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鱼学剑这么多年，并没有教别人练剑的经验，但她自身剑法不俗，说起剑法上的事情也算是有些经验。

    “练剑其实是一个非常枯燥的过程，一招一式的施展，都需要调用整个身体去使劲，而不是某一个部位的发力，这不仅需要整个身体的协调性，主要的发力部位更是需要一定的力量。”林羡鱼回忆着自己练剑时的心得。

    郑西决点了点头，这些他昨晚就深有体会，要不是剑谱中有个可以切磋的小人，他也很难坚持练一晚上的剑。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难的是，你需要熟悉你的兵器……最好每天都要摸摸它，没事就要拿着它，去熟悉它的一切，直到最后，你手上没剑的时候反而有些不习惯。这把剑就如同你身体的一部分。”林羡鱼拿起了自己手中的剑，正色道，“这很重要，不是开玩笑。”

    “嗯，怪不得我昨晚刚用剑的时候，总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郑西决又摸了摸自己的黑剑，虽然整个剑身看上去脏兮兮的，摸上去也极为粗糙，有着高低不平的纹路，但他练了一晚上，对这把剑也有了些感觉。

    “因此，你的剑，必须是你身上带尖带刃的一个肢体，你不是在挥舞它，而是在带着它运动。如果你不熟悉你的剑，那么你的劲力就不能传到剑身，那么，你就必须依赖挥砍等大幅度的动作才能达到你的目的，你的招法就自然而然地被局限住了。”

    林羡鱼的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顿时让郑西决醒悟过来。

    他昨晚囿于剑谱中的剑招，总觉得按照剑谱中的剑法施展，自己的力量仿佛都被束缚住了，原本十成的力气只能发挥出六七成。之前他还没怎么在意，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果然，任何顶尖的功法也少不了勤学苦练。

    看到郑西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林羡鱼露出了赞许的神色：“我刚才看你施展出来的剑法，剑招虽然精妙，但明显不能发挥出你最大的力量。昨天你和我哥切磋时候展现出来的力量，和你在剑招上发挥出来的力量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不过，你的天赋真的很强……甚至可能，比我还要厉害。这么难的剑法，你居然一晚上功夫就能发挥出六七成的力量，已经十分难得了。”

    郑西决一愣，这和敖璃说得不一样啊，“可敖璃，她说我的天赋不太行。”

    “她也是用剑的？”林羡鱼也是一惊，“这样的天赋还不行，那还想要什么样的天赋，即便是我师父，资质也不过和我相仿。”

    “下次见到她，我一定要和她切磋一下。”林羡鱼在剑道上显然有着极强的自信，心中不平。

    这样的事情，郑西决自然不好多言，虽然他心底还是觉得敖璃要厉害一些的。

    林羡鱼教郑西决的第一课，就是持剑站立，她说当初她的师父也是这么教她的。

    半蹲着马步，身体略微前倾地站立，手上的剑必须往前刺出。这样的姿势不仅需要保持身体的平衡，还需要保证剑身纹丝不动。既可以锻炼人的下盘，也可以让人更好地感受到剑的存在，更快地熟悉剑的存在。

    郑西决的握剑的动作有些不标准，因为敖璃给他的那本剑谱剑招虽然画得详见，但毕竟都是类似简笔画的画法，无法画出握剑的细节，想来就是剑谱的作者也不会想到有人半点剑法不懂，就将自己的剑谱座位了入门级别的教材。

    林羡鱼看不过去，也没有避嫌，上前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少女的身高比他矮上许多，此刻正目光专注盯着他的手，将他不对的手指一根根掰正了位置，柔顺的马尾扎在后脑勺上，在郑西决眼前一跳一跳的。

    剑道社的同学们此时更是心中难平，看见林羡鱼的小手抓住了郑西决的手，就和女神的手摸到了一团屎一样恶心。而且那个郑西决愣愣地盯着林羡鱼的后脑勺，绝对是有非分之想。

    “对了，羡鱼，你现在能驱使飞剑了吗？”郑西决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了话题。

    “飞剑啊，我现在的确是可以施展了，但我灵觉还不是太强，操控起来不是十分顺手。”林羡鱼解释道。

    林羡鱼帮郑西决纠正了握剑的握法，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越聊林羡鱼就愈发感到惊喜。

    她先前对郑西决的印象一直不太好，却没想到自己和郑西决聊得十分投机，郑西决仿佛对她十分了解似的，总能说中她心头的想法。

    两人一番交流，聊得林羡鱼巧笑连连。

    剑道社的同学时不时地就被林羡鱼的欢笑声吸引了目光，看到心中的女神和郑西决这么情投意合的模样，心里泛着说不出的酸楚滋味。

    两人聊了一会儿，林羡鱼又和郑西决提起了剑法的“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翻劈截洗”十三字诀，将其中的精髓诀窍按照自己的理解讲了一遍，郑西决颇有种小学生背下九九乘法表的透彻感觉。

    林羡鱼还将剑术比作了“狸猫扑鼠”，将自己同人对剑的感悟描述得通透。

    “剑术中还有一个概念叫做‘避青入红’，兵器称作‘青’，人身叫做‘红’，用剑其实只需要用到前面两三寸的剑尖即可。就像我之前说的，华夏的剑法轻灵，与人切磋如‘狸猫扑鼠’，就像猫上墙和受惊时候的模样，最重要的是一种感觉。也因此，华夏的剑法难以招架别人的攻击，所以，与人对敌，尽量不要去格挡对手兵器，而是在闪避之后寻找破绽进攻。在须臾之间即出即收，一点见红。”林羡鱼继续说着自己的感悟。

    这些东西，郑西决听得云里雾里的，虽然知道林羡鱼说的大概是怎么样一种感觉，却始终难以理解。

    话毕，林羡鱼也叹了口气，“这就是剑法传承的难处，任凭一个人剑法多么高深奥妙，但他所能明白的东西却始终只有他明白，完全无法像其他人传递自己的感觉。就像许多道理，没有经历过的人即便知道，却完全无法理解。而等到他理解了，其实他也已经经历过了。”