样健壮的人?!”

    红叶脸上露出悲凉的笑,鲜血凌乱的染遍她全身,竟然有一种凄厉的美感:“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孟和音……他便将父兄发往城外,可怜我父兄,感恩戴德,刚出城就被流匪所杀!你猜……他们会怎么对待……”

    红叶说着说着,猛地吐了一口鲜血,方才薛泾踢了头部好几次,她此时只感觉昏昏欲坠,倒地之后,耳中隐隐有血迹流出。

    薛泾一直冷漠的眼神终于在听到流匪时,有了一丝波动。

    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而后双拳紧握,“流、匪!”

    他也没有再去管红叶的情况,提腿便要往县衙走去,此时师爷出现,看到庭院中的狼藉,大吃一惊。

    “大人,你这是……!”

    薛泾握拳,厌恶道:“找个大夫来,死了就死了,活了就救一下,送到阳城去。”

    薛泾目露凶光,师爷不敢再问,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一位老妇来报案,说她的儿子在县城外被流匪劫杀了……”

    “哦?”

    师爷走到薛泾身边,将发生的事情细细说来:“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